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雙驚詫的眸子定定對視了許久,卞墨陰沉著臉,渾厚聲音略含慍色。
“出去?!?p> 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的姑娘們?nèi)缗R大赦,忙欠身行禮,慌慌張張地攜手出去了。
決婉如心臟吊到了嗓子眼,也壓低了腦袋,點頭哈腰地跟著姑娘們的尾巴溜出去。
一只腳才踏出房門,路過那高大挺拔的身形,忽覺脖頸一勒。
卞墨單臂一伸,面無表情地拎著她的后領(lǐng),將她一把提了回來,丟回房中,另一只手迅速合上了房門。
門外那些姑娘們十分驚詫,這小公子瞧著年紀(jì)善小,竟是官員?
“呵呵,公子這是何意?”
決婉如跌坐在地上,低著腦袋,仍抱了一絲沒被認(rèn)出的僥幸,裝傻道。
卞墨緩緩邁了幾步,在她面前蹲下,嘴角勾起微微弧度,面色譏諷。
“姑娘真是好本事,會得了水,入得了青樓,還次次都讓本王碰上了?!?p> 心中唯一的希望斷弦,決婉如心中一沉。
“呵呵……”
她訕訕地笑著,摸索著地面向后縮了縮。
心中暗罵,這太子怎的這般神出鬼沒,在青樓都能碰見他!
卻又轉(zhuǎn)念一想,會來青樓的男子目的昭然若揭,這廝想必也是抱著同樣的目的來的,這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好、好巧啊,太子殿下,您……也來找樂子?”
她小心翼翼地探了探腦袋。
此言一出,卞墨的臉色又陰沉了幾分。
“本王是來巡查官員的?!?p> 決婉如暗道一聲不好,眼中懼意更甚,哆哆嗦嗦地蒼白解釋道:
“我……我不是官員?!?p> 瞧著眼前這一身男子扮相之人,長得還算俊秀,腦子卻像是不太好的。
他惡狠狠瞪了眼決婉如,嫌惡地拍了拍袖子站起來。
“祁老先生清廉正直,如何教出你這不知羞恥的外孫女!”
“是、是祁行騙我來的!”
決婉如慌忙辯解,暗道一聲對不住表哥。
“那他人呢?”
“他去找什么倩倩姑娘了!”
卞墨鄙夷又瞪了一眼決婉如,這一家子倒都是一個德行。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決婉如哭喪著臉站了起來,委屈巴巴地耷拉著腦袋,怯生生地扯了扯那人黑袍衣角。
“婉如也是迫不得已,被表哥強拉來的。婉如素日沒什么朋友,這兒的姐姐妹妹們愿意陪我玩,婉如便失了分寸……”
蒙了一層水霧的圓潤眸子直勾勾地望著卞墨,委屈巴巴地扁了嘴,雙手輕輕拉扯了扯那冷然袖袍。
“太子殿下……婉如知道錯了……”
卞墨寒著臉,從她手中抽出袖子。
“不知羞!”
“那日與殿下都親密相擁了,這扯扯袖子又有何妨?”
決婉如想與他套個近乎,便笑吟吟地抬頭盯著上頭那人。
沒想到他卻陡然黑了臉,略帶嘲諷。
“我看還是早些告訴祁老先生,叫他好生管教管教你吧!”
說著便要開門,決婉如心下一驚,慌忙伸出雙臂,攔住了他。
“殿下!殿下不可?。 ?p> “你倒是攔得住本王。”
卞墨冷笑一聲,長臂一伸,輕而易舉將她撥了開去。
她輕咬銀牙,眸色一暗,自后一把摟住了他的腰身。
卞墨比她高出了不止一個頭,又是十分魁梧挺拔的,原以為定攔不住他,沒想到這身子卻陡然一僵,腳步也停住了。
決婉如暗笑,嘖,怕是個沒摸過姑娘手的清純男孩。
當(dāng)下青蔥玉手猶如水蛇般纏上了他的腰身,一邊獰笑著,一邊上下其手。
莫說,這手感竟是極好的,雖隔了幾層錦袍,手下能察覺到那肌肉的紋路。
卞墨望著身上不安分的雙手,臉色暗沉得能擠出墨水來,雙臂僵直了幾秒后,略一發(fā)力,便強行掰開了那纖細(xì)的手腕。
他嫌惡的一甩,震驚退后了兩步,防備地盯著決婉如。
“姑娘請自重,不然休怪本王不客氣!”
