第三十一章 選擇

　　黃梓軒說完后，眼睛瞪著姐夫。

　　姐夫還在吹著杯中的茶，沒有說話，但他很鎮(zhèn)定。

　　黃梓軒見姐夫不說話，不禁問他，“你和他們早就有來往了？”

　　姐夫這時喝了一口茶，慢慢的放下茶杯，然后輕輕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黃梓軒突然很驚訝，他一下子被鎮(zhèn)住了，一個在他心目中完美的形象，突然有了一道深深的疤痕。他不敢相信，他敬仰的姐夫，會與那些人同流合污，這可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

　　他驚訝的問他姐夫，“你們有多久了？”

　　他姐夫望著他，淡淡的說道：“自從你外甥確診后?！?p>　　黃梓軒突然怔住了，他知道外甥得了白血病，這是一個燒錢的病，想起外甥是一個聰明伶俐，活蹦亂跳的小孩子，卻得了這個病。

　　然后他又想到姐姐，整天為小孩子的病情發(fā)愁。

　　他姐夫見他沒說話，便道：“你自己選擇吧！”

　　黃梓軒怔了一下道：“你怎么可以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他姐夫冷冷的道：“你以為我有的選擇嗎？你難道不知道我們的收入嗎？”

　　“但你也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你這樣做對的起天下人嗎？你對得起我死去的父親嗎？”

　　他姐夫聽到黃梓軒這么一說，也是怔住了。他又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那你叫我怎么辦？事情已經(jīng)是這樣了。”

　　黃梓軒聽姐夫這么一說，一時之間愣住了。是的，他該怎么辦？將姐夫繩之于法嗎？

　　“我當(dāng)時也想了很久，但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小孩死在病床上，我也不想讓你姐姐痛苦難過?！?p>　　“但也不能做出這種違法的事情來，我們可以想其它的辦法?！?p>　　“所有的辦法我都想完了，這個白血病是要換骨髓的，要做骨髓移植的手術(shù)，又要等排隊(duì)，每天的治療費(fèi)用多少，你知道嗎？我如果不弄到錢，那能做的了手術(shù)？作為一家之主，我總得撐住。”姐夫的聲音大了起來。

　　黃梓軒看著姐夫，也聲音也大了起來，“但也不能......”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了敲門聲，“你們在吵什么？小武剛睡著，明天一早，我還要帶小武去復(fù)查。”

　　黃梓軒知道，小武剛移植完半年，還得定期復(fù)查。他也知道姐夫是走投無路了。

　　這時的黃梓軒，聲音嘎然而止，看向姐夫。

　　姐夫的聲音立即放柔起來，“梓童，不好意思，我和梓軒在談工作上的事?！?p>　　“吱”的一聲輕響，黃梓童推開了書房的門，看向黃梓軒，“梓軒，你來了？怎么來這么晚？有事明天再說吧！”

　　黃梓軒與姐姐相隔十一歲，姐姐已經(jīng)快四十了，但這個年齡的女人，其實(shí)正值人生旺盛期，但黃梓童卻顯得似將近五十歲般。削瘦的身軀，稍有點(diǎn)彎曲的腰，還有眼角的魚尾紋，深深的刻畫著她的痛苦，頭發(fā)也有點(diǎn)白了。

　　他知道姐姐為了小武的病，熬的她一下子老了十幾年般。他的心里頓時又可憐起姐姐來。

　　黃梓軒忙低聲的道：“姐，不好意思，我就回去?！?p>　　黃梓童又看了一眼丈夫，“你們以后，工作的事情就在上班的辦公室里聊，不要在家里聊?！?p>　　“知道知道?！彼惴蜻B連點(diǎn)頭，“你快去睡吧！”

