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比試!
詹九峰心里嘀咕,來到這個時代也有一段時間了,怎么老是在比比比。
自己忙著和對手比,楊榜眼在賭坊里,忙著和莊家比,葉探花在青樓里,估計也是在忙著比吧。
蔡包健的皮手套抓著大橋欄桿,嘿嘿道:“詹會長,敢不敢應(yīng)戰(zhàn)?我漢陽城馬車聯(lián)合會副總瓢把子把話放這,如果我們輸了,將不再過問你鐵道會的任何事?!?p> 陳果漢續(xù)道:“但假如我們贏了,你就必須把火車的每日開行次數(shù),降為一次。”
詹九峰嘆道:“看來,我不得不應(yīng)戰(zhàn)了?”
蔡包健道:“一言為定!”
詹九峰連忙擺擺手,道:“慢著慢著,這場比試怎么比還未說好,由誰當裁判也沒有定論……”
“呵呵,老夫毛遂自薦!”
正當時,人群外走進來一個老頭,赫然是九十多歲的狄老爺。
詹九峰哭笑不得,他知道,這個狄老爺規(guī)矩多得要命,而且坑錢是一把好手。
陳果漢贊道:“狄老爺鐵面無私一言九鼎,你能當評判那就再好不過了,弟兄們,還不叫狄老爺?”
這群車把式們,聞言高呼:“狄老爺!”
聲音震天,渾似山大王擺場子,甚至把橋下一層的火車汽笛聲,都給蓋了過去。
見事已至此,詹九峰道:“狄老爺,此次比試,按規(guī)矩,你不會收取見證費吧?”
狄老爺滿臉正經(jīng)道:“詹公子把老夫看成什么了,此次比試是老夫主動來見證,豈會收錢,不過……”
“不過什么?”詹九峰問道。
“不過等比試完畢,按規(guī)矩,勝者隨意給點東西給老夫即可,不必給銀子?!钡依蠣斦?。
那特么不一樣么!
詹九峰暗罵,你個老家伙啊,幾十年來,到底坑了多少比試者的銀子啊,怕是只有一首歌才能形容了:不要問我星星有幾顆,我會告訴你,很多,很多。
陳果漢趁熱打鐵道:“狄老爺,事不宜遲,請你提出比試方案?!?p> 蔡包健也道:“我等和鐵道會比試的是運力,狄老爺可莫要偏了題。”
狄老爺白了他一眼,道:“老夫自然知道,有了!”
詹九峰道:“狄老爺請講?!?p> 狄老爺?shù)靡獾匦Φ溃骸凹热皇潜冗\力,那老夫決定,就從漢陽火車站到武昌火車站,以一個時辰為限,看哪一方運的更多。”
說著,他當著兩方的面,細細說了比試規(guī)則。
比試從未時開始,由漢陽火車站出發(fā),雙方用火車和馬車,運送大米到武昌站。
為公平起見,漢陽城馬車聯(lián)合會可以使用十二輛馬車,因為十二輛馬車的總長度,和一節(jié)火車車廂相當。
狄老爺用運米來比試,也有另外一層意思,原本郭大人就要從漢陽糧倉調(diào)米去武昌,現(xiàn)在由兩方來比試,正好還可以節(jié)約運費,一石二鳥。
“未時將至,詹會長,兩位總瓢把子,可以去漢陽火車站做準備了。”狄老爺笑道。
“好咧。”陳果漢和蔡包健,領(lǐng)著一眾車把式,從橋上飛奔而去,看那架勢,勝敗在此一舉了。
“詹公子,老夫靜候你的佳音?!钡依蠣敽俸僬f罷,慢條斯理地離開了。
“這糟老頭子,太壞了!”詹九峰恨恨道。
現(xiàn)如今,根據(jù)列車時刻表估算,僅有的兩個火車頭,一個剛剛經(jīng)過大橋到達武昌即將開往江夏,另一個應(yīng)該在咸寧??浚粫r半會兒都回不來。
詹九峰稍作思索,便趕赴情愛樓,先得把楊葉二人找到再說。
下午的情愛樓,人要比夜里少一些。
“喲,這不是詹公子么,來來來,里面請,韋老板專門打過招呼,只要您來光顧,一律八折?!遍T口的小廝殷勤道。
“我還有事兒?!闭簿欧蹇嘈Φ?。
“知道知道,來這兒,都是辦事兒的,姑娘們,詹公子來啦!”小廝的聲音,響徹情愛樓。
“你特么小點聲兒,葉流星在哪個房?”
“詹公子你身為鐵道會的會長,不至于摳門到和葉公子尿一個壺吧?詹公子,別別,別動手打小的,他在三樓翠云間。”
匆匆趕到翠云間,推開門,里面竟然空無一人。
葉流星人呢?
詹九峰找了半晌,房間里根本沒人,只有那濃濃的香粉味兒。
“你來了。”
突然,門被“啪”的一聲關(guān)上,一個女子出現(xiàn)在房中。
詹九峰頓時啞然道:“藍小姐,你怎么在這?你可別誤會啊,我不是來這玩的,我是有正事?!?p> 女子正是藍語嫣,她臉上一片惆悵,淡淡道:“我知道,也是我讓小廝那么說的?!?p> 詹九峰道:“什么?”
藍語嫣嘆了一口氣,道:“我爹被收監(jiān),我哥也沒有幸免,藍府就此中落,剩我一個人了。我砍了趙貢堂的手指,現(xiàn)在他到處找我報仇,我只能躲躲藏藏,見你出現(xiàn)在情愛樓外,我才出此下策,見你一面?!?p> 這幾日,竟然發(fā)生了這么多事!
詹九峰看著憔悴的藍語嫣,不知道如何是好,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不是知府大人的女兒了。
詹九峰柔聲道:“藍小姐,這幾日你還好吧?”
他不說還好,這一說,藍語嫣的眼眶頓時紅紅的,不過她沒有哭出來,而是平靜道:“有什么好不好的,反正一直以來,我都是這么過的?!?p> 詹九峰上前兩步,嘆道:“你恨我么?”
他的意思,是他直接間接害了藍敬中藍城壁父子倆,再怎么說,他們也是一家人。
藍語嫣搖頭,怔怔道:“我爹和我哥是什么樣的人,我很清楚,我娘也是被我爹氣死的,他們有此下場,我沒有半點難過,只是……”
“只是你畢竟是他的女兒?!闭簿欧褰涌诘?。
“世事難料,我想,這未嘗不是一個新的開始。”藍語嫣抬起頭來,和詹九峰的眼睛對視。
詹九峰讓她看得有些發(fā)麻,干笑道:“藍小姐,快別看了,你再看我的話,我會忍不住抱你的。”
藍語嫣卻道:“你會嗎?你個膽小鬼!”
詹九峰剛想嚷嚷,藍語嫣緊接著又道:“詹公子,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可以嗎?”
“什么忙?”
“明日一早,陪我去一趟岳州?!?p> “干啥?”
“解決一件事。”
見藍語嫣現(xiàn)在楚楚可憐的模樣,詹九峰當然沒有拒絕她,答應(yīng)了下來。
又聊了幾句,詹九峰突然想起自己還有比試在身,忙問:“藍小姐,現(xiàn)在幾時了?”
“未時已過,怎么了?”
“我滴個乖乖,完了完了!”
詹九峰嗖地沖出房間,不知去向,留下藍語嫣一個人,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