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真假
休息了一晚，祝玨靠著萬毒體自愈力，好了不少，勉強能做到自己柱根拐杖慢悠悠走動。只是因葉捕頭在旁，而且這樣走動也很費力，他沒有表露出來，倒是江姮，此刻終于醒了。
焦竹頭一個湊過去：“江大夫，你還好吧？”
江姮醒來后似乎顯得有些迷茫，環(huán)視屋內(nèi)眾人，問道：“這是？”
祝玨繼續(xù)在地上躺著，只是轉(zhuǎn)頭看向這邊，葉捕頭上前，稍微解釋了一下情況。
江姮看上去有幾分內(nèi)疚：“祝少俠，真是抱歉，都是因為我，你才......”
祝玨擺擺手：“是我自己自負(fù)被人陰了罷了?！?p> “江姑娘，可曾見到襲擊你之人的真面目。”葉捕頭開始例行問話，對他來說，抓到犯人才是最重要的。
“未曾看清全貌，但那人身形瞧著比焦竹少俠高一兩寸，壯一分，武功奇特，不似中原路數(shù)，我一時不查著了道，而且那人應(yīng)該不是殺手樓的人。”
“何以見得？”
“那人不是來抓我的，他自稱是為了我身上一件東西而來?！?p> “什么東西？”其實此刻葉捕頭包括祝玨都已經(jīng)猜到三分。
江姮略一猶豫，說道：“萬毒典，不過，其實我真的不會這武功，他可能是因為我爹的緣故懷疑我爹偷偷教過我?！庇幸鉄o意看了祝玨，葉捕頭人在祝玨之前，看不到祝玨，倒是沒注意到這個細(xì)節(jié)，但祝玨目光和江姮對上，當(dāng)即明白，對方這也是在提醒自己。
不過，江姮什么時候知道我會萬毒典的？昨夜應(yīng)該確實昏迷著，難道在執(zhí)意要和我們分開前就知道了？那當(dāng)初分開是因為怕我報復(fù)，還是因為張余自覺無顏對我？
祝玨倒是不奇怪江姮為什么會知道這一節(jié)，萬毒典好歹是畢竟是醫(yī)仙谷武功，她看出一點端倪也不奇怪。
“而且他自稱會里要這樣?xùn)|西，該是背后有勢力的。”
焦竹聞言驚道：“會里？共濟會么？又是他們？”
江姮道：“我不知是哪個會，也許是，也許不是。”
葉捕頭疑惑道：“共濟會？這又是哪個組織，江湖新興勢力么？”
于是焦竹將金城發(fā)生的事挑能說的說了。
聽聞共濟會好似與叛軍有所牽連，葉捕頭沉思一番，道：“此事涉及頗廣，我需得親自向知府匯報?！?p> 葉捕頭守一夜主要還是為了抓犯人，而不是為了保護江姮，現(xiàn)在得了江姮口中情報，加上有焦竹在此保護，當(dāng)下也就告辭了。
葉捕頭走后不久。祝玨忽道：“那我去煎藥？”
這藥還是說的給江姮的藥，但不是祝玨開的那副。江姮身上毒經(jīng)過服用祝玨昨天開的那副藥倒是清得差不多了，但之前大夫還開過幾副調(diào)理身體的藥，還未服完。而祝玨受傷雖重，因一般藥物對他難以起效，內(nèi)服藥物尤甚，只是敷了些止血的藥膏，靠身體自愈了。
“去吧，有事我會喊你?！爆F(xiàn)在是白天，要有人襲擊怎么也得挑晚上過來，況且殺手樓那邊死了一大片，目前只有個疑似共濟會之人在外邊，祝玨倒是很放心。
“你不是昨天還嫌棄我覺得我不會煎藥么？”
“這不是沒得選么？”
焦竹白了祝玨一眼，去煎藥了，屋內(nèi)只剩江姮和祝玨二人，祝玨躺在地上發(fā)呆，江姮坐在床邊，偷偷看了兩眼祝玨，面有難色。
祝玨將這一切看在眼里，道：“你想問你爹的事，是不是？”
“是?！苯瓓Z氣黯然，想必是知道祝玨在張余手下必然過的極慘。
“想知道什么，問吧，反正我現(xiàn)在無聊得緊。”
江姮露出一分喜色，但很快又臉上有閃過幾分猶豫，最后嘆了口氣，道：“算啦，他干過的必不是什么好事，我又何必徒增煩惱？”
江姮如此言語，祝玨也不再說什么。
不多時，江姮開口：“我自小生活在醫(yī)仙谷，初時醫(yī)仙谷兄弟姐妹叔伯們都對我很好，但后來我爹盜取萬毒典被師公發(fā)現(xiàn)，叛出醫(yī)仙谷。從那時起，一切就變了。我娘事后仍留在了醫(yī)仙谷，其實也算是被變相軟禁。谷里師叔伯們看著我們母子的眼神里多半帶著戒備，隨著我爹在外邊做的惡越來越大，還殺傷了數(shù)位同門，戒備慢慢變?yōu)楸梢模春?，亦少?shù)有同情惋惜者，連帶著影響了他們弟子子女。我和我娘在醫(yī)仙谷備受排擠，我娘數(shù)次想帶我離開去找我爹，但醫(yī)仙谷不放人，我二人又怎么逃得出去？
后來，又有人發(fā)現(xiàn)了我爹蹤跡，這次去抓他的是江師伯，你大概是見過的。江師伯武藝毒術(shù)皆是一流，但也一去不回。后來有師叔打探到就在江師伯去找我爹不久后，我爹的人頭被人提到殺手樓換賞金，江師伯卻沒有消息，醫(yī)仙谷的師叔伯們大都猜測是江師伯是死在我爹手里，但也重創(chuàng)了我爹，最后我爹也被人漁翁得利給殺了。
