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恩斷義絕
時(shí)間過得很快，三天時(shí)間過去了。雖然外面天寒地凍，但我們的戰(zhàn)士不畏嚴(yán)寒，頂著糟糕的天氣將防御工事重新建好了。
可我卻愈發(fā)擔(dān)憂了起來，一方面是對五公子的承諾，另一方面是順子的期望。這幾天來，我一直在想如何處理好我們之間雜亂的關(guān)系?？伤坪醭闪艘坏肋x擇題，無論我怎么做，都似乎得不到一個好的結(jié)果。
思慮再三，我將單瀟影叫了過來，決定和她聊聊這個問題。
單瀟影被我?guī)淼臅r(shí)候，一臉不屑：“羿將軍將我?guī)?，是打算殺我了嗎？”“你答對了?！蔽铱粗难劬?，認(rèn)真地說道。
聽到這話，單瀟影反而笑了起來：“既然如此，那為何您還不動手？你在殺黑金木將軍的時(shí)候，可真是毫不猶豫呢?！?p> “你和黑金木的身份可不一樣，你是單離語的女兒?！?p> “黑金木是我爹的至交好友?！眴螢t影語氣平淡地說道，“在他心里，黑金木將軍或許比我更重要。放心吧，就算你殺了我，他也不會把你怎么樣的?！?p> 我疑惑地問道：“你……你爹為了你，放棄了消滅我們的好機(jī)會，你還覺得自己在他心里不重要？”“我爹是什么人我清楚地很?！眴螢t影回道，“他那不過是，對我的一點(diǎn)愧疚。如果他真的在乎我，就不會在我剛出生的時(shí)候拋下我，十歲之前都不曾來看我一眼?！?p> “好，這些可以等以后有機(jī)會再談。我先說一下正事。”我對她說道，“我問你，你想死還是想活。”
“你問這話還有意義嗎？”她回道，“難不成，你還愿意放了我？”
“哼，怎么說，我們打了這么久，我都把你當(dāng)成朋友了。我打心底里是想讓你活的。”我說道，“但我們的主帥不干啊，他要求我一定得殺了你?！?p> “你們主帥？就那個叫武觀的吧，聽說他是你們夏王的兒子。他要?dú)⑽?，你難道還能違抗他？”
“終于說到正題了。長話短說吧，我兄弟順子看上你了，如果你嫁給他的話，我可以保證讓你活下來?！蔽覍⑽业南敕ǜ嬖V了她。
剛開始說的時(shí)候，單瀟影的嘴角還是帶著些許笑意的，聽到我這樣說后，笑容逐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情緒，則是憤怒。
“羿你什么意思？你說這話是想來羞辱我的嗎？你要想殺我就對著我脖子砍一刀，你何必用這樣的方式羞辱我？你要這樣說的話，我寧可死也不會嫁！”她大聲傾訴著對這件事的不滿，一邊說，一邊眼角掛上了淚花。
“對不起了，單瀟影小姐，”我靜靜的聽她講完，然后對她說道，“希望你能相信，我真的不是在羞辱你。”我走上前去，將她的雙手松綁。她沒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我，眼角依舊掛著淚花。
我安排她坐了下來，這場景好像她并不是俘虜，而只是我的一個互相聊天的好友。
“你知道嗎？我那個兄弟……他是跪在地上求我，要我把你救下來，我才來辦這件事的。他為人正直，在軍中也很優(yōu)秀，他也是真的很喜歡你。你要是嫁給他，他會對你很好的?！?p> “可是我不想嫁給一個我不喜歡的人。”她哽咽道，“你能不能，把選擇權(quán)交給我？”
我看著她期盼的眼神，卻只能，輕輕的搖了搖頭?！吧谶@樣的時(shí)代，哪有什么選擇的余地。如果有的選，我做夢都不會想到我會跑到這么遠(yuǎn)的地方打仗。我怕死，我討厭戰(zhàn)爭，可大難臨頭實(shí)在是身不由己。我也想娶自己喜歡的人?！蔽铱戳丝此?，繼續(xù)說道：“可是我沒得選?！?p> 她忿忿然地說道：“你說得對，可我還是不愿……不過一死而已，我不怕?！?p> “死很容易，一抹脖子就完事了?？赡阆脒^死后的事情嗎？”我反問道。
“我沒你想的那么重要?！彼f道。
我并沒有搭理她，自顧自地說道：“你死了，你的父親會因?yàn)閼嵟瓉碚椅覀兤疵?，我們自然是全力抵抗。大?zhàn)過后，我們的大營被攻破，我和我的兄弟們戰(zhàn)死。而你的狄族同胞，也會十死無生。”說到這時(shí)，我的語氣很沉重?！皢螢t影，這是不是你希望看到的結(jié)果？”
她沉默了。很顯然，她其實(shí)有一點(diǎn)相信我做出的假設(shè)的。我也沒去打擾她的思索，她需要自己想清楚這個問題。