　　黃梓童將門關(guān)上回房間里去了。

　　黃梓軒看著被關(guān)上了的門，他的心似乎一下子被撞擊了一下，將他堅(jiān)定的意志撞得脆弱了起來。

　　“你姐姐為了小武的病，真是操碎了心?！苯惴蛘f得很緩慢，很輕。

　　但這一句話，卻又似無形的針，刺入了他人性的弱點(diǎn)里，令他無法吱聲。

　　黃梓軒慢慢的站起了身來，“我回去了?！?p>　　姐夫慢慢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著他，“我不會勉強(qiáng)你，路是要靠你自己走的，我不也會怪你，你自己選擇吧！”

　　……

　　——自己選擇！

　　是的，自己選擇！但這選擇卻是十分的艱難。那夜他一整夜的沒睡。喝了很多的酒，在第二的晚上，他給姐夫電話，同意了交易，但他說過，僅此一次！

　　但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

　　黃梓軒看著鏡子，他覺得越來越不認(rèn)識鏡子里的自己了。他曾宣過的誓，就似是風(fēng)中的蒲公英般，在風(fēng)中漂浮著。

　　從沖涼房里出來后，他蜷曲著身子，倒在床上，他很想知道邱婉芬現(xiàn)在如何了。車禍的那天，是不是她將那兩人打倒的呢？

　　現(xiàn)在邱婉芬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他的事情了呢？她有沒有告訴她的隊(duì)長呢？這一連串的問題，在他的腦海里，來來回回的產(chǎn)生著。

　　身上的傷，還有些發(fā)痛，但比肌膚上更痛的，卻是心里的痛，他無法預(yù)知，他與邱婉芬還能不能走下去，還有沒有機(jī)會走下去？

　　如果邱婉芬要將他報出來，自己又該怎么辦？

　　這一夜將注定是無眠的夜。他就這樣眼定定的看著窗外，腦海里卻又是亂七八糟的。

　　他極力的不去想邱婉芬，但腦海里，卻全是邱婉芬的樣子，他想起了在與邱婉芬初次見面，他就被她的魅力深深的吸引了。

　　他還記得他畢業(yè)離開的那一天，邱婉芬穿著一條天藍(lán)色的裙子，藍(lán)得就像天邊的云彩，讓人看的很驚艷，他是第一次見到邱婉芬穿裙子。

　　雖然她穿著制服很有英氣，但穿上裙子，又別有一番風(fēng)味。黃梓軒癡癡的看呆了。

　　邱婉芬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細(xì)聲的問他，“怎么啦？我那個地方不對了？”

　　黃梓軒忙道：“沒有沒有。就是就是......”

　　就是了二下，就是說不下去，臉蛋上也發(fā)燙起來。

　　那一天邱婉芬送了很遠(yuǎn)，就是沒說什么話。但卻給黃梓軒留下了很深刻的記憶。

　　他轉(zhuǎn)業(yè)后，一有假期就會去看望邱婉芬，后來邱婉芬也轉(zhuǎn)業(yè)了，并被槎城的禁毒大隊(duì)錄取。

　　他們一路走來，都相處的很好，但最終卻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出岔子了。

　　他坐在客廳的沙上，一堆空空的酒瓶，在茶幾上，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換了一個人，不是原來的自己，他的心里后悔著，而這一切的選擇，都沒有人逼迫他。

　　可他想來想去，似乎是自己的信仰出了問題。

　　就在他煩燥頭昏之時，門鈴響了。

　　黃梓軒在茫然中，看了一下時間，見是凌晨五點(diǎn)多，天還沒亮，會是誰來按門鈴呢？

　　他帶著酒氣，挪動身子去開門。

　　門一開，他的酒氣突然的醒了，因?yàn)樗姷搅巳账家瓜氲那裢穹摇?p>　　邱婉芬雙目冰冷，手上握著槍指向黃梓軒，冷冷的道：“黃梓軒，把手舉起來?！?p>　　黃梓軒從驚喜的瞬間，變成了驚訝，他也無法形容他這時的心情，他看著邱婉芬手里的槍，慢慢的將手舉起來，“婉芬，你回來了？你沒事吧！？”

　　邱婉芬冷冷的道：“你是不是很想我死，很想我回不來？”

