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嗎?！?p> 白晨也停下了腳步。
他撓了撓頭，想了想，有些好奇：“怎么突然想起來聊她的事了?！?p> “沒什么，只是似乎一直都沒有聽你怎么提起過妹妹的事?！彼{(lán)心回答得很平靜，“如果不方便說的話，也沒關(guān)系的?！?p> “不方便什么的倒也沒有?！卑壮啃α诵?，“邊走邊說？”
“嗯?！?p> 兩人再次邁開步子，走入人流之中。
“其實也沒有什么好說的吧，就是很普通的兄妹。”白晨雙手環(huán)扣著后腦勺，“小夜……怎么說呢，脾氣跟我還蠻像的，不過我這個人不是特殊情況，很少樂意出門，她卻很少坐得住，總喜歡四處亂逛。下城區(qū)那個破地方，你也知道，說了她不樂意聽，后來我也就懶得管了?！?p> 白晨的眼神閃爍，頓了頓，接著開口：“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大概也不會發(fā)生接下來的事?！?p> 藍(lán)心看著身旁男孩忽然沉下來的臉色，沒有說話。
“跟小夜分開的時候，也是個差不多這樣的天氣，剛下完雨?！卑壮肯萑肓嘶貞浿校拔彝崎_門，隼兵已經(jīng)把小夜控制起來了。后面的事……”
昏暗的房間。
黑色的槍管。
女孩眼角的淚滴。
那些仿佛刻在腦海中的畫面再次從眼前閃過，白晨抿了抿嘴唇，沒有再開口。
“抱歉?！彼{(lán)心的聲音也不自覺地輕了幾分，“我想知道的不是這些，我只是想知道你們相處時候的事情，還有白夜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女孩?！?p> “為什么？”
藍(lán)心轉(zhuǎn)過臉，重新看向前方：“大概是因為我沒有自己的記憶吧，所以我對別人的過去總是很感興趣?！?p> “是嗎?！卑壮恳汇丁?p> “我跟你說過，我想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能找回原來的記憶。一個人的構(gòu)成不只是肉體，更重要的是他保有的記憶?！彼{(lán)心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我的記憶開始在云頂城的下城區(qū)，可我卻只知道自己的名字。我之前經(jīng)歷了什么，我為什么會被齒輪選中，如果沒有這些記憶，藍(lán)心就只是一個空洞的名字，我只是在過另一個人的人生?！?p> “有這么嚴(yán)重嗎……”白晨撓了撓頭，“那就從云頂城開始不好嗎？”
藍(lán)心搖了搖頭：“你還擁有回憶，你還記得自己的妹妹，對你而言，白夜不是個空洞的名字，白晨也不是?？蓪ξ襾碚f，一切似乎都是強(qiáng)加在身上的。我只是莫名其妙地開始了一場奇怪的旅程，主角的名字是藍(lán)心，我卻不能確定那個人究竟是不是現(xiàn)在的自己?！?p> “嗯……你這么說，有點明白了?！?p> 白晨轉(zhuǎn)過頭，看著身旁那張精致的側(cè)臉。
女孩耳畔垂落的發(fā)絲隨著她的步子微微搖晃，她的睫毛似乎在顫抖。
那雙永遠(yuǎn)都平靜如天空的冰藍(lán)色眸子里，似乎籠上了一層迷蒙的霧氣。
白晨這是第二次從她的眼睛里，看到了這樣的情緒。
上一次，是在下城區(qū)那間破舊的公寓里，女孩望向窗外昏暗的光。
說起來，他似乎從來都沒有思考過，自己對藍(lán)心到底又了解多少呢？
“怎么了？”藍(lán)心注意到了白晨的視線，看向他的眼睛。
“沒事兒。”白晨回過頭，打了個哈哈，“只是覺得像你現(xiàn)在這樣，還蠻少見的?！?p> “喲，那邊的小哥?！?p> 路旁忽然響起歡快的男聲，白晨和藍(lán)心同時轉(zhuǎn)過臉去，看向聲音的來源。