我們就這樣沉默了一段時(shí)間，終于，她開口說道：“你說得對，其實(shí)沒有什么事比死更可怕了，我答應(yīng)你?！?p> “既然如此，我簡要說一下之后的打算吧?！蔽已a(bǔ)充道，“我不會讓你為難，所以不會讓你留在這里。明年開春，我會安排你們回到夏國國內(nèi)生活，從此以后，不能再接觸任何兩國之間戰(zhàn)亂的事了。我希望你，像個平凡人一樣過完一生?！?p> 聽完這些安排，單瀟影最終都一一答應(yīng)了。最終，我將這些事告訴了順子，他也同意了這些。
現(xiàn)在，唯一難解決的地方就是五公子了。看他這樣的固執(zhí)態(tài)度，怕是很難讓他改變想法了。
而事實(shí)也確實(shí)像我預(yù)料的那樣，他真的帶著人來興師問罪了。他來找我的時(shí)候，我正同單瀟影、順子兩人談?wù)撨@件事，五公子就直接帶人闖了進(jìn)來。他看到了像平?？腿艘粯颖徽写膯螢t影，眼里表現(xiàn)出了氣憤?！耙粋€俘虜怎么可以出現(xiàn)在這種地方？”他挖苦道。順子看到他已經(jīng)羞愧地抬不起頭。
“原來是五公子到了啊，這件事我本想親自向公子稟報(bào)的。既然公子來了，那我這就將這事向公子闡明……”“你不用說了，”五公子打斷了我，自己說道，“這不是已經(jīng)很明顯了嗎？你羿見色忘義重色輕兄弟，戰(zhàn)場上就能看得出來……連狄人都看得出來！你根本就下不了手殺她，所以你為了她連營內(nèi)的幾百名弟兄都不顧了！……”五公子的語調(diào)越提越高，聲音越喊越大越來越憤怒。而且，我還不敢打斷他。
我跪在他面前不敢發(fā)聲，直到他說累了說停了，我才敢小心翼翼地回道：“公子大人……我想你可能誤解我的意思了。我之所以不想殺她，除了我兄弟順子想娶她以外，也可以防止狄族再來挑釁我們。而一旦殺了她，那我們和對面狄軍的沖突就會徹底爆發(fā)。到時(shí)候，又是會死亡一大批弟兄的……”
“所以，你這還是為營內(nèi)弟兄們著想了是嗎？”五公子冷笑道，“羿兄啊，你可真是無私呢。既然你這么無私，怎么不替我那戰(zhàn)死的五百死士想想呢。”“回公子，飛虎軍五百死士的死我也很痛心。但羿正是不想看到更多的人，死于這樣的戰(zhàn)爭，所以羿想留著她，這樣我們就能避免更多慘劇的發(fā)生……”
“議和？羿將軍你的心里竟然想著議和？”五公子的語氣極盡嘲諷，“三天前，若不是那五百名死士，用自己的生命換回了其他人的生還，你我還能坐在這里談什么議和？我們和狄族早已魚死網(wǎng)破不死不休，你卻想著踏在那五百名用性命保護(hù)我們的兄弟的尸體，作為和狄族談判的籌碼？沒想到啊羿將軍，你竟然是這樣的軟骨頭！”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五公子發(fā)這么大的火，我只得跪在那里不敢動彈，甚至都不敢看一眼五公子的樣子。我沒想到，五公子竟會為此事憤怒到如此。
“公……公子大人，羿完全沒有這個意思。剛剛我們已經(jīng)商量過了，我保證單瀟影不再幫助狄族不再與我軍為敵，那我們?yōu)楹尾荒芊潘粭l生路呢……”“你想得到挺好，可你考慮過因她而死的弟兄們的性命了嗎？！”五公子怒吼道。他聲音洪亮擲地有聲，我一時(shí)間想不到怎么回應(yīng)他。
“既然你動不了手，那就我來！”五公子說道。說時(shí)，他已將劍拔出鞘，向單瀟影走去。單瀟影并沒有害怕，只是靜靜的坐在那里吃東西——事實(shí)上剛剛吵了那么久，她一直在那里默默地吃著東西。
事情到了現(xiàn)在這一步，我能有什么辦法呢？我只得上前去阻攔了。
“五公子，我答應(yīng)過他們，只要單瀟影按照我的要求，我就可以保她不死。不管怎么說，我還是希望五公子能給我個面子。如果五公子執(zhí)意要如此做……”“那你就會挾持我是吧。羿將軍挾持我大哥太康的事，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呢?！蔽骞诱f道。
“不，我死也不會挾持五公子的?！蔽一氐?，“如果五公子想殺她，就請先用這把劍砍了我。羿既沒有完成給五公子的承諾，再要沒完成對單瀟影小姐的承諾，實(shí)在無顏活在這個世上。還希望公子大人成全?！?p> 五公子氣得將劍掛在我的脖子上，但終究，他并沒有砍斷它。
“一直以來，我武觀都把你當(dāng)兄弟。每次遇到戰(zhàn)事，我都讓我手下的弟兄沖到最前面頂住壓力，用生命換回你們的生還。可你羿卻為了一個女人，將他們的死完全不放在眼里。我允許你，用我的弟兄換你心愛的女人一命，但你我二人，從此以后只會是陌路人。我只怪我武觀，認(rèn)錯了兄弟，交錯了朋友！弟兄們，我們走吧！”說完，他便帶著他的手下離開了，留下我一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