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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棋局

183,擲孤

明日棋局 朱雀素羽 3057 2020-10-01 08:00:00

  岳夫人哦了一聲,心中想道:自己當年在京師也曾經(jīng)遠遠望見過這位李景隆出行,那個時候的李景隆還剛剛承襲他父親曹國公李文忠的爵位,十分耀武揚威,一副豪門貴族的派頭。幾乎僅次于當年盛極一時的藍玉。

  她遠望之下并沒有覺得這位世家公子有什么獨特之處,且不論較其父李文忠甚遠,就算是藍玉也是遠遠不如。于是沉吟道:“朱棣也是一直征戰(zhàn)在外的藩王,李景隆雖是將門之子,可是并沒有怎么帶過兵。他和朱棣開戰(zhàn)的話未必是其對手?!?p>  岳夫人嘆了口氣又道:“只怪朱元璋當年屠戮功臣太過了,如果能留下一個像藍玉這樣的人說不定也不用派李景隆這樣的紈绔子弟出征了?!?p>  不過說到這里她又搖了搖頭心道:“藍玉雖然攻滅朱棣不在話下,可一旦戰(zhàn)勝了朱棣,大明說不定就不再是姓朱的了。看來國之重事本來就是如此,若千鈞墜于一發(fā),稍有不慎便是身死國滅?!?p>  這時候卻聽阿雪問道:“夫人你說這個朱棣謀反是否會成功呢?”

  岳夫人搖了搖頭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像這種藩王作亂能夠成功的,除了兩晉,唐末五代以外,卻未曾見。畢竟朱棣以一隅敵全國本就不占優(yōu)勢,只要朱允炆嚴防長江淮河不失,再號召各地勤王,朱棣就算百戰(zhàn)百勝也很難成功。不過戰(zhàn)事本就難說,一著不慎滿盤皆輸?!?p>  聽到大明戰(zhàn)火又起,岳夫人心中不覺有些彷徨和失落。也許是思緒紛亂,岳夫人又開始咳嗽起來。阿雪見狀趕緊過來為岳夫人揉胸捶背。

  不過還好,岳夫人這次咳嗽的時間并不長,只一會兒便緩了過來。她朝阿雪揮了揮手,示意自己并沒有什么問題。

  阿雪看著岳夫人額頭上雖然有大顆汗珠滾下來,不過臉色還算紅潤,便放下心來。同時道:“夫人,今天你已經(jīng)很累了,不如早點歇息。有事明天再說吧。”

  岳夫人卻是饒有興致地道:“阿雪,我們已經(jīng)好久沒有下棋了,閑來無事,不如你陪我下會兒棋吧?!?p>  阿雪見岳夫人精神已經(jīng)有所恢復,而且園中的燈燭也剛剛開始點起??上缕逅馁M的心智和剛才四處走動那樣都需要大量體力,不過見岳夫人興致如此高漲,于是權(quán)衡了一番也不勸阻,很乖巧地拿出了棋枰和棋子開始和岳夫人對弈起來。

  這一年多阿雪并沒有時間下棋,棋力也有所下降。雖然岳夫人讓了阿雪三顆棋子,可是沒過多久岳夫人的白棋便已經(jīng)占據(jù)了很大一塊,已經(jīng)成就氣勢了。

  阿雪不免愁眉苦臉起來,支頤思索了好長時間卻始終無法解開,只能搖了搖頭??僧斔齽傁胪蹲诱J輸?shù)臅r候,岳夫人卻笑道:“別那么急著認輸啊,說不定還有反敗為勝的可能性啊?!?p>  阿雪又看了半天,卻始終想不出自己的黑棋還有何回旋的余地,只能嘆了一聲道:“夫人,阿雪實在想不出有什么取勝的法子了?!?p>  岳夫人又等了一會兒看阿雪實在想不出辦法來,便笑著捻起一枚黑棋,緩緩地在一塊空檔處點了下去。阿雪細細地看了一會兒搖頭道:“夫人,這里是白棋的勢最強的一塊,下在這里能有什么用么?”

  岳夫人道:“那這樣,我用黑棋,你用白棋,我們繼續(xù)下去吧?!闭f著將自己白棋的棋碗推到了阿雪面前。

  阿雪雖然不解卻依然捻起一顆白棋下了下去。

  阿雪的本意是想將這塊區(qū)域的白棋作強,繼而將黑棋趕出去。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棋力不夠還是岳夫人太強,自己雖然一直在經(jīng)營這一塊卻始終拿不下這塊區(qū)域。反而越下越發(fā)現(xiàn)在其他區(qū)域黑棋卻是越來越壯大,而此時阿雪再看全局時發(fā)現(xiàn)原本氣勢如虹的白棋已經(jīng)被黑棋反攻地左支右絀起來。

  這個時候岳夫人卻笑道:“阿雪,這一招學會了么?”

