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嬸把手縮了回去,用仇恨的眼神惡狠狠地看著陳詩妍。
韓冰接過了手機,老太太和韓冰看了照片之后大驚失色,一張是王嬸在廚房中大口的吃著冰蝦,一張是王嬸嘴對嘴大口喝著牛奶的照片,還有一張是王嬸裝滿了調料的包。
陳詩妍接著說:“王嬸不但怕鄧家的食物吃不了壞掉,在采購蔬菜、水果的時候,也盡量給鄧家省錢,別人買有機蔬菜都要四五十元一斤,而王嬸只用五六元錢就能買到。老太太和太太你們看——”陳詩妍滑動手機屏幕,又找出了幾張照片。
照片中王嬸正在挑選西紅柿,而王嬸的頭上正是一塊寫著“普通蔬菜區(qū)”的大牌子,還有幾張圖片是王嬸買回來東西上的條形碼。
“老太太,太太,不同商家和不同種類商品的條形碼應該是不同的,但是王嬸買回來的有機蔬菜和水果上面的條形碼都是同一串數(shù)字?!?p> 王嬸的臉色由白變紅,又由紅變紫,頭也慢慢地低了下去。
韓冰的眼神像一把鋒利的劍,寒光逼人,慢慢地看向王嬸,語氣像一陣寒霜:“王嬸,這些照片你怎么解釋?”
王嬸像霜打的茄子,徹底蔫了,小聲說道:“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沒啥好說的。”
韓冰眼珠一轉,話鋒一轉:“王嬸來鄧家這么多年了,一直是忠心耿耿,任勞任怨,能想著為我們省錢是好事,但是我想問一下王嬸,既然我們這些年吃的都是普通蔬菜和水果,那我們每個月給您的幾萬元采購費用肯定花不了,您老為我們省下的錢呢?您要是為我們攢下了一大筆錢,我可真要好好地感謝你?!?p> 王嬸的臉色由紫變黑,恨不得能找個地縫鉆進去。
韓冰把咖啡杯猛地摔碎在地上,大聲喊道:“王嬸,我問你話呢?!難道你聽不懂我的話嗎?!”
王嬸先是往后退了兩步,然后驀地抬起頭,用一種近乎哀求地語氣說:“太太,您別生氣?!?p>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讓我別生氣?你看看你做的這是什么事!想一想我都覺得惡心,老太太我看這件事還是交給警察處理吧?”韓冰說句話是因為王嬸這幾年一直伺候老太太,韓冰想處理老太太的人,自然要先請示一下。
老太太嘆了一口氣,眼睛看著王嬸,說話卻像是自言自語:“我真是老了,你伺候了我好幾年,我竟然沒看清你這個人的人品。我們鄧家很注重養(yǎng)生的,自然愿意多花一點錢吃一點更健康的東西,沒想到卻被你糊弄了這么多年,真是可笑。”
韓冰接著說:“既然老太太沒什么意見,那我就報警了。”
“撲通”一聲,王嬸跪在了老太太和韓冰面前,淚如雨下,繼而嗚嗚地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道:“我知道錯了,我向你們承認錯誤,我愿意接受任何懲罰,但求你們千萬別把我交給警察處理?!?p> 韓冰笑了:“哎呦呦,不把你交給警察,那你說怎么處理?”
王嬸突然抱住韓冰的大腿,哀求道:“只要你們不把我交給警察,你們怎樣處理我都行。”
韓冰猛地踢了一下腿,將王嬸踢倒在了地上,然后用手拍了拍王嬸剛剛抱過的褲子,悻悻地說:“哎呀,看來我這條新買的褲子以后也不能穿了。陳詩妍還真說對了,不知道是老人變壞了,還是壞人變老了。你昧著良心做了這么多對不起我們鄧家的事情,還不想蹲監(jiān)獄???我明確地告訴你,你做的這些事情足夠你蹲個三五年的。不交給警察處理?難道我打你一頓就行了?我們鄧家可沒有那么粗魯?shù)娜?。罵你一頓就行了?罵你我怕臟了我的嘴,何況那也太便宜你了!”
老太太瞪了一眼韓冰,然后將王嬸慢慢攙起來,問道:“你說吧,你偷吃偷拿的事情也就算了。但我想知道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利用買菜的機會偷梁換柱的?”
