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
深夜,田壟里踢球的孩子們中間,妙齡少女明顯高個子,身穿道袍,身材苗條。她在和孩子們手拉手蹦蹦跳跳,對凌波的呼喊充耳不聞。
凌波眼尖,一眼就認出高挑女孩,正是她失蹤的師妹凌浪。
“師妹,你回來!”凌波要去拉回師妹。
“站住!不要沖動?!迸岁柪∷?。
“那是我?guī)熋?!?p> 潘陽抓住她的袖子:“是你師妹命重要,還是你的命重要!”
拍開潘陽粗壯的手臂,凌波怒了:
“我倆從小長大,你又不知道我們的感情?我?guī)熋蒙滥悴还?,還不讓我管!”
一甩袖子,凌波急切地朝田畝深處,那些圍成圈子的人沖了過去。
等跑進了茫茫黑夜,她才看到,師妹凌波和一群小孩子,不知何時靜靜地蹲下來,圍成一個圓,頭深深地埋著,在黑夜的天地里,這個沉默的怪圈,看上去無比詭異。
“師妹,你回來!”她兩條大長腿飛快奔跑,眼前突然空無一人。
四周黑暗沉寂,
而剛才還清晰的游戲、玩鬧聲,依稀傳來,仿佛就在耳邊,又不可捉摸。
終于,她失去了方向和視覺。
就在這時,一聲獅吼如半天霹靂,強悍地沖散了一切混沌。
然后就看見身穿道袍的師妹,和一群蹦蹦跳跳的孩子,以詭異的姿態(tài),迅速效勞消失在夜色的迷蒙里。
就像一群安了發(fā)條的木偶。
比熊虎還要威猛的潘陽,所到之處,邪氣辟退。龍吟虎嘯中,一個猛箭步,沖到她前面,大步向前,咯的聲,抬腳踩住一個跑的最慢,落在最后的孩子。
那孩子穿著碎花襖,被靴子死死踩住,四肢劃水一樣掙扎。
“你住手,不要殺孩子!”
潘陽裝作聽不見,用力猜了兩下,就像一些兇惡的大孩子虐殺貓狗那樣,從烏黑刀鞘里,抽出一把暗金色的唐橫刀。
金光閃耀,殺伐果斷。
凌波大驚失色,沖了過去:“住手!她還是個孩子!”
利刃,自上而下
先捅進腳下小東西的后腦,從后腦勺穿過口腔,從嘴巴里,透了出來,直接插入泥土
凌波沖到面前,因為慣性,差點摔在地上。
她看到
再拔出來的唐刀
一丁點血跡都沒有。
看著地上死癩蛤蟆般的娃娃軀體
她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是邪崇….”凌波是道門弟子,應該最擅長明斷,但剛才救人心急,一時忘了鑒別人鬼。
一想到自己剛才的沖動,要是沖的快了點,潘陽來不及救她,豈不是要被這些小怪物拉入伙?凌波咳嗽了兩聲,俏臉都嚇綠了。
“潘…..潘公子?我?guī)熋眠€有救嗎?”凌波右手捂住難受的肚子,豐滿的-胸脯已被汗水打濕。
“咔!”
潘陽惱恨地把刀插回刀鞘,望向鬼魂們逃走的方向
“我太著急了,我想全殺死他們,畢其功于一役,結果提前露了底?!?p> “這幫東西,比我想象的要聰明,更強悍。壞消息是,今晚我們可能兇多吉少,好消息是:敵人也差不多把我們玩夠了,該出來了吧——”
面對無形的敵人,潘陽的底牌是獅吼功。
他剛才最好的選擇是,用獅吼功至少十次,吼得那些雜碎七臉懵逼,再一刀一個捅死。
可是他終究還是低估了敵人,為了節(jié)省力氣,獅吼功就用了一次。
最終也只殺了一個。
除了他戰(zhàn)術失誤,那些邪崇,似乎也在故意捉弄他。很多高能邪崇,智謀和人類相差無幾,通過剛才潘陽的出招、效率和戰(zhàn)術,就能判斷出他的實力和性格。
現(xiàn)在再用獅吼功,已經(jīng)難以奏效了。
現(xiàn)在,除了剛學到手的奪命連環(huán)三仙劍,他已經(jīng)沒有任何殺手锏可用。
兩人背靠背,進入戒備狀態(tài)。
黑夜四方,忽然飄來數(shù)不清的各種兒歌和玩鬧。
那嬉鬧聲忽東忽西,就在耳畔。
但什么也捉不到,什么也甩不開。
東游西蕩,徘徊不去。
“嘿嘿嘿。”
潘陽忽然獰笑,大聲道
“來啊,摘下我的腦袋??!”
