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冬之夜,繁華的市中心商業(yè)街拐角,一輛黑色轎車疾馳而來。
雨,淅淅瀝瀝的下。
撐傘的行人避之不及,被車輪濺起的泥水臟了一身,“什么人啊這是!”有人咒罵道。
那黑色轎車速度絲毫不減,沿街直行,等到了長街盡頭,“哧!”一個急剎,停住了。
開門,下車,是個穿燕尾禮服的男人。
男人長的英俊瀟灑氣度不凡,但面上冷淡如掛了一層寒霜,眸色沉沉。
他在車旁定住,抬頭看了眼幾步外酒吧的招牌,眼角微挑,靜靜站立了五秒鐘后,才頂著一身濕冷往酒吧門口走去。
迎客的侍者很有眼力勁兒的替他撥開簾門,頃刻間,勁爆的舞樂管弦聲震顫了人的耳膜。
“帥哥,有約嗎?”一個漂亮女郎近前搭訕。
他嫌惡的往旁挪了兩步,沒做理會。
“沈律!”此時,吧臺前有人大喊。
沈律眼皮子輕抬,看過去時,臉色又臭又硬,遠遠的便散發(fā)惡意。
在吧臺前招手的蘇遠風(fēng)摸摸鼻子,自己得罪他了?沒有啊!
穿過舞池內(nèi)重重人海,經(jīng)過那些肆意放縱青春的男男女女,吧臺前,沈律先瞪了眼好友,四周望望,從進門開始,他的眼神便一直逡巡不定,似乎在找什么人,但遺憾的是,沒搜索到印象中的身影,于是開口問:“她了?”
蘇遠風(fēng)痞痞的笑,抿了口酒,側(cè)頭,將視線調(diào)整到包廂的方向。
跟前的人風(fēng)一般的過去了。
沈律大步前進,一張臉板著,長腿邁的霸氣十足,今晚原本他是在參加一個重要的商業(yè)晚宴,撇下那邊的局子跑到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為了誰,為了誰?。?p> 為了他的前女友——盛薇薇。
昏暗的過道上,衣著暴露的女人靠著墻,披著長直發(fā),煙熏妝遮蓋了那雙小鹿般晶亮眸子的靈氣,她像了一個世故了很多年的女人,但其實兩年前她才剛剛大學(xué)畢業(yè)。
盛薇薇是出來透透風(fēng)的,在里頭陪喝酒唱歌陪了兩個小時,忍受客人不安分的咸豬手,還要委婉推拒賠笑,賺錢啊,真他娘的不容易。
但家里的妹妹患病需要用錢,昂貴的醫(yī)藥費、手術(shù)費像個無底洞,每天大把大把的鈔票往里砸,她都恨不得自己跳進去把這個洞填上。
叼了根煙,在口袋里摸索了半天也沒找到打火機,煩躁的搓搓頭發(fā),正好眼前經(jīng)過一個人影,盛薇薇看也沒看便伸了手,“嘿哥們兒,有打火機沒,借個火兒!”
話剛出口,那行走如風(fēng)的男人突然頓住。
沈律一瞬間覺得自己聽錯了,是這個聲音嗎?不是?他難得懷疑自己的判斷力。
已經(jīng)兩年沒見了,但那個女人的面容和聲音還時常在腦中浮現(xiàn),可自己剛剛眼角瞟過時,還以為只是個普通的混跡酒吧的墮落女。
墮落女?這三個字與昔日純美的初戀完全搭不上邊兒。
盛薇薇手臂半伸,嘴里叼著煙,因為穿著暴露加上刻意打扮的夜店風(fēng),讓人一眼看去就覺得此女不良。
她倒并不在意外人怎么看,反正她以前人脈圈子里的朋友大多不會來這種地方,自然也不會認(rèn)得她,但眼前這個男人,那浸在昏黃燈光下的側(cè)臉,有一種讓人心驚肉跳的熟悉感。
等男人扭過正臉,朝她瞥來一眼時,盛薇薇倒吸一口涼氣,驚愕的把嘴張大了幾分,煙沒叼住,唰的從嘴角掉在地上。
怎么會是他!
