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眼中閃著并不友好的光,她一步步靠近楚帆,緊逼的氣勢里含著不容靠近的驕傲。
“你是誰?為什么要來我家?”星辰發(fā)問,雪一樣的冷,那陣勢好像楚帆就是她的敵人。
“我叫楚帆,是你——哥哥”
“不,你不是?!背脑拕傊v完就遭到星辰的大聲否定。星辰狠狠瞪了一眼楚帆,眼神里明顯有著火的痕跡,她又靠近一步。仰頭怒目道:“你是來和我搶爸爸的,對吧?”
楚帆沒回話,只是那樣一直看著,看著星辰。
星辰被看的莫名其妙,又沒有得到回應(yīng),感覺自己受到了挑戰(zhàn),便再次生起氣來。撅著嘴嘟起臉蹙住眉兇道:“這里是我家,你不可以呆在這里?!?p> 猝不及防的,楚帆笑了。那笑是開花式的笑容,沒有聲音是美的綻放,一層層的瞬間盛開,真的很美很溫暖,直擊人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星辰看呆了,先是吃驚、疑惑,繼而是慌張,隨后她故作鎮(zhèn)靜罵了句“傻瓜”,跺了跺腳,氣鼓鼓踩著樓梯上樓了。準確的說是逃跑了,因為她顯然沒料到敵人會對她笑,還笑的那么好看。
楚帆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選擇笑,他不是應(yīng)該和星辰解釋,告訴她,他不會搶走她的任何東西,相反,他還想給她所有可能好的東西。
原來,這世界上真的存在一種喜歡,那就是骨子里的本能,天生的喜歡如習(xí)慣一樣自然。譬如,你生下來就喜歡綠色或是天生就對什么過敏,是身體和心理的本能,說不清為什么,沒有理由就是喜歡。是和意識一起開始的那種感覺,娘胎里帶來的存在身體里很多年的,隨著血液循環(huán)流動的那種喜歡。楚帆對星辰就是,一眼就很喜歡,雖然她并不友好,還帶著怒氣和敵意,可還是喜歡,像喜歡大海和天空那樣喜歡這個妹妹。
星辰拿著芭比熊一直在鏡前反復(fù)觀看自己的表情,難道是自己剛才表現(xiàn)的不夠兇嗎?他為什么要對自己笑呢?他不該感到害怕或憤怒嗎?
星辰搞不懂,她一直在琢磨楚帆的笑到底代表什么?是看不起她要發(fā)起挑戰(zhàn)的意思嗎?星辰生氣地把熊扔到地上,跑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蓋起來。隨后她又坐起來,自己對自己說道:“對,他肯定是在嘲笑我,笑我趕不走他。”“不,我一定要趕走他?!弊詈笠痪浜孟袷切浅綄ψ约合碌膽?zhàn)言。
楚家的晚宴,一家四口端坐在長長的餐椅前。明亮的燈光下,楚鎮(zhèn)雄坐在主位上,雖然換上了休閑裝卻還是不茍言笑。右側(cè)是他的妻子黎音,頭發(fā)高挽,端著修長的脖子,依然是婉約大方,美麗賢惠,這就是知識女性的教養(yǎng),永遠一成不變的是掛畫禮儀。
黎音出生在滿是書香味的富家,父母都是教授,她是父母富養(yǎng)的驕傲。以前她是個舞蹈演員,一直是隊里的舞蹈皇后,年輕時在演出舞臺上被楚鎮(zhèn)雄一眼相中,一路追成了現(xiàn)在的楚太太。因為之前訓(xùn)練時受過傷,所以好不容易得來的星辰就是她唯一的孩子,這一輩子另一種幸福的希冀。
星辰坐在黎音邊上低頭吃飯,小腦瓜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許是怎么趕走楚帆之類的事吧。楚帆在左側(cè),小心翼翼的學(xué)著別人的規(guī)矩而不被察覺。
晚飯是中餐,簡單的六菜一湯。飯桌上誰都沒說話,不是沒有合適的話題,而是這樣的環(huán)境和氛圍讓人不敢輕易開口,好像此處只適合安靜吃飯,一開口就會毀了畫面和諧。連下午還在囂張蠻橫的星辰此刻也都靜止了,如同一只恬靜乖巧的小貓正在慢慢享用食物,甚至連呼吸都是經(jīng)過消音器的。
“吃好了就上樓吧,晚飯不易吃太多?!背?zhèn)雄對著星辰發(fā)話,星辰只得乖乖放下筷子上樓,雖然她看起來并沒有吃飽離開的意思。離開飯桌前,她狠狠瞟了眼桌上的雞腿,滿眼的不甘心和眷戀。坐在對面的楚帆察覺到了,從那盤雞腿被端上桌,星辰的眼神就一直在那上面盤旋。
“這盤菜是誰做的?“楚鎮(zhèn)雄應(yīng)是早已察覺女兒的情有獨鐘,才把星辰提前趕上樓。
”應(yīng)該是新來的張媽?!袄枰魬?yīng)著,目光也瞟了一眼那盤黃油油的雞腿。
“讓人告訴她,以后那種東西別端上來?!毙浅皆趯W(xué)跳舞,楚鎮(zhèn)雄是不會讓女兒吃那種高熱量的食物,何況在楚鎮(zhèn)雄的意識里雞腿本身就是一種不健康的油膩食物,更重要的是這會影響女兒的吃相美觀。女孩子家從小就要學(xué)好規(guī)矩和禮儀,這是他楚家的家規(guī),也是星辰以后立世的教養(yǎng)和品性。
“知道了,我會讓劉媽教她規(guī)矩,不會再有下次。”楚鎮(zhèn)雄放下餐具離開,顯然剛才的事影響到了他的情緒。黎音跟著擦嘴起身,她知道肯定是女兒剛才貪戀食物的眼神惹到了丈夫。那丫頭,怎么就為一般人才稀罕的食物失了儀態(tài),這哪是富人家小孩該有的樣子。還是在初次見面的外人面前,那么明目張膽的喜歡眼神一眼就被人看穿了,以后長大了要還是這般沒心機遲早要吃虧,黎音暗暗為星辰的將來擔憂。
星辰在房間內(nèi)嘟著嘴,一個人自言自語道,這還算是什么有錢人家,連個雞腿都不給自己孩子吃。這不讓吃那不讓吃,飯也才給那么一點點,還不如生在窮人家,那樣至少還能吃飽,還不用學(xué)那么多臭規(guī)矩。對了,爸爸為什么不讓那男孩也吃七成飽就離開,難道是為了把雞腿留給他。壞孩子,一來就搶我爸爸,搶我雞腿,我要把他趕走。
敲門聲響起,楚帆站在門外,遞過來一玻璃盒?!斑@個給你”
“什么呀,我才不要你的東西,快拿走?!毙浅阶焐蟽粗灰劬s拼命往玻璃盒上看。是餐桌上的雞腿,星辰差點興奮叫出來,隨即就咽了口水,馬上又裝出不喜歡的樣子推開?!澳隳米撸l告訴你我要這個了,我討厭這個。”
楚帆沒說話,將盒子硬塞給星辰便下了樓。其實也不能說是硬塞,因為星辰基本上就沒怎么抗拒。楚帆一離開,她就立馬關(guān)了房門,大口地啃起雞腿,那叫一個香。
楚帆悄悄從樓梯拐角處上來,聽到星辰房間里傳出砸砸的咀嚼聲,他開心地笑了,轉(zhuǎn)身下樓回了自己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