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邊的竹榻上,鋪了一層薄毯。
如今天氣涼了許多,竹榻就不便直接坐了,容易著涼。
姑娘們閨中相談,自然是放松愜意,故而索性都脫了繡鞋,盤腿坐在竹榻上。
又叫丫鬟們備了茶點,在榻邊擺一小桌,三個人就吃茶聊天了。
“不是說要成婚需得自己繡嫁衣么,怎的都不見你這屋里放針線?”
秦瑤四下看了看,疑惑道。
姜瓊羽噗呲一聲就笑出來,“瑤姐姐你可別指望她了,咱們敏淑姐姐要是會女紅呀,那太陽都打西邊兒出來了!”
“哎呀,你們慣會打趣我,如今高門大戶的姑娘,誰還自己做這個,索性到時候我繡上幾針就行了嘛?!?p> 少女面色緋紅,聲音越說越小,顯然是自己害羞又沒底氣。
“呀,怎的還害羞了,不過隨口說說嘛,如今府里都有繡娘,這種活計自然不必我們做,只是成婚到底慎重,你覺得那寧公子如何?”
姜小四眨巴著眸子,一臉興致勃勃的看著好友,手中的瓜子也不忘記往嘴里塞一顆。
說到這里,一慣穩(wěn)重的秦瑤都露出期待的表情來。
被二人這般盯著,周敏淑白嫩的小臉愈發(fā)燦若芙蓉。
半晌才悶悶的嗯了一聲,低頭不好意思道。
“他極好,為人有禮,風趣又不失穩(wěn)重,長得...也,也好看?!?p> 回想起那日相見,寧明紹贊她活潑,如朝陽般絢爛。
素日里旁人因著周大學士的緣故,總是贊她一句,不愧是書香世家的嫡女,端莊大方。
可端莊二字與她無關(guān),她向來是最清楚的。
那日相見,她不愿以后都戴著面具與夫君相處,故而并沒有端著架子,流露了真性情。
不曾想寧明紹看著穩(wěn)重嚴肅,實則卻很風趣幽默,總能接上她的話頭,相談甚歡。
“瞧著這模樣,想必是很滿意了。”秦瑤捂唇輕笑,一雙美眸帶著些許調(diào)侃。
眼見著周敏淑連耳垂都泛了紅,氣惱的戳秦瑤的手臂,竟然是罕見的嬌羞了。
笑鬧一番,這話題就暫時擱下了,只要瞧著姐妹滿意就放心了。
這會子周敏淑忽然就八卦起來,神秘兮兮道,“前幾日我入宮見賢妃娘娘,你們猜我遇見誰了?!?p> “還賣什么關(guān)子,快說嘛!”姜瓊羽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湊近了些許。
周敏淑像說書先生似的,清了清嗓子,小聲道,“我看見安家姑娘了,就是那個安御史的嫡女,安姝韻,她與貴妃和太子孫側(cè)妃走在一起,模樣甚是諂媚。”
語罷,就見秦瑤最不能接受的蹙起了秀眉。
小抿了一口茶,冷聲道。
“我當時瞧著她就不像個單純的,果然還是想著攀龍附鳳,怕是早前擔心孫側(cè)妃瞧不上她,才來巴結(jié)我們,如今有了孫側(cè)妃這位表姐相助,再是沒見來親近我們了。”
姜瓊羽面上也露了些許鄙夷,不過更多的還是謹慎之色。
“前些時候東宮出了那種事,太子很是被言官們罵了一頓,后來剛接手為蜀州籌備藥材的事,就又有言官們出來夸贊,我記得那位安御史就進言不少?!?p> 自打?qū)Τ芯謩萆闲闹?,姜瓊羽便?jīng)常去尋父親和兄長閑聊,也派了人打探消息,故而就比旁的閨秀們知道的更清楚些。
聽了她這一番話,秦瑤便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想必是孫側(cè)妃有孕,不便邀寵,這才動了心思?!?p> “可是來年三月才選秀呢,以安姝韻的門第,有個做大司馬夫人的親姑姑,父親也是御史,被指給太子做良娣是綽綽有余的,若是現(xiàn)在就攀附上去,入了東宮怕就是個侍妾的名分了,這如何劃得來?”
就連一貫大大咧咧的周敏淑都疑惑了。
姜瓊羽垂眸,也不大想得通,最后只能歸結(jié)于安姝韻心急了,也或許是為將來嫁進東宮鋪路。
“說起來,最近后宮里竟然又有娘娘懷了身孕,這位慧嬪一直以來也有些恩寵,多年前小產(chǎn)過一次,如今竟然是又有了一個月的身孕,她如今可都三十五歲了,皇上年紀也不小,若是生了兒子,以后只是嬪位也不愁了?!?p> 周敏淑又八卦道,她時常入宮陪伴賢妃,與五公主裴欣親密無間,倒是對宮里的消息靈通的很。
只是這個消息也著實叫人驚訝不已,三十五歲的年紀擱在現(xiàn)代也算是高齡產(chǎn)婦了,更何況如今。
再加之昭帝子嗣不豐,僅僅只有兩子兩女,這位慧嬪娘娘算是真的老蚌懷珠了。
若是生下皇子,日后怕是更要得寵。
就是現(xiàn)在,約么也是宮里頭的熱灶。
只是如此以來,后宮格局難免有所變動。
貴妃如今的寵愛還是壓了賢妃一頭,但憑空出來個懷孕的慧嬪,怕是能分走一些貴妃和賢妃的寵愛。
而且后宮里肯定都盯著這慧嬪娘娘的肚子,怕是以后有好戲看了。
就如今而言,宮里頭就開始流傳出兩股閑言碎語了。
有的說慧嬪肚子里的孩子是災(zāi)星,伴著蜀州瘟疫水患而來,有的說是福星,慧嬪有孕的消息爆出來了,蜀州的災(zāi)禍就有所緩解了。
宮里傳的熱烈,卻沒傳到宮外來,可見昭帝還是控制著。
只不過宮里頭流言不止,約么是昭帝自己也對這個孩子舉棋不定吧。
三個姑娘互相閑話了一下午。倒是也零零散散得了不少的消息。
姜瓊羽擔心齊陌,明著暗著問了許些關(guān)于東宮的事。周敏淑雖知道的不多,但也說了幾條有用的消息。
例如東宮如今有個很得寵的侍妾,就是上回害得一位良娣小產(chǎn)的瑞姑娘,據(jù)說是青樓出身。
還有一條是大司馬孫程輝近幾日出入東宮稍顯頻繁。
這里頭有什么事情,自然外人是不知道的了,但姜瓊羽聽著也謹慎了些許。
三人聊得起興,晚膳都在周府用了才各自回去。
馬車悠悠往姜府去,恰巧要從攝政王府門口經(jīng)過,
少女蔥白的手指撩開窗簾一角,瞧著那府門外的兩盞紅燈,心底便涌起一陣失落。
丫鬟們看著,也心疼的很,只是不好開口安撫,只得靜靜的陪著。
如今齊陌和裴鈞在外,裴鈺雖近日惹了皇上不悅,但他到底人還在京都,辦起事來就方便些。
不像遠在蜀州的齊陌和裴鈞,長鞭莫及。
姜瓊羽心頭緊了緊,她要為齊陌看著這京都局勢,等著他平安歸來。
如今裴鈺和齊陌雖不至水火不容,但走到這一步想必也就是時間的問題,她既然選了齊陌,自然就要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