“你以為我是崔旅帥那種笨蛋嗎?出來,看誰摘下誰腦袋?!?p> “…..有本事滾出來,小逼崽子,老子油炸了你們!”
潘陽的吼聲異??膳?,震得凌波腦殼疼痛,四肢發(fā)麻。
不過,潘陽的獅吼,每當擴散出去,就形成一個可見的區(qū)域屏障,無形的波紋就好像滾滾怒濤,沖擊在身前五步左右距離內(nèi)回蕩。
但獅吼功的效果,止步于五步,聲浪波紋之后是更加濃稠的夜色,以及揮之不去的迷障
潘陽心下惱怒,他的獅吼功功力不足,想靠吼聲的罡氣,破除邪崇的把戲,還是捉襟見肘。
就在這時,從兩人的左邊,右邊,各傳來窸窣的腳步聲。
左邊,一個手里抱著黑色大球體的男孩,
右邊,手里搖著撥浪鼓的女孩
站在兩人面前十步遠,立定,紋絲不動。
“他們…..都是邪崇嗎?”凌波顫聲問。
潘陽冷冷地說:“都這個時候了,管他是不是,通通殺了再說。”
“你對付男孩,我對付女的。切記:你的劍法威力足夠,但一定不要怕。要殺死對方,要活命,你就必須戰(zhàn)勝內(nèi)心的恐懼?!?p> 聽了潘陽的話,凌波勉強振奮起了精神。
她攥緊紅柄短劍,戰(zhàn)戰(zhàn)兢兢對十步外的男孩。
小男孩頂多十歲年紀,先是呆滯癡呆,看到凌波,驟然露出獰笑。
凌波咽了口吐沫,給自己打氣,但目光又不受控制地下滑,去看男孩懷里的圓球。
當她看到小男孩懷里抱的,分明是個人死人的人頭時,
忍不住又是聲尖叫。
小男孩望著這不堪一擊的“獵物”,獰笑著,展開了他的進攻。
他在凌波身前飛速晃動,從左到右,從右到左,就像夏天燈下飛舞的蚊蟲,抱著人頭速度奇快,遠超出一般武道者的極限!
凌波為了保命,將兩儀劍法在身前亂揮。
兩儀劍法度森嚴,從四象八卦中變化而出,都有八八六十四般變化。如果學到大成,則有四千零九十六般變化,幾可化盡天下武功之紛繁復雜,發(fā)揮天下兵刃招數(shù)中的極詣,威力無比。
如果對手是凡人,兩儀劍自然無往不勝。
如果對手不是人,再復雜的變化也無用武之地!
小男孩步法形同鬼魅,根本抓不到任何規(guī)律。
短短幾個呼吸,詭異的影子轉圈如此之快,弄得凌波惡心想吐。
“該死邪崇.....我殺了你.....把我?guī)熋眠€回來......”
凌波閉上眼,一狠心,顧不上戰(zhàn)場大忌,怒聲長嘯,劍落如雨。
把茫茫黑夜當成了紋枰求道的大棋盤,瞬息攻出的十九劍,正是兩儀劍里的“紋枰求道”
將黑夜大幕,劃破無數(shù)個方格。
一劍又是一劍,閃耀暗夜群星。
男孩左手抱人頭,右手伸出小手指格擋,凌波連攻四次,削下了男孩的大拇指、食指、中指和小指。
手指落地,像是洗干凈的芋頭。
男孩根本不知道疼痛,臉上笑意更濃。
而且借助月光,還能看到
小孩子臉蛋多出了鮮活的紅暈,就好像節(jié)日里化的濃妝。
小男孩仿佛看透了凌波的弱點,
另一只手把懷里的人頭,拿出來,舉起來
那是個中年女性的頭顱,被踢得坑坑洼洼,頭上泥土和血污混合在一起,面目竟依稀和小男孩有幾分相像。
這種恐怖的景象,讓凌波嚇得渾身發(fā)抖,驚恐的淚水,止不住從眼角流了下來。
背后,潘陽的格斗聲還在焦灼。
她咬咬牙,長劍斜出,一劍如金針渡劫
咔!
劍鋒刺到男孩臉上,那孩子突然開始獰笑,嘴巴一張,
啪。竟把劍咬住了!
嘴角裂開到耳邊,恐怖無比。
而且從嘴邊,不斷淌下黑色液體
嘿嘿笑聲不斷,令人汗毛直立。
“怎么可能!”
凌波徹底呆住,眼睜睜看著,身前的男孩,突然張開大口,死皮一樣的肌肉被拉抻,口腔擴大了十倍不止
散發(fā)臭氣的黑洞,跟老師杭來,剎那間咬向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