  其實一開始岳夫人要換棋的時候,阿雪便知道她要教自己新的戰(zhàn)術(shù)。畢竟此前阿雪跟著岳夫人學棋的時候,岳夫人總是以這種方式教她。所以她始終牢牢地記著岳夫人所下的每一顆子。

  岳夫人繼續(xù)道:“我剛才下的那顆黑棋是孤子,我就是讓這顆子受你的攻擊,而你的白棋一旦被這枚孤子吸引住的時候,我就可以在其他地方布局來反制你?!?p>  阿雪將剛才所下的每一個子都在腦子中過了一遍后才道:“夫人,我覺得這孤子實在有些太冒險,只要我當時的第八步和第十一步不在這里落子的話,說不定這孤子就能被提走。而夫人你可能就不會翻盤?!?p>  兩人在下棋的時候一向都是以平等相處,且如果點評棋局的話,雙方更是直言不諱的,阿雪此時也就直言相告了。

  岳夫人頷首笑道:“不錯,這塊孤子本就是死中求活的,如何能救這個孤子繼而救活全局,這不但要依靠棋手的棋力,更加要靠運氣以及幾步關(guān)鍵的落子。有時候更要等待對手錯漏。萬事不到最后一刻就不要輕言放棄,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能峰回路轉(zhuǎn)了?!?p>  說著便捻起最初的那顆孤子塞到了阿雪的手中。阿雪雖然拿著這顆黑子,心中卻依舊懵懂。

  這個時候有一位侍女推門進來,手中端著一些點心和茶水進來。岳夫人看到那個侍女后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來交給她道:“請將這封信轉(zhuǎn)交奉行,讓他派人將這封信交給長宗我部元親。并且要得到元親殿下的回書才能回來。知道么?”

  話說岳麟禹來到馬廻眾的營地里已經(jīng)快一個月了,他將自己帶來的那些禮物和禮品全都分給了自己的部下。此前細川滿元已經(jīng)頒賜了馬廻眾不少財物,這次岳麟禹又帶來這么多禮物,這些馬廻眾自然都十分高興,眾人在營地里狂歡了好幾日。

  至于那剩下來的三四百足輕,其中有一部分是之前從京極秀滿的部眾中招降過來的,在尼子持久離開的時候岳麟禹將這部分部人讓尼子持久帶回去了,而另一部分則是在討伐山名時清時投降的,這一部分的人岳麟禹也賞賜了許多財物讓他們各自回歸自己的故鄉(xiāng)。如果實在不想回去的,細川滿元便讓奈良元明編入自己的直奉眾。

  而馬廻眾本就是岳麟禹的部眾,也是為了平定細川家各領(lǐng)國的一揆以及強盜所組織的軍隊,所以這部分則沒有被遣散。

  也就在這幾天他又得到了三個消息:第一個消息是藤原教廣被斯波義將任命為尾張國的守護代;第二條消息是尼子持久被京極高詮任命為出云國的守護代,進駐出云國的主城月富山城。

  得知這兩條消息岳麟禹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要說是高興,自然是高興,畢竟都是一國的守護代,也算是各自大名家的重臣;可是也正如此前母親所說的那樣,既然是一國的守護代了,以后再想相聚卻是不容易了。

  也就在得到兩人成為守護代的消息后不久,伊勢盛綱也過來向他辭行。岳麟禹細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伊勢家的宗家,幕府政所執(zhí)事伊勢貞行向足利義滿推薦了他。當足利義滿得知了伊勢盛綱在岳麟禹軍中屢立戰(zhàn)功的時候十分高興,準備將伊勢盛綱征調(diào)為申次眾的一員,成為將軍身邊的近侍。

  這對于伊勢盛綱當然是一件喜事,細川氏雖說是三管領(lǐng)家的一員,但畢竟仍然是將軍的家臣,伊勢盛綱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成為細川家的重臣而已。這申次眾卻是直屬于將軍本人,如果是身負將軍使命的話,就連細川滿元本人也要唯命是從了。

  伊勢盛綱是追隨岳麟禹最久的家臣,岳麟禹對于他自是比他人不同。不過既然是足利義滿頒下的命令,也不由得他不同意。無奈之下只能帶著眾馬廻眾送伊勢盛綱離開。

  又過了十來天左右的時間,岳麟禹見已經(jīng)遠離京都快兩個月了,他惦念著母親的身體便想啟程回京都。也恰在這時細川滿元送來一封信,信中說:足利義滿的北山山莊已經(jīng)修建完成。下個月正是冬去春來的日子,足利義滿準備在北山山莊招待之前參與討伐大內(nèi)義弘的各個大名齊集北山山莊參加宴會。

  足利義滿另外還讓細川滿元參加宴會時一定要將細川持元一起帶去。而細川滿元的信中最后所說的就是讓岳麟禹盡快動身回京都。

  既然父親已經(jīng)寫信來催促他回京,自己也有意愿,岳麟禹自然就是歸心似箭。第二天他便整理完行裝準備回京,臨走之前讓三好長之和長宗我部元親安定完馬廻眾后,便讓細川滿元召兩人回京。既然兩人在戰(zhàn)爭中所立功勛不小,那細川滿元召兩人成為直屬家臣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回到擁翠園,岳麟禹當然先要拜見細川滿元。細川滿元慰勞了幾句,接著又勉勵了他一番。由于岳麟禹心中掛念母親,等拜別細川滿元之后他便立即來到岳夫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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