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口水戰(zhàn)與瘟疫
大野原的馬場就在潮舟城附近,勝飯他們到的時候已是日暮時分。
勝飯掀開馬車的簾子,看向昏黃的原野,頓時有股豪情萬丈的欲念從心底升起。廣袤之地確實容易滋生人的雄心壯志,這也難怪中原地區(qū)大門派眾多,人才也多,而像紫由城這樣的邊遠之地,人倒是少了些抱負。
遠遠地勝飯看到了馬場的圍欄,比手臂稍細的木條,因為年歲不淺,色澤也是有些黝黑。
大概有一米多高,稀稀疏疏的,勝飯想這目的應(yīng)該不是為了圍住馬群,只是給馬劃個界線,那些馬到了這里就知道該回頭了。
馬車沿著圍欄走,責牛一直盯著里面的馬,要不是勝飯?zhí)嵝?,好幾次都要撞到圍欄上。這里的馬確實跟陳大富的不太一樣,無論從身形還是高度上,都更像一匹馬,陳大富的馬相較之下,更像一個工具而不是生物。
勝飯突然想起了責思的話,確實如他所說,羽門那些種地的,不也像陳大富的馬一樣,只是工具。
不會去在乎他們想什么,只負責喂飽他們,他們負責干活,成了一個個工具。
羽門的中高層才算是生物,因為他們能決定自己干什么,往哪里去。
若放到武林盟里,整個羽門都只是一個工具,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決定自己的命運,任何一個通告都有可能致羽門于死地。
武林盟里的大門派才是生物,他們能決定武林的未來。
這是人的通病,人的能力就像眼前的圍欄一樣,能力越弱,圍欄越窄,人也活得越像一個工具。但無論能力多強,總有比你更強的人給你設(shè)置圍欄,追根朔底,每個人都只是工具,只是有些高級一些,有些低級一些。
勝飯一向是反對階級的,趙掌門也一樣,因此羽門等級觀念很薄弱。
但身處堂主之位久了,就不可能不形成等級觀念。責牛比勝飯大好幾歲,但勝飯跟責牛不可避免有上下之分。
勝飯心安理得地聽責牛畢恭畢敬地叫我一聲堂主,而勝飯也毫無顧忌地直呼責牛姓名并指揮他行動。
此刻勝飯很想告訴責思,他說的對,但現(xiàn)實就是這樣,誰也無法改變。絕對的平等是不可能存在的,人的能力有區(qū)別,智力有區(qū)別,總有人領(lǐng)頭總有人追隨,階級永遠存在,等級永遠存在,人只能去適應(yīng)這一切。
勝飯和趙掌門一直推行的弱化等級之分,現(xiàn)在看來,也只是在減緩這一切的形成,并非避免,一切都在潛移默化中一點一點沿著規(guī)律往前走,總有一天,趙掌門會像季末一樣高高在上,羽門的門眾也會像超深一樣,連見一面掌門的勇氣都沒有,主動定義自己的等級。
“勝飯?zhí)弥?,我們到了。”責牛停下馬車,打開馬車車門,恭敬地站在馬旁邊等勝飯下車,一臉的興奮。
勝飯看了他一眼,暗自嘆了口氣,收起思緒,下了馬車。
“走吧,我們看馬去!”勝飯說道。
“好咧!”責思牽著馬,跟在后面。
進了馬場,他們遇到的第一個人便是馬場的主人。
馬場的主人牛高馬大,勝飯覺得這才是真正的大商人,像陳大富這樣大腹便便的,看上去像是商人模樣,實際上只是低級商人,真正的富商就應(yīng)該像馬場主人一般,一舉一動都充滿風度,極為注重自身修養(yǎng)。
“二位是過來看馬?”
馬場主人從馬上下來,把馬鞭收起來,輕輕拍了拍馬屁股,那馬便自己跑了,腳步輕盈,像跳舞一般。
“我們想買一兩匹馬。”勝飯說道。
“哪種馬?”
