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浮逃竄在山林間,耳邊都是山風(fēng)呼嘯,他追趕星辰,踩踏云影,沐浴著日月光輝,整整一天一夜,他一步也不敢停。
慢一步,非死即傷。
三頭六臂木人樁始終都在陳浮身后不遠(yuǎn)的地方,緊追不舍,好像把陳浮當(dāng)成了隨時待宰的肥羊。
那四個嘎吱作響的風(fēng)雷輪貨真價實,不僅在崎嶇的山路上如履平地,就是遇到幾丈寬的小溪也能一躍而起,輕易翻越。
昨天六條手臂掐起的法訣是一團(tuán)接一團(tuán)的熊熊烈火,今天換成了數(shù)不清的落石紛飛,宛如一場傾盆大雨,要把陳浮砸死在這大好的春光里。
當(dāng)然,陳浮也試過回頭,想用剛學(xué)會的七步七拳和木人樁打上一架,畢竟只是一味地逃跑,面子上有點掛不出,讓人看見了,還以為這位陳道長是個慫貨。
可是木人樁施放法術(shù)的頻率太快了,陳浮還沒來得及擺好架勢,火球就砸到了眼前,還好他躲閃得迅速,只是燒傷了半條胳膊。
陳浮懷疑是不是姜月平一雙瞎眼看不清楚,把木人樁的難度調(diào)成了地獄模式。
幸好體內(nèi)的靈氣夠多,一點燒傷,很快恢復(fù)了。
經(jīng)過這么長時間的對戰(zhàn)……其實是逃跑,陳浮算明白了,木人樁追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融入他身體的那塊靈石,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靈氣才是木人樁的真正目標(biāo)。
如果要想停下來歇口氣,很簡單,只要陳浮能夠控制體內(nèi)的靈氣,讓靈氣暫時不要這么招搖就行。
學(xué)會控制靈氣,大概這就是煉體境的基礎(chǔ)。
邊跑邊琢磨吧。
……
好幾天了,暮潭鎮(zhèn)陸陸續(xù)續(xù)進(jìn)來許多外鄉(xiāng)人,有的彬彬有禮,有的趾高氣揚,有的衣著華麗,有的寒酸落魄,總之是什么樣的人都有,一時之間,小小的鎮(zhèn)子更加熱鬧了。
有人來也有人走,明明才剛到小鎮(zhèn)不久的小半仙一行人,聽說一大清早,天還沒亮就分批離開了,他們走得匆忙,連搭好的臺子都沒來得及拆。
慕容蹲在雁秋樓對面的巷子里有些日子了,他伸長脖子,瞧見酒樓的大門上依然還掛著“今日休息,明日再來”的牌子。
不僅如此,最近連陳道長的影子都看不見了。
是出門了嗎,怎么招呼都不打一聲?
一寸光陰一寸金,每天都在虛度光陰的慕容急得抓耳撓腮,他都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學(xué)到說書的技巧,成為一個真正的說書人。
小巷外面是一個茶攤,有時候慕容蹲累了,會去那里買一碗茶喝,解解渴。
這里來來往往許多客人,他們偶爾會說一些小鎮(zhèn)見聞,或是幾句家長里短,慕容聽著記著這些人生百態(tài),算是在收集說書的素材。
“雁秋樓咋回事,不打算開張了嗎?”有客人閑聊道。
“誰知道啊,我肚子里的酒蟲都要造反了,聽人說,好像是前兩天有個醉漢耍無賴,借著酒勁把雁秋樓給砸了,伙計還在收拾呢。”
“哪個家伙的酒品如此差勁,害得大家伙兒都沒酒喝?”
“還有臉說別人,你發(fā)起酒瘋來,一樣無賴!”
以茶代酒,喝不了多久,幾個客人閑聊幾句就各自散去了。
這時,慕容也喝完了茶,一抬頭,和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對上了眼。
小販咧嘴一笑,吆喝道:“小兄弟,要不要來一串糖葫蘆嘗嘗?”
“怎么換人了,老張呢,今天休息???”慕容的記性很好,小鎮(zhèn)來來往往那么多人,只要讓他瞧上一眼就認(rèn)得了。
原本賣糖葫蘆的小販?zhǔn)莻€慈眉善目,說話和氣的駝背小老頭,現(xiàn)在慕容眼前這位,是一個濃眉大眼滿臉胡須的漢子。
小販解釋道:“那是我張叔,腰疼的老毛病又犯了,我剛好閑著沒事,上街來幫他吆喝吆喝。”
“哦,那你的胡子該剃了,這一臉的兇相,哪里有小孩子敢找你買糖葫蘆?!?p> 小販抓了抓臉上的胡須,恍然大悟道:“我就說今天怎么還沒開張,那些小孩子都跟看不見我一樣,原來是胡子的問題,謝謝小兄弟提醒啦。”
慕容擺了擺手,揮別小販,剛走出去兩步,忽然聽到前面的水果攤前,有個年輕人在那罵罵咧咧。
“大爺我吃你一個桃子還要給錢?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暮潭鎮(zhèn)民風(fēng)淳樸,賣水果的婦人立馬還嘴道:“就是皇帝老兒來我這里吃水果都要給錢,你以為你是誰誰誰了不起啊,裝模作樣,要不要再送你根香蕉幫你充充臉面?”
“你個潑婦!”年輕人的身邊還有幾個扈從跟著,不等主人發(fā)話,已經(jīng)沖上去掀翻了攤子,水果滾落一地。
圍觀的本地居民也不是好惹的,有幾個看不過去的已經(jīng)挽起袖子,沖上來和那幾個扈從推推搡搡,眼看就要打起來了。
年輕人還在那里囂張叫罵:“藥承仙那個老不死的了不起啊,居然要求進(jìn)來小天下的修士都得把修為壓在煉體境,本大爺今天就是要用金丹境的修為橫著走路,我倒要看看他能拿我怎么辦。”
慕容皺了皺眉頭,正準(zhǔn)備上去勸上一勸,出門在外,和氣生財,何必這樣欺侮他人?
他剛踏出一步,后面一個白胡子老頭一把拉住他,問道:“說書人慕容是吧?”
慕容愣了一下,點點頭。
“等下跟我進(jìn)去雁秋樓,我要借你一用。”白胡子老頭說完,松開手,繼續(xù)往前。
“借我一用……”慕容一窮二白,哪里有什么可用的地方。
白胡子老頭完全無視爭吵的人群,徑直走到年輕人面前,抬手就是一個巴掌。
“啪”的一聲,大家都安靜了。
年輕人摔倒在地,捂著發(fā)紅的臉頰,還在罵:“藥承仙你個……”
白胡子老頭正是藥承仙,只見他蹲下來,又給了年輕人一個巴掌,笑道:“我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嗎?”
“我爹……”
年輕人剛一開口,又是一個巴掌。
“小心我爺爺找你算賬!”
年輕人這次學(xué)聰明了,一張口一個翻身,迅速向后退去。
只是他剛站直身體,藥承仙的巴掌又到了。
年輕人的身體重重砸落地面,底下的石頭都開裂了。
“藥老宗主,饒命……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