在街角的垃圾桶旁，一個戴著鴨舌帽，年齡與白晨相仿的男孩盤腿坐在那兒。
他看向白晨，笑容稱得上燦爛。
在男孩的身前，擺著一張低矮的小桌，桌上擺著兩個倒扣的杯子。
“在叫我嗎?！卑壮恐噶酥缸约骸?p> “對對，就是你！”男孩點了點頭，“來，這兒有好玩的，走過路過可千萬別錯過?！?p> 白晨和藍(lán)心對視一眼，雖然有些疑惑，卻還是邁步走到男孩身前。
“哎呀，遠(yuǎn)處看就覺得兩位登對，走近了這么一瞧還真是般配。”男孩抬頭，咧嘴笑道，“要玩嗎？”
“玩什么？”白晨一挑眉，問道。
“一個簡單的游戲。”男孩扶了扶帽檐，掀開桌上的杯子，一枚銀亮的硬幣擺在桌子正中，“小哥你隨便用一只手拿住這枚硬幣，我來猜究竟在那只手里，猜對了算我贏，猜錯了算你贏?！?p> “倒還真是簡單?！卑壮咳滩蛔⌒α似饋?，“不過我為什么要跟你玩這個？”
“贏了的人，可以獲得本人的讖言一句哦?！蹦泻⑸衩刭赓獾貕旱土寺曇?，“我這人說話很準(zhǔn)的，算姻緣，算財運，一說一個準(zhǔn)?！?p> 白晨蹲下身來，和男孩的視線平齊。
他這才發(fā)現(xiàn)，這個年紀(jì)與自己差不多大的家伙，帽檐下露出的竟然是純白色的頭發(fā)。
“這種東西，我在下城區(qū)見得太多了。”白晨開口，“想騙人的話，你大概找錯對象了，朋友?！?p> “沒錯，我是要騙你，因為這個游戲我不可能輸?！?p> 兩人沒想到的是，男孩竟然笑著承認(rèn)自己是個“騙子”。
“不過關(guān)于我的讖言，我可沒有騙你?！彼⑽⒉[起眼睛，“我說的話，真的很準(zhǔn)?！?p> 白晨看著男孩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閃爍。
接著他從桌上拿起硬幣，就這么在男孩的眼前，緩緩放入自己的右掌心。
“來。”白晨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
“嘖嘖嘖，這是瞧不起我嗎?！蹦泻⑿α似饋?，“騙子也是有尊嚴(yán)的啊?！?p> “那你大可以猜在左手。”
“好吧?！蹦泻⑼督邓频呐e起雙手，“你既然都這么說了，那我只能猜在右手咯?！?p> 白晨握著硬幣的右手微微顫動。
在所有人都無法看到的掌心，銀色的硬幣仿佛投石入水，轉(zhuǎn)瞬消失在他的手掌中。
“好了，開獎吧?！蹦泻⒋蛄藗€響指。
白晨嘆了口氣，接著張開右手。
下一秒，他臉上的余裕一掃而空。
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藍(lán)心，眼中也有驚訝閃過。
白晨的右掌心里，銀色的硬幣映著從樓宇縫隙間投下的光，似乎在閃爍。
“哎呀哎呀，勝之不武。”男孩咧嘴笑了笑，接著從白晨手中拿過那枚硬幣，“可惜了，小哥?！?p> “你是怎么做到的？”
白晨皺了皺眉頭，他可以肯定自己已經(jīng)將那枚硬幣吞入身體，也可以確定男孩拿走的那枚硬幣，就是之前放在桌上的硬幣。
這本是不可能發(fā)生的情況。
“我不是說了嗎，騙子也是有尊嚴(yán)的。”
男孩忽然轉(zhuǎn)過臉，似乎在自言自語：“這么快啊，唉，還想多坐會兒呢……”
“什么？”
“沒什么?！蹦泻⑵鹕?，拍了拍褲子上的浮塵，“相見是緣，我就再多說一句吧。之后你要做的事，可是會得到貴人相助的，別輕易放棄。至于這位漂亮小姐姐，只需要順著心里的想法去做就好了，順心意，順心意。”
說完這話，男孩用拇指將手里的硬幣彈向白晨。
銀色的硬幣再空中旋轉(zhuǎn)著落下，白晨下意識地伸手接住。
等他再看向男孩的位置時，眼前已經(jīng)空空如也。
什么也沒有，似乎剛才同他對話的人，只是一個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