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聽完黃玲的講述，劉明明偷偷看了一眼趙熙月。一向頭腦活絡(luò)的趙熙月面對這類問題時，似乎也沒了主意。

　　“這件事我記下了。但是，現(xiàn)在缺少關(guān)鍵證據(jù)。如果只是我紅口白牙的去說，老師們肯定不會信我。你不是說，其他班的女生也被他騷擾過嗎？你起草一個聯(lián)名信，讓那些女生一起簽名，然后我拿著聯(lián)名信去找老師，他們一定會重視的?！?p>　　黃玲聽罷似乎對這個辦法有些不滿意，但見趙熙月也點(diǎn)頭認(rèn)可，便道了謝，深鞠一躬。

　　“不用謝我。當(dāng)代理班長這么長時間，只顧著服務(wù)老師了，還沒有為同學(xué)們辦過實事。這是我的責(zé)任，你就盡快去做聯(lián)名信的事吧！”

　　等黃玲離開后，趙熙月終于露出笑容：“可以啊，剛才那兩句話說得真不錯。沒想到，你還挺有責(zé)任心。不過，你要再接再厲，可不能只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行啦，感覺你是在教育我！本代理班長大人有點(diǎn)餓了，吃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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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蔡義作為體育老師，在朔門一中基本上沒有什么存在感。因為他沉默寡言的性格，在這支教師隊伍中一直扮演著可有可無的角色。雖然和其他老師們見了面總要打個招呼的，但他留給別人的印象，卻總是模糊不清的，甚至同一個辦公室的老師有個紅白事都會忘記請他。老師們之間一直有個傳言，說他可能會提前辦理退休。這個傳言為什么會流傳，沒人清楚原因。本來他退與不退，對任何人都沒有任何影響。

　　蔡義總是穿著一身運(yùn)動裝，遲到早退是家常便飯。當(dāng)然，只要不耽誤教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對他的考勤還是十分包容。年輕的老師們以他為鏡，時不時督促自己一定要上進(jìn)，以免自己二十年后成為蔡義這樣的人。

　　這日無課，蔡義九點(diǎn)半剛到辦公室，才不到十一點(diǎn)便起身準(zhǔn)備走了。

　　“蔡老師，這么早就要回家啦？”

　　蔡義回頭去看，是張敏在叫他。張敏是為數(shù)不多的、每天還在向他問早安的老師。

　　“唉，有一批教具壞了，這都一個禮拜了還沒給換。沒法子，我不能總是用壞了的教具去教學(xué)吧！”

　　“那您跟葉校長反映一下吧！”

　　“反映過了，沒用！體育課是啥地位你還不清楚？我在你們嘴上還不是說生病就生病嘛！就這樣吧，我走了！”說完，登上運(yùn)動鞋便離開了。沒錯，他打算自掏腰包去市場上親自把教具買回來。

　　剛剛騎行到學(xué)校門口，蔡義便注意到路邊停靠的一輛面包車。他觀察到，這輛車已經(jīng)停在這里三四天了，通常是白天來晚上走，就像上班似的。蔡義覺得蹊蹺，但也沒有多想，興許是這附近哪里在搞裝修請來的裝修隊吧。

　　他像往常一樣，從那輛車旁邊騎過。就在他剛剛騎到車頭位置的時候，駕駛室的門突然打開了。車門打開得迅速且突然，他根本來不及調(diào)轉(zhuǎn)方向，一下就被撞倒在地。

　　“哎喲我去！嚇?biāo)牢伊耍　遍_車門的年輕人站在原地大叫。隨后下來一人，用力拍打這年輕人的脊背笑道：“你看你，著什么急？給老人家撞倒了吧！”話音剛落，車上其他人哄笑了起來。

　　蔡義慢慢站起身，一邊拍打身上的土，一邊用余光看向車內(nèi)——狹小的空間里至少還坐著四五個人。他們身穿白色打底T恤，外套黑色緊身衣，身上干干凈凈，可不像是裝修隊的工人打扮。