“普通馬就好了,我們錢也不多?!眲亠埜纱嗟卣f道。
“哈哈,你倒是直接。走吧,我?guī)銈內(nèi)ヌ??!?p> 這時候工人們都回家了或者在吃飯,馬場主人出來溜達一圈,正好碰到勝飯他們。心情不錯,也就帶他們?nèi)タ瘩R,平時買普通馬,這馬場主人可不會親自陪同。
勝飯看過馬場主人剛剛騎的那匹馬,再來看普通馬,頓時感覺有些索然無味。
“這些馬跟你剛才那只差得可真多啊?!眲亠埜锌?。
“哈哈,那當然了,剛剛那匹馬可是好馬,而且是上等的好馬?!?p> 馬場主人叫馬大率,世世代代都是養(yǎng)馬的。不過做馬的生意不好做,要是做大了,誰要干個壞事,起兵造反啥的,都得找他。一個不甚談不攏,殺人滅門那也是常事。
所以馬家雖然世世代代經(jīng)營馬場,但規(guī)模一直保持在五百匹左右,不多也不少,講究一個合適,也正因為如此,馬家才一直屹立不倒,改朝換代也未曾影響。
“聽說你們數(shù)量一直自我限制,那為什么不走高端路線?只賣好馬呢?”勝飯問道。
“馬雖然有好壞,但在我看來,好馬差馬都是馬,都是生命,在我的馬場,他們吃的都是一樣的,價格固然有區(qū)別,但好馬壞馬都是馬”馬大率說道。
“這倒和我們羽門的思路一致,不瞞你說,剛剛我還在想這個問題,關(guān)于等級的問題,不過聽馬場長一說,我頓時有了些新的感悟?!眲亠堈f道。
“不妨說來聽聽,對了,這里就是普通馬的馬廄,這位小兄弟可以自己看看,看樣子你也是懂馬的。”
馬大率示意責牛去看馬,自己陪著勝飯繼續(xù)在馬場里散步。勝飯也不懂馬,索性就讓責牛自己去看,責牛像狼入羊群一樣,東走西竄,這看看那看看。
勝飯說道:“一個門派必然得有掌門、堂主、門眾,從某方面來說,他們必定是有區(qū)別的,等級必然存在。但正如您說的,價格固然存在區(qū)別,但待遇卻應(yīng)該一樣。對我們門派也一樣,無論是掌門、堂主還是門眾,即使做不到待遇一致,但區(qū)別不能太大,起碼衣食住行得差不多。這樣才能讓數(shù)量更多的門眾感受到平等。但這樣也存在一個問題?!?p> “什么問題?!瘪R大率饒有興致地聽我說。
“好馬之所以好馬,就因為跑得快,耐力好,因為跑得快,所以用馬之人會讓它跑快一些。因為耐力好,所以平日里跑的多??伤龈嗔Γ缘淖〉膮s跟普通馬是一樣的,待遇是一樣的,如果我是好馬,那我寧愿裝作一匹普通馬,這樣好歹能偷偷懶?!?p> “哈哈,說得對,所以雖然我這馬場,所有馬吃的住的是一樣的,但并不意味著待遇相同?!瘪R大率爽朗一笑。
“有什么區(qū)別?”勝飯好奇地問。
“感情?!?p> “感情?”勝飯不解。
“馬不是工具,馬是生物,生物一定會有感情。我對待好馬和普通馬最大的區(qū)別就是感情,對好馬我是傾注更多感情的,我會經(jīng)常給它們清潔,時不時騎一下它們,跟它們講話?!?p> “這些有用嗎?”勝飯對此表示懷疑。
