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當(dāng)時的日本本土并不產(chǎn)糖,所有糖要么熬制一種叫甘葛的植物,要么從海外貿(mào)易中獲得??傊畞碇灰?,且價格昂貴。所以所謂的點心也就是一些面點,帶甜味的點心不多。不過作為細(xì)川家的少主,雖說糖十分稀有,但是一個月也能吃上幾次,而阿雪作為下人那就不太有機會能吃到這些了。初次嘗試,登時感覺美味無比。
“怎么了?不好吃么?”岳麟禹看到她呆住的樣子,還以為這點心不合她口味呢。
“不是的,很好吃。”阿雪似乎有些哽咽。
“那就多吃一點吧。對了,別忘了喝茶,這些點心吃多了會有些口干?!闭f著岳麟禹便倒了一碗茶推到他面前。
他看了看阿雪拿來的這些碟子后,又拿起其中一枚橄欖遞到阿雪手里道:“這個也很好吃的,試一下?!?p> 阿雪雖然見過這個東西可從來沒有嘗過,待要拒絕不吃,可是岳麟禹已經(jīng)遞了過來,無奈之下她只能接過橄欖將其緩緩地放入嘴中。
岳麟禹見阿雪將橄欖吃下,便坐在那邊靜靜看著她的神情,由一開始抿嘴皺眉到后來的眼舒眉展甚是好笑,接著還不忘提醒道:“這橄欖里可有核記得吐掉。”
等阿雪將核吐出來之后還在那里意猶未盡,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這是什么?味道怪怪的。”
岳麟禹笑道:“這是橄欖,是贊岐國小豆島上的特產(chǎn),其他地方可沒有。安富家在繳納年貢的時候也順帶著帶一些橄欖過來。聽說那里的人有時將這橄欖作為消暑解渴的零食帶在身邊,時不時地拿出來吃一枚?!?p> 阿雪又拿起一枚放入嘴中道:“少主,您可懂得真多?!?p> “這也是父親第一次給我吃的時候告訴我的,其實細(xì)川家的領(lǐng)國這么多,要是能都去逛逛也是不錯的?!?p> 阿雪將這一枚咽下肚之后才道:“細(xì)川家的男子成年之后不是都會去領(lǐng)國巡查一番的么?說不定少主很快就會有這機會了。”說著又捻起一枚橄欖放入嘴中。
岳麟禹笑罵道:“這個少吃一下,其他那些糕點倒是可以多吃一點?!闭f完這些他又轉(zhuǎn)頭看那些紙,他希望把這些紙上內(nèi)容記住,正看的時候突然聽見阿雪在那邊抽泣聲,他詫異間便轉(zhuǎn)頭看向阿雪。
只見阿雪正在用袖子拭去淚水。岳麟禹奇道:“怎么了?又有誰欺負(fù)你了?”
“沒,沒有。如果少主不吃了的話,我就把這個拿下去了吧?!卑⒀I水拭干凈后又朝他嫣然一笑道。
岳麟禹不知道這小女孩想到什么了,也報之一笑道:“不用了,如果你吃完了,就放在一邊吧。我這邊還要你幫我再講講?!?p> “少主,你也不用擔(dān)心。堺町與攝津國接壤,該國守護(hù)代是您父親的下屬。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向您父親要一個人陪同啊。”
岳麟禹點頭“嗯”了一聲道:“這個倒是可以向父親請求一下。我想可能的話,最好把你也帶上?”
“主人,你真的要帶上我么?”阿雪清澈明亮的雙眸望向岳麟禹,眼神中充滿著期盼,歡喜的神情。
“當(dāng)然啦,你既然這么熟悉。說不定在那里還能幫上不少的忙。而且我想以商人的名義去,這樣能帶上一個侍女可能會更像一點?!痹厉胗砦⑿Φ鼗卮鸬馈?p> “你想扮作商人么?”
“我剛才思量了很久,他們的內(nèi)情本來就是要瞞著我們,所以如果真的想知道其中內(nèi)情,以細(xì)川家的名義肯定不行。如果以商人的名義說不定看在同行的份上能透露一點?!?p> 阿雪天真地拍著手贊道:“這主意太好了。不過商人和武士畢竟不一樣。還是要有一個真正干過商人的人做伴才行。這樣至少不會被那些老家伙們識破啊。”
“不錯,不錯。確實應(yīng)該找這么一個人。明天我也一并和父親說一下?!痹厉胗碣澩?。
“那這樣是不是就萬無一失了,那明天絕海大師一來側(cè)夫人是不是就會同意你去堺町?”阿雪歡然道。
“嗯,確實應(yīng)該差不多了,不過還有一件事,就是我的安全問題。父親和母親一直不讓我出去就是害怕會遭到刺殺?!?p> “主人武功高強,我相信一般人不會是你的對手?!卑⒀┲芭既宦犝f過岳麟禹被刺殺的事情,所以也并不感到奇怪。
仍然一副天真的表情望著他,似乎在她心中岳麟禹就是一個猶如天王一般的存在。
“你可千萬別這么說,我可不是武藏坊弁慶。上次被那些強盜截?fù)?,要是沒有那個神秘的人救命,估計你我兩個早就被扒光了。”岳麟禹苦笑道,想到這里他又自言自語地道:“那個神秘的人到底是誰?為什么會救我呢?”
