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勁看著這個人。
他像條死狗一般,上去踩他一腳都嫌臟了鞋。
而在數(shù)息前,他正生龍活虎,以一當十打死打殘了元勁的多位徒孫后輩。
元勁只是一指,點在了他胸膛,他立刻就變成地上的那灘爛泥死狗。
“陰極門?”
元勁踱步向前,蹲下俯視。
“若是尋常的邪派,放你一條生路,讓你有機會改邪歸正?!?p> 元勁繼續(xù)宣告那個人的結(jié)局:“而作惡多端的陰極門人,死了才是為民除害。”
“老夫無心造殺業(yè),便給你一個機會。”
元勁隨意一腳,將已無任何行動能力的那個人踢下山崖。
當年的一時仁慈,沒想到造成了今天的囧境。
那個人的身影相貌和眼前梁東城平將軍身姿重疊,很相像。
那個人,跌下山崖不死,還成為了平將軍,耀武揚威地坐在了他對面。
“元勁見過平將軍,方才失禮了?!?p> 心中嘆了口氣,欲成一品,必須忍一時之氣,元勁起身,行大齊軍伍下屬拜禮,身姿保持不動,司徒邦不發(fā)話,元勁便能一直如此。
“你本是江湖中人,不識禮數(shù)亦可見諒,便如此罷了。”
司徒邦這才起身,鳳啼霸道刀刀芒劃過,映入元勁眼中。
“多年前,我還年少,跌落山崖后,因禍得福,得此寶刀?!?p> “元勁,你說,世事如何?”
“巧,妙?!?p> 司徒邦贊許:“不愧是江湖翹楚,兩個字,勝過長篇大論。”
“本將軍指點你幾句,切莫把江湖中那套破規(guī)矩帶到朝堂之上,會害死你自己的?!?p> 司徒邦說完,在原地就這么看著元勁,等著元勁的回應(yīng)。
“草民多謝平將軍指點?!?p> 元勁身姿放得更低,幾乎就要跪下來了,說話的態(tài)度十分卑謙。
“哈哈哈?!?p> 司徒邦仰天大笑出門去,蓬蒿老人低頭相送。
“怎么弄成這樣子?”
高挑女子掀門而入,看著忍氣吞聲至此的元勁,眼神很是玩味。
“你元老先生是什么人物?這樣不合適吧?!?p> “蕩浪女,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元老先生,你這就傷了小女子的心了,小女子也是為你打抱不平?!?p> 元勁完全不理會,干枯的手舉起揮動,很是不耐:“老夫乏了,恕不接待?!?p> 高挑女子不惱,也不走,倚在門邊。
“元老先生,咱們可以合作的?!?p> “老夫沒心思陪妳說笑?!?p> “鐵通拳,元老先生所創(chuàng)諸多武學(xué)之一,有位程余水后生,習(xí)得這套拳法精髓,在北方江湖打出了一些名堂?!?p> “你說重點?!?p> “程余水是司徒邦的兄弟?!?p> 言至于此,高挑女子便轉(zhuǎn)身離開:“元老先生本是世外高人,多年不見于江湖,但被一品清性給帶岀來了,想來也是人之常情,不入一品,終究凡人?!?p> 高挑女子話沒說完,但元勁是什么人?一點就透。
大齊江湖十來位二品大武師都在這軍營之中,所為所求只是成就一品清性。
多狼分肉,絕不會和睦共處,高挑女子挑中了元勁結(jié)盟,透露了部分底牌,表示誠意。
元勁沒有多說什么,若有所思。
皇京,帝主學(xué)閣。
“你真要如此?”
“請老師成全。”
“哼,大好締士前程不要,去做此事?鼠目寸光?!?p> “老師,弟子必須如此?!?p> “從今以后,你非帝主學(xué)閣門生,廢你一境修為,逐出帝主學(xué)閣,從此你言行舉止,皆與大周皇朝帝主學(xué)閣無甚關(guān)聯(lián)?!?p> “咳,”“老師珍重,弟子對不住您的栽培,弟子去了?!?p> 一身白衣仗長劍,化神跌境轉(zhuǎn)脫俗。
拜別尊師無回路,締士回轉(zhuǎn)為故國。
白衣少年跨出帝主學(xué)閣,回望一眼,這個從他記事起便一直待著的學(xué)宮極好,只是少年清楚,他是因為什么,才有資格從幼年起便能待在帝主學(xué)閣,他這番辭去,雖罔顧了自身前程錦繡。
但少年不會后悔,因他一人前程可以讓大齊帝國國運穩(wěn)盛,他,甘為之。
夜深,大齊帝都深宮。
左望驚醒,坐起身來,大喘粗氣。
寢門外的陳姓太監(jiān)聽到聲響,輕輕推開門走入,倒了一杯水,遞給了齊帝。
“大帝,您怎么了?”
陳姓太監(jiān)看外表和左望應(yīng)是差不多年齡,但左望對他卻甚是尊重:“陳爺爺,陪我去一趟祖堂。”
沒有外人在,左望在陳姓太監(jiān)面前自稱隨意。
“喏?!?p> 陳姓太監(jiān)不問緣由,便點起帝宮專用的晨光藏晚,為左望照明前行之路。
侍奉至今已歷四位大帝的陳老太監(jiān)做起這些事來,完全得心應(yīng)手,該不該說,該不該做,駕輕便熟。
“陳爺爺,你門外候著?!?p> 祖堂一干侍衛(wèi)見大帝深夜親至,便要跪迎,高呼帝稱。左老太監(jiān)眼神示意,一個個反倒不敢有太多動作,輕手輕腳,生怕發(fā)出太大聲響。
“大帝,您寬心?!?p> 陳老太監(jiān)已以術(shù)法先探清了祖廟內(nèi)動靜,雖然不太尊重歷代帝族先人,但陳老太監(jiān)不以為意,他侍奉的前三位齊帝皆為大齊國嘔心瀝血,左望大帝更是新一代明君,陳老太監(jiān)自知無一品清性前程,更是用心要護好左望至他油盡燈枯。
白衣少年入眼簾。
他轉(zhuǎn)過身來,看到了左望。
左望也看到了他。
“兄長!”
左望失神片刻,十七歲那年的雨季,兄弟二人,一人初展宏圖抱負,一人初顯締士英姿,他的兄長,被皇京使者接引而去,本以為,這一生,都未必有緣再見。
“弟弟,你老了?!?p> 白衣少年綻放笑容,身后圣光照耀,看得左望如癡如醉。
“哥哥,你怎么會在這?怎么能在這!”
左望見到兄長,心中驚喜萬分,又惶恐不安,從重界去往疊界的帝族締士,不入超凡不可歸國,左望之兄左希再是天才人物,也不可能在區(qū)區(qū)數(shù)十年間成就超凡,超凡之境,大周皇朝所有締士中,明面上不超過雙手之數(shù)。
“哦,我回來看看,以后也沒機會來了,”左希很是平靜地說著:“皇上下達圣旨了,我要去截殺傳旨使?!?p> “哥哥!”
“不會連累大齊的,我已經(jīng)把族譜中我的名姓都給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