我娘聽到這消息一夜之間好似蒼老了十歲，之后她給我改了姓。她之后去求了谷主，讓大家不要在外提起我是張余之女。我知道，她是怕我爹生前的仇家找我報復(fù)，之前我爹活著之時，仇家們怕我爹的殘忍手段，不敢相逼，之后卻說不準(zhǔn)。谷主或是心善，或是出于對之前軟禁我們的愧疚，他答應(yīng)了此事，還幫著遮掩，對外宣稱張余之女誤食毒草身亡。這十來年來雖然在醫(yī)仙谷過的不算如意，但也沒人來害我們母女。
再之后就是我出谷在江湖歷練，之前也給你提過。其實我只想普普通通地做個大夫，治病救人，卻始終不能如意。”
祝玨沉默地聽完她的話，這些其實祝玨都從殺手樓資料上看過，甚至更加詳細(xì)，只是沒想到江姮會對他說這些。
之后江姮望向窗外，靜靜地出神。
片刻后祝玨忍不住插話：“你恨你爹拋棄你們母女么？恨醫(yī)仙谷對你們母女的排擠非議么？”
江姮淡淡地說道：“為何要恨？我又不是憤世嫉俗之人?！?p> “真的？”
她忽地又低下頭，略有一絲臉紅，道；“偶爾會有埋怨吧。”
祝玨輕笑一聲：“嘖，我恨你爹可是恨得不得了?！钡哉Z之中無甚恨意，張余都死了十年，祝玨還不至于小氣到記恨一個死人十年之久。
隨后祝玨又說道：“你現(xiàn)在能活動么？”
“勉強可以，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拿?？?p> “幫我寫點東西。”
“寫東西？”江姮疑惑，但還是起身找尋筆墨。
“萬毒典上半部，本就是你們醫(yī)仙谷的秘籍，你爹補齊了不少缺漏，你替我還給醫(yī)仙谷吧?！?p> “??？”
“啊個頭啊，等我傷好之后就沒空給你背秘籍了，看今天能不能抄完，趕緊的，還有，不要對你們門派提起我?！?p> 因江不失的緣故祝玨對醫(yī)仙谷其實蠻有好感，雖現(xiàn)在知道江姮在醫(yī)仙谷受到不公正待遇，但也知道那是人之常情，怪不得醫(yī)仙谷眾人。何況醫(yī)仙谷的人雖因為其父對江姮不太待見，但也沒有欺凌之舉。萬毒典是醫(yī)仙谷不傳之秘，自殘缺之后不少醫(yī)仙谷之人都曾想過補齊這秘籍，只是理論終究不如實踐，也只有張余這樣喪心病狂的人以人試功才慢慢修復(fù)了這秘籍。祝玨之前雖然想過將萬毒典送回醫(yī)仙谷，但畢竟萬毒典是他武學(xué)根基，而且醫(yī)仙谷路途遙遠(yuǎn)，送秘籍之時還得防止身份敗露，種種緣由，一直擱置。現(xiàn)在恰逢江姮，祝玨覺得這可能就是天意。他也存著一分讓江姮立這一功，消除部分醫(yī)仙谷眾人偏見的想法，只是這個念頭剛一出現(xiàn)，祝玨就知道不切實際，哪能憑一個功勞就立竿見影？
......
次日上午，焦竹再度下樓去后院煎藥，心里想著，江大夫傷這兩天就快好了，趁殺手樓沒有卷土重來，趕緊把人送到天一門才是正經(jīng)?？勺＋k傷卻一時好不了，雖然殺手樓目標(biāo)是江姮，祝玨殺了那么多殺手樓的人，焦竹怕有人前來報復(fù)，不放心留下祝玨一人。
忽然聽到大堂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有些熟悉，焦竹趕緊過去查看，發(fā)現(xiàn)是葉捕頭急匆匆趕來。葉捕頭見到焦竹，急問：“江姮呢？”
焦竹雖然疑惑，但知道大概是發(fā)什么急事，不敢耽擱，忙道：“就在樓上?！?p> 二人來到那房間，發(fā)現(xiàn)只有祝玨一人躺在地上休息，葉捕頭忙過去詢問：“祝玨，江姮呢？”
祝玨聽聞葉捕頭語氣焦急，略感奇怪，道：“怎么了，她剛剛說出去透氣了?！?p> 葉捕頭連忙出門，看樣子是找人去了。
祝玨剛剛沒有說全，江姮在二人獨處的時候一直在抄寫萬毒典，不久才抄完，她其實是因為抄秘籍抄到手腕酸痛才想出去活動活動。
“焦竹，怎么回事？”
焦竹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啊，難道又有人對江大夫不利？”
不多時，葉捕頭回房，看樣子是沒找到。
祝玨二人正欲詢問詳情，葉捕頭直接開口了：“前天我從焦竹兄弟那里知道江姮身份之后，在街上發(fā)了告示，今日有人自稱是醫(yī)仙谷弟子找上門來，說有線索。”
焦竹問道：“什么線索？”
“那弟子說：她才是江姮?！?p> “啥？！”
祝玨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我，這是被套路了？這幾日情形在腦中一一回顧，腦海中忽然浮現(xiàn)出一個人來。
祝玨霎時間咬牙切齒，又化作一聲長嘆，技不如人，如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