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相國寺的拜帖
“老爺,您消消氣,您消消氣!”
聽到聲音,那些本來躲在附近的魏府轎夫們也匆匆趕來。
眾人七腳八手把氣的快力竭的魏閣老攔了下來。
不是擔(dān)心他打死趙貴,是擔(dān)心六十多歲的魏芝元,身體受不了這么劇烈的運動。
“閣老您休息,讓我來動手,怎么打您吩咐!”一旁的身高體壯的轎夫抽出棍子問道。
“老爺,老爺饒命啊,真的不是我,我就是個二少爺跑腿的!”
“咳咳咳……”
魏芝元緩了口氣去,氣呼呼的問道:“你說,不是你,我問你,那輛打著魏府名義的馬車也不是你,還是給那個什么錢莊要錢的也不是你?”
“老爺,您消消氣,犯不著跟一個畜生一般見識,您要是看不過,我找人把他處理了!”
一旁的老管家小心的請示道。
能做魏芝元身邊的老奴,都是魏府的心腹,只要他一句話,明天天不亮,眼前的趙貴就得躺在長安城外的亂葬崗上。
“老爺,老爺您放我一馬,我真的不是有意壞您名聲的,都是二少爺,二少爺讓我做的,您明察啊!”
看著魏芝元面露兇光,一旁的趙貴顫抖的爬起來,慌張的給他磕頭。
憑魏芝元在大周的影響力,他只要一句話,或者露出這么個意思,就會有無數(shù)人愿意動手,讓他這個小角色在世間消失。
“罷了,所謂家丑不可外揚(yáng),這里是了塵禪師修行的清凈之所?!?p> “人家關(guān)上廟門是給老夫臺階下,不可在佛祖面前造次。都先跟我回府上,跟小二子一起把事情說清楚,老夫再發(fā)落你!”
魏芝元看了一眼旁邊關(guān)著大門的開源寺,沒再聲張,站起身帶人離開。
而在開源寺內(nèi),趴在門縫上偷看的江小離,看到外面的人散開了,才長長的噓了一口氣。
他當(dāng)然不是魏芝元認(rèn)為的那種不想聽到他的家丑,所以關(guān)上廟門給他一個臺階下的意思。
他就是單純的準(zhǔn)備跑路。
“這地方不能待了,這一天就長漲了三十兩,那明天還不得一百多兩啊,這賣身也還不起了,老和尚,我算你狠!”
在小院內(nèi)走了兩步后,隨后江小離一拍大腿下定決心,“開源寺萬萬不能再留了,這個時代太危險了,自己兩眼一抹黑,還是趕緊逃吧,先去外地找個小廟掛單,等頭發(fā)長出來就還俗!”
“沒錯,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
下定主意之后,江小離翻出了昨天就準(zhǔn)備好的包裹,仔細(xì)的收拾了一下,法衣持砵,破舊的袈裟和手里的幾個銅板。
背上包裹,江小離無比懷念的看了看著幾尺見方的小院。
身為一個現(xiàn)代人,在陌生的時代里,能有一個躲風(fēng)避雨的居家之所是最留戀的了,但凡老和尚不欠那么多錢,他都不一定要走。
“唉,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江小離剛要轉(zhuǎn)身,突然廟門前再次響起一陣敲門聲。
“砰砰砰!”
“誰……”江小離心中一驚。
“開源寺的了塵禪師在嗎?我們是相國寺的沙彌學(xué)僧,特意來拜見了塵禪師,帶來了慧清大禪師的拜帖!”
“相國寺的學(xué)僧,他們找自己做什么?難道昨天冒充相國寺的禪師被發(fā)現(xiàn)了,人家登門問罪?”
想到這里,江小離心中一緊。
真是禍不單行,佛祖給你關(guān)上一扇門的同時,也一定會封上你的窗戶。
“了塵禪師在嗎?”
聽著江小離不回答,門外的兩人再次敲了敲。
“來了!”
看著躲不過去了,江小離把背囊小心放在一邊,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百納衣,穩(wěn)了穩(wěn)心神上前將廟門打開。
“阿彌陀佛,兩……兩位師兄,了塵有禮了!”
看著門口身形像是門板一般的兩位武僧,江小離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唾沫。
看看人家隆起的胸肌,再看看人家手臂上的碩大肱二頭肌。
這要是一拳下去,估計自己得哭很久吧!
或者,他們會給自己磕頭……
求自己別死。
看著眼前清秀的小禪師,面前的至清和至誠也對視了一眼。
聽說是個年輕的小師父,不過這也太年輕了吧!
佛法宏大精深,相國寺的禪師,那個不是須長眉白,皓首窮經(jīng)的修行了一個甲子以上,才有所悟,這了塵禪師年紀(jì)輕輕就能手持禪師佛珠,這佛緣是何等的深厚!
“兩位師兄,有什么不對嗎?”
江小離看了看自己身上,身上的百衲衣雖然破舊不堪,但是也沒有哪里露著,為什么兩人用這種眼神注視自己。
“阿彌陀佛,禪師有禮了,我們兩兄弟不過是沙彌學(xué)僧,擔(dān)不得了塵禪師一聲師兄,您可直接稱呼我們至清,至誠,便可?!?p> 沙門戒律森嚴(yán),同輩弟子以入門先后可以用師兄弟相稱,但是一旦有人開悟,成為禪師后便是師父,弟子不得頓悟,入門再久也是眾弟子。
雖然至清和至誠年歲比了塵大,入門也早,但是在手握檀木佛珠,為佛門一脈禪師的江小離面前,還是要行弟子禮。
“哦,兩位到我開源寺,是有什么指教嗎?”
“聽聞開源寺有一位了塵禪師,我相國寺方丈慧清大禪師,特意請您明日上相國寺參禪論法,這是拜帖!”
說著,至清從懷中拿出一張金光燦燦的拜帖,雙手恭敬的遞給江小離。
聽到不是來找自己麻煩的,江小離心中大定,接過拜帖看了一下。
這拜帖材質(zhì)獨特,拿在手中頗有分量,外表有一面大大的“佛”字,打開后,里面用剛勁有力的筆鋒寫著幾行字。
大體是一些客套話,然后就是明天晚上請江小離上相國寺一敘!
在拜帖的后背還有一首佛偈,“稽首天中天,佛光照大千。八風(fēng)身不動,端坐金蓮臺!”
佛偈最后留言“慧清”
想必這應(yīng)該是慧清大禪師,開悟的時候所做的佛偈。
“切!”
江小離看著這拜帖心中冷哼了一聲。
這拜帖裝飾精美,表面上甚至還有一絲絲的金箔,看著奢華至極。
自己的開源寺連一塊油餅也吃不起,人家對面山頭的相國寺卻用金箔制作拜帖,真是奢侈。
不過,從這篇佛偈上來看,這位在大周朝執(zhí)牛耳的佛門大禪師,水平應(yīng)該跟野史中,那位東坡先生境界差不多,或者說還遠(yuǎn)遠(yuǎn)不如。
畢竟野史上東坡先生也有一篇佛偈跟這個“八風(fēng)身不動”的也差不多。
如果大周朝的佛門禪宗就是這個水平的話,那自己如果要是拿出前世六祖慧能的佛偈,或者那些各種禪宗公案上流傳千古的佛偈,那不得把他們給嚇?biāo)懒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