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望去是無邊的曠野。
轉(zhuǎn)頭一條閃耀著點點光芒的淺藍色緞帶般的河流。
回眸看向身后,茂盛的森林里走出來的那個人影,在高大的樹木下,遠距離的加成下,顯得矮小又瘦弱。
“是他嗎?”天瀾有點不敢相信,她從未見過他如此弱小的模樣。在她的世界里她的阿揚一直都是高大健壯脫衣有肉穿衣顯瘦的完美身材,哪像現(xiàn)在?一副一陣大風(fēng)襲來人都會被吹走的狀態(tài)?
“是不是你心里不是很清楚?”零小聲嘀咕,“既然心疼了就趕緊去幫忙,我覺得他腳底板上一定是磨起泡了?!币辉趺醋呗啡粨u搖晃晃的?
隨著遠處的人影走近,楚揚的身體狀態(tài)更加直觀的展現(xiàn)在天瀾眼中。
干枯毛躁的頭發(fā),瘦弱微躬的身體,骨頭凸起如雞爪的雙手緊握從背后背著的黑色大石頭上繞過來的藤蔓,身下只有一塊破爛的獸皮是全身上下唯一的遮擋物。
天瀾眨眨眼中的水汽,張了張嘴,卻如同失聲了一般說不出話來。憋了半響,仍說不出聲,眼中的淚水如短了線的珠子再也止不住。
楚揚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卸下背后的大石直起身子卻突出了瘦出骨架的肋骨,和凹陷的肚子。
“你……怎么哭了?別哭……”他慌忙拿手去抹她臉上的淚水,慌到忘了自己的手掌被藤蔓勒出血痕,以至于天瀾的臉越擦越熱鬧。
察覺出問題,抓住他的手,一時被那些血肉模糊的血痕灼了眼。眼淚更兇。
感受到他對他的在乎,天瀾想多了點,“我是誰?”抽了抽鼻子,問他。
楚揚眼中疑惑的盯著她,遲疑的搖了搖頭,他不知她是誰,但他知道,他見不得她哭。心疼??只拧?p> “那你是誰?”天瀾又問,這是他的第一世,她對他從未有過這種心疼的感覺,以前她記憶中的他,強大到讓她沒心疼的機會。
楚揚眼中更迷茫,“我……?”“我……是我……”。
天瀾:“沒名字嗎?你叫什么名字?”
楚揚:“什么是名字?”
天瀾又看了看楚揚已經(jīng)止住血的手抬頭沖他笑:“你叫楚揚,我是天瀾?!?p> 沉吟片刻,在內(nèi)心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我沒有家,能帶我去你家嗎?”
楚揚看著她的笑,似也被感染到,彎了彎眸子,“好。”轉(zhuǎn)身背起那塊大石頭,“跟我走吧?!弊旖遣蛔杂X的微微上揚。
天瀾看著那塊大石頭,看他又握住藤蔓的手,頓了頓,終是沒再開口,垂頭跟在他身后。
楚揚把她帶回了自己的小木屋,房子就在河的上游,只有一個小木屋立在河邊的草原上,沒有圍墻,沒有任何防御措施,連門都沒有。木屋很新,木材還沒有干透,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氣,屋里是空的。
天瀾有些疑惑,這不像是住過人的地方。
楚揚把石頭放在墻角邊。
天瀾偷偷推了一把,很重,這個一人高的大石頭不要說背,她推都推不動。
怪不得他這么瘦,自己獨自一人,新起的房子,大量的勞動,大概食物也跟不上吧。
可是,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他獨自一個人要新做個房子?他以前住哪?
楚揚走到河邊,撿了幾棵小石子,用小石子砸了幾條魚回來。
天瀾默默看著他的動作,這食物來的很容易啊,為什么還能瘦成這樣?
楚揚在屋后的一堆木材旁抱了一堆枯枝枯草生火小石片湊到枯草上快速一滑,火星落到干草上慢慢引燃。
他用樹枝從魚嘴串到魚尾,舉在火上就想烤,把在一旁呆呆看他的天瀾嚇得一個激靈,連忙搶了過來。
開玩笑呢?這能吃嗎?怪不得這么瘦,吃這東西,能活著就不錯了。
她在他墻邊一堆碎石塊里撿了個順手的石片,把那幾條魚又抱到河邊笨拙的刮了刮鱗片,魚鱗沒掉幾片,一哆嗦還被魚鰭上那根魚骨劃傷了手。
蹲著一邊的楚揚把那根劃破的手指一把撈過來放在嘴里,吸了一下傷口,吐掉。
手上很臟,手背上還沾了片魚鱗。
天瀾看得干嘔一聲,想吐。
楚揚無辜的眨了眨眼,伸手要把魚拿過來學(xué)著刮鱗,天瀾連忙躲開。
“你手上的傷口還沒處理,不能做這個?!弊ヴ~是我不會抓,讓你宰魚怕是要感染了。
廢了好大勁把魚鱗刮掉,魚的內(nèi)臟掏出來埋在土里,還好雖然她沒做過,但她見過,知道哪兒能吃哪兒不能吃。
把魚放在架上,給他清洗了傷口,扯了衣袖綁好。
唉,早知道就穿漢服了,失算啊。
一邊看楚揚烤魚,一邊在腦海里問零:“信任值多少了?”
零:“百分之八十?!?p> 天瀾有點驚訝,“這么多?”
零給她分析:“他從看見你開始信任值就一直在上升,看你第一眼時是五十。”
不由得調(diào)侃道“可以啊小姑娘,你這老公不錯。”
天瀾傲嬌臉:“哼╯^╰,我對他的信任值還是百分之百呢?!?p> 接過楚揚遞過來的魚,突然想起屋里還很潮濕,在屋里生火可以烘的干燥一些。
魚沒什么調(diào)味料,魚肉寡淡無味腥氣很重,但魚很肥,魚皮烤的又脆又香,吃起來口感極好。
天瀾吃了兩條烤魚的脆皮,魚肉都進了楚揚的肚子,他好像很喜歡吃似的。
還好這種魚沒什么刺,他這樣不像是個會吃魚的。
像他這種大口大口的,就應(yīng)該吃肉才對。
楚揚坐在地上仰頭看她,雙眼亮晶晶。
這幅小寵物求恩寵的模樣讓天瀾不由得伸出爪子揉了揉他的頭,手感并不好,黏膩又干硬,糙的像從來沒洗過。
天瀾拉著他到河邊,幫他洗了洗頭,只用清水洗,只能洗掉部分臟污,洗不掉油脂。
初夏的陽光很溫暖,河水也很舒適,河水緩緩流淌,上游的水臟了,也很快就清澈見底。
她讓楚揚在屋子中間生了火,火不是很大,怕一陣風(fēng)吹,火被風(fēng)帶到木屋上,楚揚辛辛苦苦搭的房子就沒了。
這小木屋坐北朝南,有太陽便能曬到,他也想讓房子很快干燥吧?
她仰頭對他笑:“這樣房子里會干燥的快些。”楚揚若有所思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