馬大率看著遠處的落日,深沉地說:“我父親臨死的時候,我在外辦事,接到信以后,我心急如焚。就騎著剛剛的那匹馬,一路趕回來。一般來說好馬雖好,那也是有極限的,一次最多能跑兩百多公里,而那一次,那匹馬足足跑了四百公里送我回來。”
勝飯對四百里毫無概念。
馬大率繼續(xù)說道:“普通馬是完全做不到的,我的意思不是說跑四百公里。而是如果一匹普通馬一天最多能跑兩百公里,那它絕對不會跑到兩百五十公里。不可能的,它累了就會停下來,它就不跑了,你怎么趕它都沒用?!?p> 勝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馬大率見勝飯能理解,也是越說越起勁:“但好馬不一樣,準確來說是傾注了感情的好馬不一樣,它會知道你的心情,它在關(guān)鍵時候不會掉鏈子。所以我這個馬場里的馬,只有好馬會跑死,因為它們會往死里跑,普通馬是不會跑死的,到了差不多,它們就會停下來。餓了,它們就不跑,因為我們沒有傾注感情?!?p> “那如果對普通馬傾注感情,它們也能做到吧?!眲亠垎?。
“是的,但這就是我所說的區(qū)別,我為什么要浪費感情在普通馬身上,對它們傾注了感情,它們最多能跑快一點點,跑遠一點點,但就跟人的天資一樣,極限就在那,不像好馬,它們極限的空間更大?!?p> “所以他們可以享受一樣的物質(zhì)條件,但感情上要區(qū)別對待。這樣好馬和普通馬的待遇就有了區(qū)別?!?p> “是的?!瘪R大率點點頭,贊嘆道:“你很聰明,一下子就理解了,我不是門派中人,但我想對人也是一樣的,門派有難,下面的人肯定樹倒猢猻散,只有上面的那些人,才會為門派賣命,不是說他們天生就這么勇敢,而是在感情上,他們感受到更多門派對他們的重視。所以像你說的,如果你們門派對所有人一視同仁,其實是不合理的,吃的住的可以一樣,但感情不能一樣?!?p> 勝飯恍然大悟,朝馬大率拱了拱手,說道:“謝謝馬場長指點迷津?!?p> 馬大率擺了擺手:“指點迷津說不上,只是養(yǎng)馬養(yǎng)久了,也是有些感悟罷了。走吧,我們?nèi)タ纯茨俏恍⌒值芴舻脑趺礃?。?p> 馬大率帶著勝飯回到馬廄,責牛正抱著一匹棕色的馬,摸摸這摸摸那,開心極了。
責??吹絼亠?,興沖沖地喊道:“勝飯?zhí)弥鳎覀兙唾I這匹好不好!”
馬大率走過去捏了捏馬背,皺皺眉說:“這匹品質(zhì)一般噢,那邊那只比較好一點?!?p> 馬大率指著右前方一只黑色的馬說道。
“但……但我覺得這匹更好,勝飯?zhí)弥鳎覀冑I這個好不好?!必熍0蟮?。
勝飯突然笑了起來:“哈哈,馬場長,我可記得您剛才的話啊。責牛,我們就買這只?!?p> “學得挺快,我給你們打個折扣吧,見你挺有眼緣的,一百八十兩就好了,別嫌貴,我的馬場最便宜的都是兩百兩起的?!?p> 勝飯還以為兩百兩能買兩匹呢,沒想到就是一匹的錢,但他見到責牛那哀求的眼神,也是不忍拒絕:“好吧,一匹就一匹,還想說能買兩匹呢,看來得回去再存點錢才行?!?p> 馬大率看了勝飯一眼,思忖了片刻,說道:“這樣吧,我私人送你一匹,但別誤會,肯定不是這些馬,怎么樣,要不要?”
