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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稍微露出一點回憶的苗頭,她都覺得那并不算一段很好的回憶。
不好到,難以用言語形容出來。
許夢熙深吸了一口氣,把腦海中的胡思亂想甩到了一邊。簡單的洗漱過后,她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躺在了軟綿綿的床上,只覺得每一個關(guān)節(jié)都得到了放松。
困意來襲,她閉上眼睛,整個人昏昏沉沉的。
她確定自己開始做夢了,卻仿若身臨其境——
她孤身一人站在教學(xué)樓的角落,周圍不知何時起圍滿了三三兩兩的人群,他們細(xì)碎零落的說話聲不斷鉆入她的耳朵里,像密密麻麻的螞蟻,讓人有些反胃。
她崩潰地抬手捂住耳朵,企圖用這樣的方式屏蔽她不想聽到的聲音。
然而事與愿違。
那些怨懟的、指責(zé)的、令人窒息的言語如利刃般的在她身上割下了數(shù)不盡的傷口。
她恐懼著后退、恐懼到發(fā)不出任何聲音,整個人如墜冰窖,望不見一絲光亮,看不見半分希望。
鏡頭一轉(zhuǎn),她獨自一人走在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路上。
她踢著地上的石子兒,覺得無聊。慢慢的,一個瘦小的身影不知不覺地出現(xiàn)在她的身邊。
“我送你回家吧?!毙⌒∩倌甑耐羟宕嗪寐牎?p> 她只記得,他的名字叫鐘苑。其他的,她一概不知。
“謝謝你。”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她還是懵懵懂懂地回應(yīng)了。
少年年級尚小,看上去甚至有些弱不禁風(fēng),似乎一陣風(fēng)就可以把他吹跑。
無言中,他把她送回了家。
她停住腳步,真誠地沖他笑了笑。
——“許夢熙,明天見?!?p> 他忽然叫了一聲她的名字,緊接著開始害羞,他沖她露出了一個靦腆的笑,笑里帶著藏不住的稚氣。即使年紀(jì)尚小,也能隱隱看出長大之后好看到引人注目的模樣。
只是突然有一天。
她再也看不到他了。
她又變成一個人了。
她只好慌張尋找,伸出手想去感受著什么,眼前的一切都變成白茫茫的霧氣,看不清分毫。
驀然的——
他無聲無息流淚的情景出現(xiàn)在她面前,深刻的,無法無視的。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有人哭泣時是可以發(fā)不出任何聲音的。
僅僅只是無聲地流著淚,淚水沾濕睫毛滑落到臉頰,周圍環(huán)境的色彩無聲無息地變?yōu)楹诎?,悲鳴哽咽全然被攪碎藏在看不見的角落里。
世上不存在感同身受的人,不存在一模一樣的指紋,也不存在兩片完全沒有差異的樹葉。
想法不同,感受也截然不同。
奇怪的是,她明明不是他,偏偏就能感受他的感受。
因為那比任何表情都要悲戚。
……
許夢熙睜開眼,溫?zé)岬囊后w早已濕了滿臉,恰巧滴落在潔白的枕頭上,不斷向四周擴(kuò)散著。
她坐起身,細(xì)白的手指仍緊緊攥著床單,像是在竭力挽留著什么,她微喘了口氣,努力平復(fù)心臟跳動的速度,側(cè)身看了一眼放置在床頭的鬧鐘。
凌晨三點。
她做了個短暫又漫長的夢。
夢里都是埋在她心里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