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洛沉舟盡量讓自己的面部肌肉顯得放松些,手中握緊了探測器,腳下沒動。
老頭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自顧自地念叨著:“你就是葉琳推薦來的?”言語間好像對他的年紀(jì)和專業(yè)性頗為質(zhì)疑。
洛沉舟也沒有費神解釋,因為認(rèn)可你的人無需任何理由,至于不認(rèn)可你的人,把腦袋劈下來塞給人家當(dāng)球踢,人家都嫌臟了鞋。
直到老頭兒從看不出原本顏色的厚實毛衣底下取出看起來就繁重?zé)o比的鑰匙串,在手上反復(fù)掂量。
“秦伯?”洛沉舟試探著喊道。
老頭沒有否認(rèn),將一只滿是油漬的黑色鑰匙插進(jìn)鎖孔里,轉(zhuǎn)開彈鎖,略一抬腕便推開了大門。
屋內(nèi)傳來一股霉菌和灰塵混合的味道,相比之下,腐朽的走廊簡直干凈地像是天堂。
洛沉舟忍著逃跑的沖用,硬著頭皮跟在老人身后進(jìn)了門,當(dāng)然在那之前他悄悄地舉起靈異探測器。
雖然光線暗淡,但仍舊是安全的濁綠色。
看來這個老頭兒只不過是年紀(jì)大體質(zhì)衰弱,氣血不足而已。
就在洛沉舟準(zhǔn)備悄悄收起探測器的時候,秦伯無聲無息地扭過頭,半躬著腰,好像老鷹那樣縮著肩回過頭,用那雙昏黃的老眼,一眨不眨地盯著身后的人。
洛沉舟作勢放下箱子,從里面取出探測器,裝出認(rèn)真工作的樣子,對著陌生的房子仔細(xì)掃描,確認(rèn)沒有問題后,立在房間中央。
墻上張貼的婚紗照,可以想象這里曾經(jīng)住著幸福的小兩口。
相紙上泛黃的痕跡和滿屋子的昏沉顯示出這些溫馨已經(jīng)遠(yuǎn)去許久。
此時秦伯輕手輕腳地從廚房出來,將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口杯塞進(jìn)洛沉舟手中。
透過滿是茶漬的杯壁,來歷不明的水體里是肉眼可見的漂浮物。
駝背的老者殷切地看著自己的客人,空手做著暢飲的動作。
一時間洛沉舟是放下也不是,喝掉也不是,側(cè)過身假裝欣賞墻上的照片,主動開啟話題:“這里原先的住戶呢?”
結(jié)婚照等私人物品都沒有收走,房間里也保持著日常生活的樣子,他猜測這家的主人恐怕是遇上了不好的事情,只是沒想到老人一開口,還是把他嚇到了。
“死了,奸殺,男人被放干了身上的血,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好像干尸一樣,頭發(fā)都掉光了。女人被糟蹋得不成樣子,肚子里的孩子也被人割走了,至今下落不明?!?p> “兇手抓到了嗎?”洛沉舟問。
“當(dāng)然,是個被老婆罵了三十幾年的性無能,那天買了刀想回去宰了家里的婆娘,半路上碰到了這對小夫妻,就想拿來練練手,尾隨他們到了僻靜處,三尸兩命?!崩先似届o地說,好像這只是存在于字面上而已。
“既然兇手落網(wǎng),那被……搶走的孩子怎么會找不到?”洛沉舟又問。
“誰知道呢,那個兇手精神不正常的,拿刀子這樣扎自己。”秦伯接連比劃著刨腹的動作,“回到家就自殺了,那他們說找不到孩子,就找不到嘍?!崩先舜反虻慕┯驳募绨?,“我早就說過嘛,不要急著看房子,不然就不會死啊?!?p> “他們在看房子嗎,為什么要搬走?”
“為了小孩子出生有大一點的空間嘍?!崩先穗S口說,“突然換陌生環(huán)境對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要是聽話就不會出事了……”
洛沉舟不露聲色地:“為什么聽話就不會出事?”
“他們是去郊區(qū)看房子的路上被殺的,要是聽話等孩子生下來再做打算,自然就不會出事嘍?!鼻夭骼鼗卮鹫f,像是完全聽不出提問里藏著的懷疑。瞧見洛沉舟沒動過杯里的水,擺出老人特有的殷切笑臉,“哦,你不喜歡喝冷水啊,我去燒熱水給你喝啊?!?p> 然后不等對方表態(tài),自顧自地鉆進(jìn)廚房里,不多時從里面?zhèn)鞒鲩_啟燃?xì)庠畹穆曇簟?p> 見攔不住,洛沉舟也懶得跟一個上了年紀(jì)的固執(zhí)老人費口舌,他只想快點完成副本,離開這幢房子。
此時,褲袋里響起震動,他將靈異探測器夾在腋下伸手取出手機,來電者正是方才來過的葉琳。
“喂?!甭宄林坶_口想勸對方離開,畢竟他不想和靈異斗法的時候像電影里一樣身邊跟著個嬌滴滴的女人拖劇情,卻不曾想對方急匆匆地問,“你在哪兒?”
“我在公寓里,你先去忙工作,等下做完……”
“我也在公寓里?!睕]等洛沉舟說完,葉琳直接打斷他,“可是到處都找不到你?!?p> “我在房間里,是秦伯幫忙開的門。”洛沉舟回答道,仍舊沒有放棄勸對方離開的念頭。
“可是,秦伯已經(jīng)死了?!痹捦怖飩鱽砣~琳顫抖的聲音,同一時間,洛沉舟的余光瞥見廚房里的黑影還在忙碌。
“你別亂說,秦伯剛剛還給我倒水?!甭宄林壅f著,一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手上的口杯里聚滿了粘稠的蛆蟲。
肉粉色的蟲體擁擠著彼此,先頭軍從口沿上冒出來,在他的虎口上和鞋面上蠕動。
洛沉舟嚇得丟了杯子,然后在第一時間沖進(jìn)廚房。
除了銹跡斑斑的水壺在滿是烏泥的燃?xì)庠钌蠠?,破敗的廚房里空空如也,哪里還有老頭兒的身影?
更可怕的是,探測器發(fā)出尖銳的叫聲,透過屏幕看過去,整個房間里滿是紅色,好像墻體被鮮血粉刷過一樣。
難道真的有鬼?
這個念頭在腦海里滑過的瞬間,像是開啟了某個開關(guān),地磚和天花板瞬間調(diào)換了位置,視域里的一切開始以奇異的角度歪曲,傾斜。
“沉舟,沉舟,你在聽嗎,你在聽嗎?”
一個焦急的、斷斷續(xù)續(xù)的女聲刺激著鼓膜,在胸腔里引起層層的激蕩,他努力地去想沉舟是誰,在頭腦里一陣尖銳的刺痛過后,他終于想起洛沉舟就是他自己,他就是洛沉舟。
他抱著眼睛痛苦地蹲下,然而頭重腳輕的失重感并沒有準(zhǔn)備放過他。
即便閉上眼,屋內(nèi)的血腥也一刻不停地傳到腦海中。
周圍滿是陰寒、潮濕的腥臭,他已經(jīng)全完喪失了對五感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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