馬大率笑著沖勝飯?zhí)籼裘肌?p> “當然要,馬場長你送的,太差了你也送不出手吧?!?p> “那你是高估我了,過來吧?!?p> 馬大率帶著勝飯和責牛出了馬廄,責牛就一直牽著那匹馬,給它想著名字。他們拐了一個彎,來到里面的一個室內(nèi)馬廄。
馬大率介紹道:“這里是小馬住的。”
馬大率帶著他們繼續(xù)往里走,到了最里面,勝飯看到了那匹馬,一眼就認出來這是馬大率準備送的馬。
“猜到了?沒錯就是它。”馬大率走上去輕輕撫摸了一下那匹馬。
那是一匹十分瘦弱的小馬,弱不禁風的樣子,不禁讓人懷疑長大后能不能載人,但馬大率似乎很寵愛它。
“它倒是跟我很像,一樣瘦不拉幾的?!眲亠埿χf。
“哈哈,被你這樣一說,倒是像,別小看這匹馬,它可是好馬交配生出來的。只不過你也知道,這種事情不一定的,好馬也可能生出差的馬,要是按好馬的價格,鐵定是賣不出去的,但我又不想折了它的身價,因為它就是剛剛我說的那匹馬生的,你很符合我的胃口,所以我希望你能把它當成一匹好馬,傾注感情,雖然不一定能好過普通馬,甚至不如一匹租的馬,但無論如何,它都是你的馬。我只送給你一個人,不是送給你們門派,明白嗎?”
勝飯蹲下身子,學著馬大率的樣子輕輕撫摸那匹馬:“不知怎么的,我看到這匹馬,我就在想,馬好壞不一定憑的是跑得快跑得遠,這是我們的標準,對馬來說不是,也許在馬的世界,這才是好馬呢?”
“對,正如人的好壞不一定憑的是武功高低一樣,你說的真好,我沒有看錯人,送你了!這可是好馬,好好照顧它,希望有一天能見你騎著它來找我再聊聊天,我隨時歡迎!”
馬大率親手幫勝飯給這匹馬系上馬繩,把繩子一頭遞到勝飯手里。
“交給你了!這匹馬是無價的。快走吧,免得讓它媽看到了,飛過來給你一腳,哈哈哈哈!”馬大率的笑聲實在是震耳欲聾。
“多謝的話我就不再多說了,以后一定回來找馬場長再敘。”勝飯也不客氣,朝馬大率拱了拱手,牽著馬走出馬廄。
大野原一行,勝飯和責牛都滿意而歸,責牛是因為終于有了一匹心儀已久的馬,而且還是一匹很不錯的馬。
而勝飯不僅得到了一匹馬,更重要的是這一趟他明白了一個道理:馭人先予情。
這將讓他在往后的日子里不再糾結(jié)于平等公平的思考,他也知道了該如何和羽門上下的人相處。這一趟,獲益匪淺。
因為該辦的事都辦完了,勝飯和責牛也很輕松,商量一番決定不住客棧了,晚上直接在馬車上休息,第二天大早便踏上了回程的路。
等到了羽門,已是傍晚,勝飯把小馬交給責牛先照顧著,然后洗漱一番,就去找趙掌門。
“掌門?!眲亠埱昧饲谜崎T的房門。
“進來吧!”