　　開車門的年輕人見他往車?yán)锟戳税胩?，便大聲喝道：“嘿！老頭，你瞎看啥呢？”

　　蔡義收起目光，扶起自行車打量著他說：“你是第一天開車嗎？開車門也不看后視鏡？”

　　“這么寬的路您走哪兒不行，非得貼著我們車走？”

　　“你看仔細(xì)了，你停的地方，是自行車道！”

　　兩個人的爭吵很快就吸引來了附近的行人，人們紛紛靠近過來，還有人舉起手機(jī)拍了起來。另一個明顯是領(lǐng)頭人角色的男子見狀，從車上跳下來。這男子比蔡義高出一個拳頭的高度，指著車上一道明顯已經(jīng)存在很久的劃痕說：“您把我們車劃了知道嗎？我們不找您賠錢就不錯了！快走快走！”

　　蔡義確定，這幾個愣頭青必定不是好人，他們逗留在校門口絕不是什么好事。

　　情況不明，今日暫且離開吧！

　　想到此，蔡義推著車便走開了。幾個年輕人還在嘲笑著他，而他并未理睬，只偷偷從敞開的門縫中，看到了后排座位上隨意擺放著拇指般粗細(xì)的繩索，和七八根手腕粗細(xì)的木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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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就是母親的生日了，李斌卻高興不起來，他不得不面對離?；丶疫@件事。父親李強(qiáng)并不清楚他在學(xué)校發(fā)生了什么，只囑咐他周五放學(xué)后記得回家。母親的生日他當(dāng)然記得，他甚至為母親買好了一枚銀制手鐲作為生日禮物?；丶业穆凡贿h(yuǎn)，但鼓起勇氣走出校園，卻需要下很大的決心。

　　“沒事，今天咱們還是一起走?！睂τ谥匮蟮奶嶙h，大家都表示贊成。李斌慶幸自己生活在這樣的宿舍中，有這樣一群兄弟。然而，這些男生們卻還是顯露出之前那般如臨大敵的表現(xiàn)。

　　最先感知到這一切的是趙熙月。秋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和呼嘯而來的警車，這是她親眼目睹的景象。直覺告訴自己，能把警車吸引過來的事，可絕不是小事。

　　“說話呀？”趙熙月攔住了準(zhǔn)備離開劉明明，質(zhì)問他去向。劉明明的心理素質(zhì)還不足以支撐他當(dāng)面扯謊，便只知道傻笑。

　　“你跟我到底是沒啥可說的呢，還是有啥說不出呢？”說著，趙熙月拉住他，“這樣吧，你跟我去唱歌，之前可是答應(yīng)我的！”她知道，不管去問這四個人中的誰，都不會得到真正的答案。所以，她只能盡力不讓劉明明去冒這個險。

　　劉明明有些為難。在王小龍的這件事上，自己肯定是要負(fù)一定責(zé)任的，怎么可能在這個時候做“逃兵”？

　　“這周啊……還是不行啊。李斌的媽媽周末過生日，我們已經(jīng)約好啦！”

　　“哼！唱歌這個事兒你可是先答應(yīng)過我了，你不能放我兩次鴿子啊！”

　　“實在抱歉，這次真的是我的疏忽，我把這事兒完全忘記了。作為補(bǔ)償，我再答應(yīng)你三個愿望好嗎？”

　　“好啊，那我這次先許一個——你今晚請我吃飯！”

　　劉明明一撇嘴：“你還沒聽明白嗎？今天我得去李斌家給他媽媽過生日?。　?p>　　趙熙月想都沒想，拿起書包說：“好啊，那我也去！既然是過生日嘛，大家都是同學(xué)，不會拒絕我了吧？”

　　“哎呀，這個是我們宿舍兄弟們的聚會，你就別摻和了吧！”言下之意，你沒有收到邀請，而我們也沒有打算邀請你。

　　趙熙月輕笑一聲：“‘狼來了’的故事知道吧？今天，警車恐怕不會出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