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莫名其妙
張繼禹和紀(jì)霖之站在這個壓抑得令人窒息的宅邸的門口，沒有燈籠，沒有下人，只有一個詭異的老宦官陰森地在背后盯著他們兩人。
張繼禹沒有急著向門前走過去，他與紀(jì)霖之并排站在門前，幾次想說些什么，可是剛剛張嘴，又把自己的話咽了下去。
最終，他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這只是他過度旺盛的想象力作祟的結(jié)果。在說服他不要相信自己猜測的結(jié)果之后，張繼禹最終決定，什么都不說，直接面對自己的對手好了。
霖之觀察到了他的每一個細(xì)微的動作、神態(tài)、表情，但是發(fā)現(xiàn)他并不希望與自己分享之后，霖之決定尊重他的看法。
雖然畏懼門那邊的世界，但是深吸一口氣，制止了自己顫抖的身體。她決定還是與張繼禹一同走過這充滿敵意的門楣。
他們注意到，與門口寒酸的裝飾相異，這府中建筑級別很高，斗拱疊置，雕梁畫棟，磚玉堆砌，琉璃青瓦?？梢姶巳吮赜蟹浅Ｖ敻慌c地位。
在中國古代，沒有權(quán)力的財富知識過眼煙云罷了。
進(jìn)到第二進(jìn)院子里面，兩人才零星看見有幾個身著樸素的仆人在這里走動。他們身上的衣服，雖然干凈整潔，卻既無紋飾，亦乏標(biāo)識，使人無法辨別，是哪家貴族的下人。
整個前院就好似沒有人一般，枝丫沒有人去修剪，中庭也滿是秋日積攢下來的落葉。只有幾串樹葉之中若隱若現(xiàn)的腳印，表明最近有人在這里出沒。
可見主人為了保護(hù)自己的秘密，故意給人一種蕭條落敗的景象。
張繼禹知道，這里的秘密，一定逃過的鎮(zhèn)撫司與東廠的耳目，否則他多少也會對存在這樣一間宅子有所耳聞。
只有一種可能：廠衛(wèi)之中，也為他們的勢力所觸及。否則這樣的秘密是沒有被掩蓋起來的可能性的。
他現(xiàn)在只剩祈禱，自己的推斷不要是真的。
進(jìn)到第三進(jìn)院子，他們才看見有一些穿戴軟甲的武士。這些人手中的兵器復(fù)雜多樣，有孤品，有量產(chǎn)件，張繼禹甚至辨認(rèn)出了一把和他手中武器擁有同樣紋飾的繡春刀。
這些人都用著警惕的眼神看著這兩個黑斗篷之下不愿意脫掉官服的錦衣衛(wèi)。有幾個人，不自覺地握緊了自己的刀柄。
第四進(jìn)院子才真的是所謂“富麗堂皇”，這里建筑工藝精湛巧奪天工，并且可以看出最近剛剛被人修葺維護(hù)過的痕跡，與之前的老舊院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這間院子的主廳之中，八個身穿紅甲的武士在房間四周站里，堂上坐著的，中央的兩人，一個身著一品武官服，一個人一席親王朝服。
兩側(cè)坐著的，大都是一些高級文官。只有客座的上座例外，讓紀(jì)霖之與張繼禹都很吃驚的是，此人竟然是一身布衣。
在看清楚堂上那武官相貌之后，張繼禹竟然笑了，他搖了搖頭，自言自語地說：“你真應(yīng)該自信一些?！比缓笞呱锨叭ド钍┮欢Y，又抬起頭，眼鏡正視著那人，道了一聲：“大哥，我就知道是你?！?p> 那親王看張繼禹不理其他幾人，也不怎么生氣，只是笑著跟身邊的英國公張繼清交換了一個眼神，好像是再說“我就知道他會這么跟你說話。”
張繼清，老英國公的嫡長子，他和張繼禹是英國公僅有的兩個嫡子，當(dāng)年張繼禹酒后犯法，還是主管南鎮(zhèn)撫司的張繼清保護(hù)他這個弟弟，讓他去了訓(xùn)象所。
張繼禹早知道他這個兄長參加了什么極其神秘但是成員皆為朝廷重臣的組織，但是他沒想到今天真的可以在這里再見。
他看著自己敬愛的兄長，一時沒忍住，等到他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些什么，那質(zhì)問的話已經(jīng)從嘴里溜了出來。
“你們?yōu)槭裁匆柚刮覀儨绲舭炒穑磕銈兪遣皇谴ㄖT多外國，一起干擾我們對外活動？”
張繼清屬于哪種溫文爾雅，暗藏殺機的性格，他對一個人笑得越燦爛，就說明這個人越讓他惱火。
“你是我弟弟，而她是你學(xué)生，所以我不繞彎子，從世界的角度看，對，不要用你大明臣子的角度看，你有沒有覺得，一個國家只要過于強大，那么最終他一定會走向滅亡？”
“世界？”他哥哥一開篇，張繼禹就被他徹底搞懵了，這群人跟世界有什么關(guān)系？在大家都說天下的時代，突然有人跟你說世界確實讓人非常難以接受。
“所以你們是和外夷串通好了？”說實話，剛剛的信息量已經(jīng)超出了張繼禹大腦的理解范圍。畢竟他雖然在明朝算是一個外國通，可是畢竟他只聽說過明朝周邊的這些國家。
“好吧，那我這么跟你解釋，比起你聽說過的國家來說，這世界上還有非常多的國家，更遼闊的領(lǐng)域，更多的人口。順便說一句，你生活在一個巨大的球體上?！睆埨^清看著自己弟弟困惑的表情，心理好笑，但是他還是想好好地一本正經(jīng)地給他解釋完。
“我們這個組織，早在千年之前就存在了，我們在全世界范圍之內(nèi)決定歷史的走向，所以不要為了俺答這種小事來影響到我們的大戰(zhàn)略方向好嘛？”
“所以你們是一個跨國的利益集團，通過影響所有國家的政策來保障你們的利益最大化？”
“不是我們的利益，是人類的利益?！?p> “所以你們?yōu)槭裁匆桶炒?？?p> “如果明朝做大，那么這個國家就不可避免地陷入對外侵略的泥潭之中。而從目前的世界形式來看，沒有人有實力阻擋你們，所以我們需要停止這輛巨大的戰(zhàn)車。因為世界需要國家競爭才能發(fā)展。”
“說得冠冕堂皇，不就是叛國嗎？”
“我叫你來的意思是，我們掌握了帝國的官僚體系，而最高統(tǒng)治者再強勢，也無法與官僚體系作對。所以你最好按照我們的游戲規(guī)則來玩，否則，你將會在哪里都能見到我的影子?！?p> 看著他盛氣凌人的樣子，張繼禹有些生氣，就當(dāng)他將要說話的時候，紀(jì)霖之搶先說到：“我發(fā)誓要為國家而戰(zhàn)，所以你們的威脅對我毫無作用，你們?nèi)羰窃俑蓴_我們的工作，那么我告訴你，這個掌握全世界官僚體系的組織，只能面對我們的戰(zhàn)爭?！?p> 看著她這樣激動，張繼清知道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他自有辦法讓這匹駿馬被馴服，他其實非常欣賞紀(jì)霖之的才華：“你若是不服，我們來日方長，可惜你這絕世的才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