趙掌門正在練字,勝飯走到掌門身邊,見他正練著自己的名字,寫得有模有樣。勝飯在一旁不做聲,靜靜等趙掌門寫完。
“怎么樣!”趙掌門拿給勝飯欣賞。
勝飯也不客氣:“還可以,但運筆不均勻?!?p> “哈哈,你倒是誠實,你的信玉顏給我念了?!壁w掌門將紙放在一邊,示意勝飯在旁邊的椅子坐下。
“我擅自做主,請掌門責罰?!眲亠埞淼?。
趙掌門擺擺手說道:“我把任職書給你,就是對你絕對信任,更何況,這是好事。只不過一下子來了這么多人,恐怕管理上要費不少功夫。”
他拿過一張紙,繼續(xù)練著字,邊寫邊跟勝飯說話。
“掌門無需擔心,之前我也跟責廁初步溝通過,后院的房間本來就比較大,調(diào)整一下,應(yīng)該能騰出幾間,我決定搬到勝茍師父那里去住,把我的房間留給責賽的孩子們住,這樣他們就有兩間房。雖然孩子多,但畢竟小,擠一擠也是可以的。而且也不是一次性全部來,我讓他們分兩批過來,第二批是一個月后,這段時間我們也可以加緊多建幾間房?!?p> “嗯嗯,人多了也好,責廁知道這件事以后還是很開心的,但勝飯,我還是有點擔心?!?p> 趙掌門放下筆,神情嚴肅地看著勝飯。
“他們?nèi)际羌鹃T的人,一下子來這么多,我怕原來羽門那么好的氛圍一下子就被破壞掉了,我還是希望羽門能一直保持原來那樣融洽溫馨的氛圍?!?p> “掌門你放心,我請求掌門將這些人暫時交給我來管,我一定會讓他們?nèi)谌胗痖T,而不是破壞羽門?!眲亠埍WC道。
“嗯嗯,我也是這樣想的,只是辛苦你了?!壁w掌門拍拍勝飯的肩膀。
“既然這件事是我發(fā)起的,我自當負責到底。”
隨后勝飯又跟趙掌門講了大野原馬場的事,包括和馬大率聊的內(nèi)容也一一跟趙掌門說了。
趙掌門聽得很認真,但他倒是有一點不太贊同,他說:“雖然在馬身上傾注感情分好馬壞馬,但我覺得在人身上不能區(qū)分太明顯,人可比馬敏感多了,稍微不用心,別人一眼就看出來了,你看我去田里,只要真心實意說的話,他們都很受用,說一些空話,他們一聽就聽出來了。所以固然要對骨干力量傾注多一些感情,但不能忘了普通的門眾,而且這并不矛盾,為什么讓你做少俠堂堂主,因為對普通門眾來說,堂主的鼓勵就足夠讓他們興奮了,所以不是說一個人來做這件事,我們就是要多幾個人來做這件事,每個人針對不同的人群,這樣,每個人都成了好馬,都能發(fā)揮出超乎極限的能力,你說是不是?!?p> 勝飯不禁感嘆:“真不愧是掌門,你想的比我更全面?!?p> “哈哈,說實話,如果你在我這個位置,你考慮的事情也會不一樣的。”
“那是,不同位置想的肯定不一樣,我覺得這樣挺好的,很多想法就可以互補?!?p> “是的。”趙掌門又寫完一張遞過來,問道:“看看這個怎么樣!”
“還是不行,掌門我給你示范一下吧,這運筆不能寫著寫著姿勢就變了。”
勝飯走到掌門身邊,手把手教趙掌門寫字。這一刻勝飯覺得很溫馨,在一個沒有爾虞我詐的地方,生活就像一條暢通無阻的河流,永遠充滿生氣。
過了一陣子,前往中原打探消息的責探終于回來了,他帶回來一份十一月最新的《無天報》,還有一個勁爆的消息。
密會室里,勝飯正給大家念《無天報》的頭條,是一篇文章,標題是《皇權(quán)不容侵犯,一切以皇室利益為主》。
文章引經(jīng)據(jù)典,闡述了皇權(quán)的不可侵犯性和維護皇室利益的重要性,整篇文章都在煽動百姓維護皇權(quán),同時抨擊武林盟蔑視皇權(quán),火藥味十足,一看就是出自翰林院學士之手。