“你……”她嘴唇哆嗦,直愣愣的盯著那張臉瞧,訝異的開口,又突然覺得此時此地的見面不合時宜而十分尷尬,跑!
盛薇薇猛的轉(zhuǎn)身,但腳還沒邁出一步,手腕一痛,她被抓住了。
“我當(dāng)是誰,兩年不見,你居然混到這種地方來了?!鄙蚵衫湫σ宦暎隹?,卻滿是譏誚和諷刺。
盛薇薇眼眶一熱,并不辯駁,掙扎想要離開,但立刻被按在墻上固定住,下巴被拿捏,那張曾熟悉而摯愛,又刻骨銘心的臉在眼前無限放大。
“穿成這樣,是在這兒賣?聽朋友說看見你陪人喝酒跳舞,玩的好不樂呵,哼,離開我以后,你的日子過的很愜意嘛?!?p> “夠了!”盛薇薇心口的憤懣爆發(fā)出來,“你就是特地來羞辱我的嗎?”她大吼道:“如你所想,我現(xiàn)在過的慘兮兮,我沒自尊沒底線的出來賣,是,就是你想的那樣,知道了真相還不快滾!”
她兩手胡亂的將跟前的人推開,轉(zhuǎn)身時,熱淚已盈滿出了眼眶,頃刻便滑落了,但這淚又不想使人看見,于是只敢留下背影與人,保持驕傲的身姿,準(zhǔn)備快步離開此地。
他們兩個算什么關(guān)系了?
兩年前,盛薇薇剛剛畢業(yè),原本拿到了沈氏企業(yè)的offer可以立刻去上班,當(dāng)然,憑她不入流的學(xué)歷,能去那么大的一家公司完全是因為當(dāng)時她有一個在沈氏當(dāng)總經(jīng)理的男朋友——沈律。
她和沈律幾年前相識于一場校外聯(lián)誼會,那時沈律是市內(nèi)名牌大學(xué)的高材生,她是個連院校專業(yè)都低級普通的菜鳥,兩個原本毫不相搭的人在聯(lián)誼會上一見鐘情,實話講,都不知道愛情的火花到底是怎么來的,他們甜蜜的戀愛了兩年,沈律高她兩屆,當(dāng)盛薇薇畢業(yè)時,沈律已經(jīng)在家族企業(yè)中站穩(wěn)了腳跟,只等她前去赴畢業(yè)之約。
但遺憾的是,沈律只等來一條短信,“分手吧?!睆拇?,戀人杳無音訊,如隔山隔海般銷聲匿跡。
今夜,蘇遠風(fēng)突然給他打了電話,說看見他前女友了,憶想當(dāng)年被甩之恥,沈律果斷的拋下重要的應(yīng)酬,火速趕來對峙。
如今盛薇薇要逃,怎能讓她連個解釋都不給就放任她離開?
“給我站??!”他氣急,從齒縫中狠狠警告。
盛薇薇也確實頓了一下,但僅僅是一下,立刻,便如小狼見猛虎般瘋狂逃竄,形象都顧不得了,跑,一定得跑!
拐了幾個彎,躲進女洗手間,在里頭待了半個小時出來,那時已經(jīng)沒有沈律的影子了,盛薇薇松了口氣。但她今夜的運氣真心不好,碰上了刁鉆又刻薄的酒吧巡查經(jīng)理。
“盛薇薇!”經(jīng)理逮住她便劈頭蓋臉的一頓罵?!澳愎挥衷谕祽?,客人氣的都投訴你了!”
“經(jīng)理,我剛剛被人騷擾,只是在洗手間躲了一下……..”盛薇薇手腳慌亂的解釋。
“不用說了!”經(jīng)理掏出薄薄的幾張鈔票朝她臉上甩來,“拿了錢趕緊給我滾蛋,你被開除了!”
盛薇薇一瞬間驚恐又驚慌,她不能丟掉這份來錢快的工作,妹妹的手術(shù)費還沒湊齊了,但任憑她怎樣哀求,還是在十分鐘后被酒保拖著,像一塊破抹布般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