決婉如被他奮力一甩,踉蹌了幾步,陡然換了副神情。
手指輕滑過軟榻,雙目閃著狡黠光亮,她壓低了聲音道:
“人家現(xiàn)在可是個清秀小公子,太子殿下方才和一位小公子摟摟抱抱……若是讓人聽了去”
“你別得寸進尺!”
“小女子不過自保,太子殿下可定要理解人家?!?p> 他本也只打算唬一唬她,叫她老實些,莫辱了祁老先生門風(fēng)。
只是眼下看來,這人頑劣到骨子里了。
“你在威脅本王?”
狹長的眸子危險瞇起,面容冷峻。
“婉如不敢,婉如只是想與太子殿下商討商討?!?p> 他沉吟片刻,抬起眸子,眼中威嚴(yán)不言而喻,緩緩道:
“本王可以不將此事說出?!?p> 決婉如眼眸驟然迸出光亮,欣喜地蹦了起來。
“多謝太子殿下!”
“別高興得太早,回去將女訓(xùn)抄寫十遍,十日后,本王會去取?!?p> “這……好!”
小臉只略加猶豫,便爽快答應(yīng)了。
卞墨又上下打量了她一趟,鄙夷搖了搖頭,轉(zhuǎn)身離開。
“太子殿下,小人送您~”決婉如諂媚跟了上前。
“不用?!?p> “必須的必須的,太子殿下這尊貴之軀哪能……”
卞墨大步一垮,正要推門而出,決婉如卻搶先一步去推房門。
她只覺得身子被那長腿一硌,整個人便向前撲了出去。
嘭。
前兩日才磕在門框上的腦袋又重重撞上了房門。
慌亂間,雙臂茫然拉扯,似無意抓住了什么。
門外隔了段距離的樓梯口,有不少姑娘和客人正探著腦袋觀察此處動靜。
倏然間,房門頓開。
兩道交錯身影直直跌了出來,交疊著摔在了地上。
一陣驚呼。
上頭的那公子身軀修長挺拔,一身墨袍,眉眼深邃,而身下那……竟也是個小公子!
圍觀之人面面相覷,微微唏噓。
那小公子倒生的極為清秀,她紅了眼圈,震驚望著上頭那人。
決婉如大驚失色,慌忙推開他,掩面離去。
嘶,這倒是有意思了。
人群中忽有一人指著那面色陰沉之人,竊竊道:
“咦,那個是不是太子啊……”
一陣嘩然,卞墨一記凜冽的眼刀飛來,人群頓時噤若寒蟬。
決婉如捂著腦袋上磕出的大包,倉惶逃出青樓。
街道另一頭的馬車迅速駛了來,祁行從車窗探出頭。
“快上來!”
待她上了馬車,車夫便迅速抽著鞭子駛走了。
“小姐,您怎么了!”
“方才摔了一跤?!睕Q婉如齜牙咧嘴地擺了擺手,隨即瞪向祁行。
“你溜得倒是快!”
“這、我是朝廷官員,自然要跑,那巡備的又不認(rèn)得你,你怕什么?!?p> 他不知來人是太子,只懶洋洋地?fù)u了搖扇子,忽的一頓,震驚坐直了身子:
“方才你那么急地跑出來,不會真是被人認(rèn)出來了吧?!”
決婉如別開了眼,面色躲閃。
“自然沒有,誰認(rèn)得出我?”
瞧著他便不是什么靠譜之人,還是不說為好。
馬車駛得飛快,很快便到了祁府。
祁行先行下車,決婉如在車上換回了早上出門的衣裙,小圓再替她盤好發(fā)髻,才姍姍下車。
一下車,她便恢復(fù)了弱柳扶風(fēng)之姿,虛虛由小圓攙著走了回去。
姨母正候在前堂,見她額頭磕得紅腫,又驚又急,忙關(guān)切扶著她,喚了大夫來。
她喝住正要遁走的祁行,怒發(fā)沖冠。
“婉如才來家中不過多久,便連受兩次傷,你這表哥是怎么當(dāng)?shù)模 ?p> “我……”
“你什么你!平日里毫不正經(jīng)我便算了,如今連妹妹都照顧不好!”
決婉如輕拉了拉姨母的衣袖,杏眸含淚:
“姨母,不怪表哥……是婉如自己不小心?!?p> 祁行眼前一黑,這丫頭,還煽風(fēng)點火!
五時一刻
有無妹妹看見,有無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