“看來口水戰(zhàn)是停不下來了?!壁w掌門說道。
“說的什么,我一個字也沒聽懂?!眲倨埪N著二郎腿說道。
“我也沒聽懂?!必煾苓吥ブ讣走呎f。
“其實也沒什么?!眲亠堈f:“就是嚇一嚇武林盟,等武林盟回應(yīng)唄。對了責探你不是說還有一個重要消息要匯報?!?p> “是?!必熖綇慕锹淅镒呱锨?,神色嚴肅地說道:“我覺得這件事挺重要的,所以還是要當面匯報,這是我從武林盟常擴會里打聽來的。”
“你真的打聽到常擴會的內(nèi)容了?”勝飯驚呼。
責探點點頭:“但也不是全部,只是一部分,我覺得這個消息很重要。”
趙掌門坐直了身子:“說來聽聽。”
責探朝趙掌門微微躬身,說道:“掌門,據(jù)我打聽,這次之所以中止比賽,是因為瘟疫。”
“瘟疫?”在座的全都嚇了一跳,瘟疫可是嚇人的很,每次瘟疫流行都會死不少人,在座的臉色全都變了。
“快具體說說?!壁w掌門說道。
“據(jù)說是西北地區(qū)有門派里發(fā)生了瘟疫,而且因為比賽的緣故,已經(jīng)導致跟他們比賽的幾個門派的人都染上了瘟疫,這次的瘟疫非同小可,武林盟派出去的五毒門長老和神醫(yī)門長老,非但沒有止住瘟疫,還有好幾個自己都染上了。有兩個已經(jīng)死了?!?p> “這么嚴重。”秀玉顏也是皺起了眉頭,說道:“之前好幾次門派里爆發(fā)的瘟疫都是神醫(yī)門和五毒門合作制止的。居然連他們都沒辦法?那為什么我們至今都沒聽到消息呢?”
“因為武林盟封鎖了消息,而且把那幾個門派全部都封山了。但據(jù)說瘟疫已經(jīng)擴散開了,那幾個神醫(yī)門和五毒門的長老已經(jīng)把瘟疫帶到中原了,這會估計已經(jīng)開始在中原地區(qū)蔓延開了。”
“這瘟疫有啥癥狀?”勝飯問道。
“冒虛汗、咳血?!?p> 勝飯點了點頭,繼續(xù)問道:“有打聽到多久會發(fā)病嗎?”
“我周圍打聽了一下,好像發(fā)病期一般在五天左右?!?p> “責探,這幾天你不要亂跑,先在房間帶著,你回來還見了其他人嗎?”趙掌門反應(yīng)迅速。
“就見了責廁,然后就過來了?!?p> “勝茍,你去把責廁帶過來,把他這段時間接觸的人全都帶過來,你也注意不要接觸其他人?!?p> “好嘞?!眲倨堉苯痈Z出去。
“掌門,這是?”責衛(wèi)問道。
“我們要以防萬一,責探畢竟從中原回來的,接下來幾天,咱們這里所有人都呆在房間,不許出門,包括我。我會讓責廚給大家送飯?!?p> “我覺得掌門說得對?!眲亠堈f:“當務(wù)之急先保護自己,確保羽門是安全的,武林盟此舉太不應(yīng)該了?!?p> “為什么?”秀玉顏問。
“既然發(fā)生了瘟疫,應(yīng)該趕緊公布開來,捂得越久,恐怕越不利,不過現(xiàn)在正值和朝廷對立的時候,恐怕武林盟也是進退兩難。這一公布,朝廷就更有理由直接中止武林盟的各項活動了?!眲亠堈f道。
“我們不管武林盟怎么樣,勝飯,等三天后,我們都沒問題的話,你直接去把季門那些人接過來,之后我們減少和其他人接觸,現(xiàn)在才到中原,沒那么快到我們這里,我們還有時間準備?!?p> 趙掌門意識極高,勝飯一開始也是感到很訝異,不過后來聽說趙掌門父母就是死于瘟疫,便釋然了。
“勝飯領(lǐng)命?!眲亠埞眍I(lǐng)命。
“責杠,接下來收保護費,按半年一次收,先收半年的,可以讓他們拿貨物抵。”趙掌門交代道。
“遵命?!必煾芤差I(lǐng)命。