阿雪似乎沒有聽見后面那句話,接著岳麟禹前面那句話道:“在堺町如果真有人要來刺殺也只有暗中進(jìn)行,只要我們提高戒備的話不會有問題。就算真有人帶著大隊兵馬要來殺我們,只要我們及時退入攝津國就沒有問題。以細(xì)川家的實力我想沒有哪個大名敢不宣而戰(zhàn)直接進(jìn)犯的?!?p> 堺町作為一個商人聚集的自由城市,不光只有商人才會在這里聚集,其他一些失勢的武士或者公家也都會來這邊定居。在此聚居的居民會集資雇傭其中的一些武士來維持城鎮(zhèn)里的治安。也正因為這樣,這里才能在沒有武家政權(quán)的統(tǒng)治下成為繁榮的城市。
岳麟禹聽完之后站起身來在屋中踱了幾步,突然轉(zhuǎn)身對著阿雪道:“我覺得父母可能還不會放心,不過如果在住吉郡駐扎個五百個士卒用作接應(yīng)。這樣一旦真的有事只要退入攝津國就可以松一口氣了?!?p> “嗯,這樣看來就萬無一失了?!卑⒀┲刂氐攸c了點頭,接著就又露出那個甜甜的微笑。
“看來現(xiàn)在就是父親是否能調(diào)遣攝津國守護(hù)代三好義長了?!痹厉胗硐胪诉@一切之后又說道。
接著他不經(jīng)意間朝著食盒里看了一眼笑著又道:“你都沒怎么吃啊,你要是再這么拘謹(jǐn)?shù)脑挘揖鸵堰@些點心塞進(jìn)你的嘴里咯?!闭f完就作勢就要拿起一塊元寶甜糕往她嘴里塞。
“別別,我吃我吃?!卑⒀┲缓糜帜闷饚讐K點心塞進(jìn)嘴里。由于塞得急了,頓覺有些氣滯,忙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灌得有點急了,猛地開始咳嗽起來。只好用手掩住嘴不讓食物噴出。
岳麟禹笑著把手里的甜糕塞進(jìn)自己嘴里,俯身拍背為其順氣,就這樣好一頓狼狽才算結(jié)束。岳麟禹這才笑著道:“別急,這些都是你的,別噎著了?!?p> 等到阿雪吃完,岳麟禹又和她討論了具體的細(xì)節(jié),等到忙完之后,抬頭見天上已經(jīng)弦月西斜。這才分別睡下。
這一睡,岳麟禹一直睡到阿雪進(jìn)來叫他才醒??粗⒀┘t著雙眼便知道他今天很早便醒來,心下不好意思。
只聽得阿雪道:“絕海大師已經(jīng)過來了,正在家督大人處,側(cè)夫人正要你過去呢?!?p> 岳麟禹一驚,他不知道絕海中津竟然會這么早就過來。于是下意識就問了一句:“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
“已經(jīng)巳時了,快午時了吧。”
岳麟禹趕忙跳了起來,他每天都是寅卯交替就起床練功讀書的,哪知二人昨天睡得太晚都誤了時辰。卻沒想到絕海中津一早就來拜訪細(xì)川滿元,所以他們?nèi)艘恢迸阒^海中津,所以一直沒人來管他,直到此時岳夫人才來喚他。
岳麟禹聽到岳夫人召喚便急忙起床洗漱整裝,又弄了一刻鐘樣子才來到正廳。
等來到正廳只見細(xì)川滿元和妙姬坐在正中,母親坐在左手上座,而絕海中津則坐在右手邊。岳麟禹急忙上前分別向四人行禮。
等他行完禮,細(xì)川滿元首先道:“絕海大師今天一早就找我們說起你要去堺町一事,雖然我們別無其他候選人,但是茲事體大,我們不得不慎重。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是。”岳麟禹點首后,將堺町的詳細(xì)內(nèi)容一一說明,還在地上的墊席上用手比劃著,并將昨天和阿雪詳細(xì)制定的計劃也都向三人詳細(xì)剖析了一遍。
細(xì)川滿元等三人聽著岳麟禹的講解,臉上露出訝異的表情,岳麟禹之前并沒有去過堺町,而從他起意要去堺町開始到今天也才兩天,更何況今天說的這些就像之前剛剛?cè)ミ^堺町一般。他們實在無法想象岳麟禹是怎么能夠知道得這么清楚。
岳夫人此時看了一眼絕海中津,卻見那老和尚似乎對于剛才岳麟禹的那番話沒有聽到一般,雙眼微閉著,似乎是在閉目養(yǎng)神一般靜靜地在那里坐著。岳夫人微微點了點頭便又恢復(fù)她一貫的平靜。
岳麟禹沒有隱瞞,隨即道:“我并沒有去過堺町,這是昨天從師父這里回來之后聽阿雪描述的。他之前曾經(jīng)在堺町呆了一個月,因此才會如此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