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待了五六日,李明軒就不得不趕著車隊來到了平安縣的水門鎮(zhèn)。
平安縣與豐饒縣開邊,李家作為外來人橫插一腳,算是借了陳柯和周氏分家的光,若是不去個有分量的人過去,難免給人一種輕浮感。
江強還要留下,和楊建業(yè)處理掉盜出的礦石,所以走這一趟的除了李明軒就只能是李光強和老李頭了。
李家的車隊已經(jīng)從暗處走向了明面,此次過去,押了一批靈稻、青陽鎮(zhèn)采購的靈藥和沙銅之類的成品靈材,以作為壓艙貨物。
這些事情都由李光強一手包辦,事后他也不回來了,帶著幾個人在平安縣駐扎,管理好李家在那里的店面。
沒了武家在上邊壓著,作為青陽鎮(zhèn)資本最雄厚的在溪李家,一下子將昊天宗散賣的武家產(chǎn)業(yè)收入三成,將地盤往東橫移了近三十里,雖說大都是飛地,沒有多大的價值。
搖錢村的日子不好過,正確的說,是田家整日惶惶不安,于是李家就通過新來的鎮(zhèn)守運作,把他們弄到了別處,由老李頭掛名,成了搖錢村的村正。
事實上,搖錢村與在溪村經(jīng)過整改,已經(jīng)打亂了原來的格局,兩個村的村民混雜在了一塊兒,實際上成了李家下轄的一戶戶人家,且已經(jīng)成了共識,再通過手段,控制了遠近七八條村落,儼然成了當?shù)睾缽姡鄳?,上繳昊天宗的收成全數(shù)落在了李家的頭上。
至于那位寧鎮(zhèn)守么,武家一倒,能夠回宗門受罰而不是受了連誅,就算是不錯了。
平安縣的城守與陳柯是同門好友,名叫吳佳涵,王璨在信里大致說了說兩者的關系,整合成一句話,那就是你得聽從他的!
嗯,人在屋檐下,先把頭低一低,權當是給主人家的尊敬。
李明軒拿著拜帖前去城守府的時候,巧了,一個托著肚尖、正在樹蔭下躲熱的人影也在邊上等候門子通報。
李明軒微躬身,笑道:“周管家,多日不見,甚是想念啊。”
周福就等著搭話呢,總不好自個去貼一個小輩的臉,樂呵呵的,使了個眼色,讓端著禮品的下人讓出了位置。
“可不是么,也不見你到豐饒縣玩耍,小姐都嘮叨了你兩句呢。你這也是來探探吳城守的口風的?”
周福這句話不假,周韻秀收到靈材的時候真?zhèn)€嘮叨了天兩句,不過周福這么一說,意思就不一樣了。
李明軒身后跟著兩個人,也端著禮物,紅綢絲帶包裝著,比較惹眼。
“我們小門小戶的,若是不再使點勁,怕是喝湯水都趕不上熱乎的。您也知道,我先生那里給了點給點面子,和周家主講了點交情,這才廝混回來的機會,可不能讓他給黃了。平安縣的錢家可是不高興的很,總覺得是咱侵吞了他們的分子,割了他們的肉,我能不上心點么。這不,才到呢,手頭上的事情都放下了,趕緊來混個臉熟?!?p> 周福不太理解這種小門戶的門道,就是聽著覺得李家不容易,便表達了一下心中的同情,溫聲軟語說了一番話。
門子并沒有給他們太多的閑聊的時間,很快就把兩撥人請了進去。
吳佳涵與陳柯完全就是兩個風格,看上去不過二十來歲的年紀,行動如風,一看就是做事雷厲風行之人。
巧的是,錢家的主事人也過來了,陪坐在一側,一雙眼睛在周福和李明軒之間打量。
吳佳涵指著錢家來人,介紹道:“這位是本地的錢家家主錢伯鈞,算是我的前輩了,你們放仔細些?!?p> 周福墊了墊肚子,這才說道:“神交已久,有機會登門拜訪,錢老爺子可別把我往門外推啊?!?p> 兩家即將有生意往來,自當和氣生財。
錢伯鈞也有這個意思,并未擺出長輩架勢,反而放低了姿態(tài),畢竟璧霄門周氏有這個資格,當然,也得考慮一旁的吳城守的顏面,并沒表現(xiàn)出太大的熱情。
“哪能啊,若是他日老弟做客,自當掃榻相迎。對了,這位是……?”
錢伯鈞拖長了尾音,望著李明軒。
吳佳涵努了努嘴,示意自個上前解釋,這一舉動落在了周福和錢伯鈞的眼里,暗中記了下來。
李明軒頓了一下,這位爺不知道他和陳柯之間的貓膩么,武家已經(jīng)除去了,表現(xiàn)出這番親近的意思,是幾個意思?
周福輕輕咳嗽。
李明軒拱手,道:“小子在溪李家李明軒,久聞錢家主大名,今日得見,果然是難得的慈和長者?!?p> 錢伯升撫須而笑,道:“你這般說話,到時候卻不好為難你了,李村正為何不來?”
李明軒道:“父親另有要事,此次便將小子推了出來,也就迎著頭皮上了。不過難得有機會與各位長輩求教,也是一件好事?!?p> 錢伯鈞扭頭看向吳佳涵,道:“這你可真是尋對了人,吳城守來了平安縣好些年了,就沒吃過虧,鬼精鬼精的,就是不給我這樣的老頭子鉆個空子,晚年過得舒心些。”
吳佳涵苦笑道:“前輩這就虧心了哈,錢家這些年越過越紅火,里邊總得有我的幾分功勞吧?”
周福清了清嗓子,說道:“你倆就別在這唱雙簧了,誰不曉得你們關系好?再說了,吳城守,你就這樣讓我們干坐著?”
吳佳涵一拍腦門,賠禮道:“我的錯我的錯,后院已經(jīng)備好了酒菜,原本是給前輩準備的,有些單薄,兩位別嫌棄了?!?p> 于是,一行四人來到了后庭荷池旁,邊上一個火爐,上邊正溫著酒,酒香順著飄了過來,容易勾起人的饞蟲。
桌上已經(jīng)擺滿了菜肴,端的是色香味俱全,按吳佳涵的說法,這還是怠慢了,原本只是想著私人宴請錢老前輩。
李明軒做好一個晚輩的本分,偶爾應和幾句,有問才答,多看、多聽。
這三只一老、兩大的狐貍一句話都沒往開邊上面提,仿佛都忘了正是一般,談起了風花雪月來。
嗯,他年紀小,正是一個好借口,再喝兩杯,臉就紅了,推辭不勝酒力,退了下去。
吳佳涵作為東道主,起身送了一程,臨別敲了李明軒的手背三下,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