王嬸抹了一把眼淚,哽咽著說:“老太太,我也是沒辦法。大約三年前,我兒子出車禍成了殘廢人,沒過多長時間兒媳婦也跑了,給我們撇下了一個剛滿四歲的孫子,我老伴一著急又患上了腦血栓。家里的重擔都壓在了我一個人的身上,我一個人要養(yǎng)活全家四口人。我兒子和老伴還需要長期吃藥,孫子又上了幼兒園,靠我的工資實在應付不了,我才想到了這個主意?!?p> “照你這么說,你已經(jīng)貪了我們鄧家三年的錢,最少也有五六十萬了,這可不是個小數(shù)目,你說的這些都沒有用,你還是去跟警察解釋吧!”韓冰說著掏出手機就要報警。
老太太一揮手,示意韓冰放下手機,嘆了一口氣說:“算了,她也是個苦命人,警察要是把她抓走,她一家老小怎么辦?”
緊接著老太太又跟王嬸說:“你呀,糊涂??!你家里有困難可以跟我們說,我們會幫你的,可你背著我們做這些事,真是太過分了,你收拾一下東西走吧!”
韓冰急了:“老太太不能就讓她這么走,這也太便宜她了!”
令王嬸和韓冰沒想到的是,陳詩妍也站出來為王嬸求情:“太太,我也想替王嬸求個情。王嬸雖有過錯,但是事出有因,念在她在鄧家伺候了七八年老太太的情分上,現(xiàn)在又已經(jīng)意識到錯誤了,還是放過王嬸吧。太太您信佛念佛,樂善好施,就當是做了一次布施吧,您的仁愛和寬容一定會為您積累更多的功德和福報?!?p> 韓冰欲言又止,繼而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說:“其實我打心底也沒想真報警,但是王嬸你的所做所為確實太過分了,這些年我們鄧家把你當自己的家人,對你絕對是信任有加,這幾年從來沒跟你對過賬,你拿回的超市票我從來不看,每個月你說采購花了多少錢我就給你報多少錢。這樣吧,就按老太太的說法辦吧,你收拾好東西就走吧,工資我一分不少的發(fā)給你,這個月才9號,按滿月工資給你發(fā)?!?p> 王嬸聽了韓冰的話,內心的無比慚愧化作洶涌的淚水,又止不住的哭了起來。
王嬸走的時候,老太太、韓冰、陳詩妍和秦叔一起把她送到門口,王嬸把背著的大包小包放下,轉過身又抹了一把眼淚,然后又“撲通”一下跪了下來。
“謝謝老太太和太太,我給你們磕頭了,我們一家老小都是靠鄧家才活到今天的。下輩子我就是做牛做馬也要報答你們的恩情。”
“也謝謝詩妍和秦叔,你們對我的好,我永遠記在心理?!?p> 王嬸這一哭一跪,讓老太太、韓冰和詩妍她們也跟著掉下了眼淚,畢竟相處時間長了,這一走人生從此也就再無交集了。
王嬸走了,但是手表被掉包的事情還沒有解決,鄧家一時之間發(fā)生的這些事情,讓整個家庭的氣氛變得異常壓抑。
直到晚上,鄧澤濤和鄧以寧一起回到家,手表被掉包的事情才水落石出。
鄧澤濤和鄧以寧剛回來,陳詩妍就看出不對勁了,鄧澤濤板著臉,鄧以寧無精打采衣服上還有兩個破洞,兩人進了屋坐在沙發(fā)上一句話也不說。
韓冰見了此狀,摸不著頭腦的問:“怎么了你們這是?跟人家打架了還是?”
鄧澤濤把領帶解下來仍在沙發(fā)上,憤憤地說:“今天我們的英雄兒子在學校表演極限運動,讓你差一點就再也見不到他?!?p> “什么極限運動?以寧你是不是又參加了什么亂七八糟的活動?”韓冰不解的問。
鄧以寧灰著臉,像沒聽見似的一句話也不說。
鄧澤濤接過來陳詩妍端來的一杯水喝了一口,然后看了一眼韓冰說:“今天下午以寧的大學老師給我打電話,說以寧站在教學樓十七層樓頂要輕生。我也沒敢告訴你,開車趕到學校時,教學樓下已經(jīng)站了上千人,特警跟讓我上樓頂跟他說話拖延時間,他們在十六層樓窗戶外面偷偷爬上去,一下將他撲倒才把他控制住。”
韓冰一聽抱著以寧就哭了,一邊哭一邊用手拍打著以寧說:“你這傻孩子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你就想不開?你想跳樓時想沒想過你爸和我?”
鄧澤濤瞥了一眼鄧以寧說:“你自己說吧,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不可逾越的挫折才這樣的?”
鄧以寧用手理了理頭發(fā),將外套脫下來扔在沙發(fā)上,小聲地說:“我估計我不說你們肯定不會放過我,那我就實話跟你們說吧,我想跳樓是因為我的女朋友背叛我。”
韓冰一聽立馬反問:“你什么時候交了女朋友?怎么從來沒跟我們說過?”
“我這么大了,做什么事非得跟你們匯報嗎?我跟她都相處半年了?!?p> 韓冰緊接著問:“那她怎么背叛你了?”