　　黃梓軒道：“你怎么說這樣的話？你失蹤了，我不知道有多擔(dān)心?！?p>　　邱婉芬冷冷的道：“你別再假惺惺的了，我不會再相信你，你退后?！?p>　　黃梓軒慢慢的退后，“婉芬，你這是怎么了？”

　　邱婉芬的眼睛更是冰冷，黃梓軒退一步，邱婉芬就進(jìn)一步，“你忘了你做了什么事情了？”

　　這一下黃梓軒已經(jīng)知道了邱婉芬知道了他的事情，他的心里突然下沉了起來。

　　“婉芬，你聽我解釋好不好？”黃梓軒沒有想到，邱婉芬一回來，竟然是用槍對著他，“你能不能聽我解釋一下？”

　　邱婉芬還是冷冰冰的看著他，就似是第一次看到他般，“有什么事情，到了局里再說，你別費(fèi)話了，我有你的證據(jù)在，你說什么我都不會相信的了?！?p>　　就在這一剎那間，突然后面有人一腳踢向邱婉芬，在這猝不及防的瞬間，邱婉芬的背上中了一腳，她人往前一倒，黃梓軒突然也出手了，他左手迅速的抓住了邱婉芬握槍的手，向前一拉，邱婉芬順勢倒下，接著他將邱婉芬的手反扭過來，將她手上的槍扭掉，接著反剪她的手。

　　這幾下就像是練習(xí)中的搏擊，來的很順勢。任憑邱婉芬如何反抗，都已為時過晚。

　　邱婉芬迅速被制服了，還被上了手銬，這時邱婉芬才看到，一個長發(fā)的男人，走了進(jìn)來，邱婉芬也認(rèn)出了這個男人，他就是與黃梓軒交易毒品的男人。

　　邱婉芬的眼睛中充滿了火藥，她冷冷的對黃梓軒道：“黃梓軒，你可以殺了我，但你們也絕對逃不出法律的制裁，我勸你還是將功補(bǔ)罪，將他控制，你也可以自首，爭取寬大的處理?！?p>　　黃梓軒這時心里一下子也不知道該怎么做了，他發(fā)現(xiàn)一切都沒有按他想的發(fā)展。

　　“黃隊(duì)，你不敢動手，就留給我來動手吧！”長發(fā)男人道：“這事你就當(dāng)作不知道。”

　　邱婉芬的眼神堅(jiān)定，“好?。∧銈儦⒘宋野?！死一個邱婉芬，并不代表你們就可以無法無天，法律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黃梓軒看向長發(fā)男子，“我來說幾句，你在外面等我?！?p>　　黃梓軒將邱婉芬拉進(jìn)了臥室，“婉芬，我怎么可能殺你，你可是我的未婚妻?！?p>　　邱婉芬突然一口口水，向他的臉上吐去，黃梓軒急忙躲開，“你聽我解釋好嗎？我那樣做，也是為了我們?！?p>　　邱婉芬冷冷的道：“我真是瞎了雙眼，怎么會看上你這種敗類？你還有什么好解釋的？”

　　黃梓軒不敢看向邱婉芬的眼睛，低聲的道：“我其實(shí)就想做一次，賺點(diǎn)首付款，然后就再也不做了，但沒有想到，會出來這么多的事情。”

　　邱婉芬冷冷的道：“你用這種骯臟的錢來買房，我就是住在里面，也會發(fā)惡夢?！?p>　　黃梓軒道：“但事情已經(jīng)出來了，你還想我怎么樣？”

　　邱婉芬道：“你去自首?！?p>　　黃梓軒一怔，這又是他作選擇的時候了，他知道，如果他自首了，他的所有人生都完了，但如果不自首，邱婉芬這邊該怎么辦？交給小妖他們?nèi)ヌ幚韱幔?p>　　黃梓軒沒辦法說服邱婉芬，他也覺得自己不能就這樣失去了他的大好前途。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敲門了，“黃隊(duì)，天一亮，做事就麻煩了，你別勸了。該怎么辦還得怎么辦，別讓船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