“鈔惠蒜,三天后,你和責醫(yī)一起下山買些藥備著。”
“遵命?!扁n惠蒜領(lǐng)命。
“接下來各自回房間,吃的會送到房間門口。任何人,不許違抗!散會!”趙掌門嚴厲地說道。
大家依次退去,秀玉顏正準備離開的時候,趙掌門拉住秀玉顏的衣袖。他的手有些顫抖。
勝飯走在最后頭,隱約聽見趙掌門對秀玉顏說:“留下來,陪我一下?!?p> 勝飯出門順手把門扣上。
接下來三天,羽門所有中高層都老老實實呆在房間里。
勝飯?zhí)焯炻爠倨堅诟舯诔?。勝茍是片刻也停不下來,一會練拳一會唱歌,一會隔著墻找勝飯說話,那嗓門勝飯都怕把墻震碎了。
幸運的是,三天后責探?jīng)]有出現(xiàn)任何癥狀,趙掌門一一通知大家解禁。
勝茍飛一般跑出房間,到演武場一頓溜達。
勝飯跟著趙掌門去視察田地,他對趙掌門說:“掌門,我馬上就安排責牛去跟季門對接,應(yīng)該沒問題的?!?p> 趙掌門點點頭說道:“嗯,這次的瘟疫,一定要重視,我小的時候經(jīng)歷過一次瘟疫。”
趙掌門跟勝飯走到懸崖邊,趙掌門找了塊石頭坐下來,招呼勝飯也坐下。
趙掌門看著遠處,幽幽地說道:“那時候我大概十歲,好多人都死了,我爹娘就是那時候死的。死的時候,現(xiàn)在想起來都還怕,全身散發(fā)惡臭。我甚至看到蛆蟲在他們身上爬。我拼命哭,也不敢靠近,眼睜睜看著他們一點一點咽氣。他們痛苦極了,一直喊,喊到最后都沒聲音出來了,在房間里到處亂砸。我就躲在角落,看著這一切。最后他們死了,沒有人管,誰也管不了,因為死人太多了。一開始官府還會把人拉去填埋,后來干脆直接一把火把房子燒了,我當時就在房子里,他們也想把我燒死,我用盡全力跑,身上掛著火,一直跑,現(xiàn)在身上還有那時候留下的疤。后來我跑出村子,四處流浪,等我再回去的時候,那個村子已經(jīng)化成一片灰燼?!?p> 趙掌門黯然地低下頭,聲音也是越發(fā)低沉:“瘟疫真的很可怕,勝飯你沒經(jīng)歷過,永遠想象不到有多可怕。所以這一次,我們一定要以最緊張的姿態(tài)來應(yīng)對,沒事就當是我們多此一舉好了,不管怎么樣,也不能出事?!?p> “掌門放心吧,等幾件事處理好了,我們就直接封山,山上的糧食起碼還夠用一個月,現(xiàn)在田地進度也很喜人。一會我再讓責廁去采購一些,可以先跟羽門門眾借錢,把錢都匯集在一起,存多些糧食。只要熬過一兩個月,我們已經(jīng)種下的那些土豆玉米就可以收成了,即便那時候瘟疫還沒過去,也不用擔心食物的問題了?!?p> “嗯嗯,就按你說的辦,先讓大家籌錢,以后我們加倍還!”趙掌門點點頭說道。
“而且季門那批人也有安家費的,我去做做思想工作,應(yīng)該能籌更多錢,畢竟大家現(xiàn)在也是一條船上的?!眲亠堈f道。
“嗯嗯,勝飯,過幾天我會宣布,以后你就是羽門副門主。”
“掌門,這我可受不起啊?!眲亠埵軐櫲趔@。
“你受得起,沒事,勝飯依舊比你級別高,你算是排第三吧,以后羽門各項事務(wù),你都有權(quán)管理。好好干!”趙掌門沖勝飯笑了笑。
“我一定不負掌門厚望?!?p> “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好好保持就行了,也不要有太大壓力。走吧,我們再去豬欄看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