鄧以寧雙眼滴淚,喃喃地說:“她是我們大學音樂系的?;?,追求她的男生很多。為了追她,我出錢幫她組了樂隊,她過生日我還買了奧迪車送給她……廢了好大勁才把她追到手??晌医裉煸缟喜胖浪静幌矚g我,偷偷跟一個農(nóng)村來的窮小子聯(lián)系,她跟我在一起完全是為了我的錢,為了利用我……”
鄧澤濤有點聽不下去了,不耐煩地打斷了鄧以寧的話,反問他:“你上次說組樂隊跟我要四十萬,這錢我也沒給你?。繙适悄銒尡持医o的你!”
鄧澤濤看了一眼韓冰,韓冰故意避過鄧澤濤審問一般的犀利眼神。
鄧澤濤接著問:“你為這個女生過一個生日,就送出去一輛車?我問你一個月掙多少錢?你掙錢了嗎?一輛奧迪車最便宜也要三四十萬吧?我問你這錢你是從哪里來的?”
鄧澤濤看著鄧以寧,鄧以寧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仿佛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他抬頭看了一眼韓冰。
韓冰趕緊說:“你看我干嗎?這錢可不是我給你的,你從哪弄的?”
鄧以寧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沒了救兵,只好用似乎自己才能聽見的小聲說:“我拿了珍藏室的一塊手表,里面有那么多手表,反正你們也戴不過來……”
韓冰聽了,轉身對陳詩妍說:“詩妍,對不起啊,看來我今天真錯怪你了,沒想到偷手表的人還真是我們自家人……”
“啪!”鄧澤濤給了鄧以寧一個耳光。
大聲罵道:“你個畜生!上了大學一點知識沒學到,倒是學會了拿錢泡妞,偷家里的東西。你們同學周末去大街上發(fā)傳單一天才賺三四十元錢,你組個破樂隊就給我花了四十萬,泡個妞又花了幾十萬,你就是個名副其實的敗家子!這個女生喜歡農(nóng)村來的窮小子怎么了?窮小子比你物質條件差但能俘獲校花的芳心,說明他的能力比你強一百倍,沒有哪個女生會喜歡不學無術、爛泥糊不上墻的廢物!尋死膩活、一哭二鬧三上吊自古以來都是女人的專利,男人都是只流血不流淚的,你倒好,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
還有那個女生后來也到場了,我問過她,人家說根本就沒喜歡過你,你為她做得種種事情,都是自愿的,她也從來沒答應過做你的女朋友,還說如果你真的死了,也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希望你以后千萬別再騷擾她。你這叫戀愛嗎?沒有戀愛怎么來的失戀?你這叫自作多情、一廂情愿、熱臉貼個冷屁股!今天你怎么不直接從樓上跳下去?你要是真敢跳下去還像是我兒子,看你今天的那個慫樣,我都替你丟不起人!從今天起你在學校算是一舉成名了!”
鄧澤濤的一頓教訓,讓鄧以寧像個泄了氣的皮球,用手捂著臉,一句話也不敢再說了。
韓冰抱住鄧以寧,責怪地說:“澤濤你怎么跟兒子還動起手來了?你怎么這樣對他說話呢?他剛剛受了打擊,你還這樣說他?!?p> 鄧澤濤拍了一下茶幾,大聲道:“我打他怎么了?我是恨鐵不成鋼。我說他怎么了?說他幾句你還心疼?都是你從小慣得!”
在一邊的老太太心疼孫子,趕快打了一個圓場:“事情既然已經(jīng)出了就讓它過去吧!不過以寧你要吃一塹長一智,以后要好好珍惜學業(yè),不能再混下去了。今天你給家里惹出這么大的麻煩,還不趕快給你爸媽道個歉?”
鄧以寧抬頭看了看韓冰,又看了看鄧澤濤。韓冰趕緊給鄧以寧使眼色讓他趕快道歉。
“對不起,通過這次失戀,我感到自己很失敗,但同時我也悟出了一個道理:追求女生不能只靠物質上的贈予,還應該提升精神方面的技巧,我打算放棄她了,換個目標從頭再來……”
“你給我滾!我沒你這個兒子!”鄧澤濤大罵道。
事情終于水落石出,陳詩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吃過晚飯,她接到了宋弈秋打來的電話,電話剛接通,她就聽見了宋弈秋低沉的聲音:“詩妍,你能出來一下嗎?我有事找你?!?p> “弈秋,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陳詩妍問道。
宋弈秋沉默了幾秒,沙啞地說:“我想見你,我現(xiàn)在就在你樓下?!?p> 陳詩妍隱隱的感覺到,宋弈秋肯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