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數(shù)日間,事情仿佛一切如常,日出進山修行,日落下山回蘆花巷,整個青云山都跟他格格不入,就在這種情況將不會發(fā)生變化的時候。
在一日清晨,有人攔住了他的去路,俗話都說好狗不擋道,擋道的肯定非好狗!
“你一個邙城來的小家伙到底有什么勇氣進山的?”那位跟馮明山無論是性情還是長相都極像的年輕人打瞇眼望著他的,看著這張青澀的臉頰,無來由心頭厭惡,壓低聲線陰沉說道:“如果我是你,現(xiàn)在選擇滾回邙城的狗窩,或許還能留一條狗命!”
吳良莫名其妙看著他,像是壓根就沒有聽到他說的話,事實上他因為沉浸在大長老這幾日關(guān)于靈氣解析的言語里,一時間真沒有聽到,然而這個表情落在對方眼中,卻更像是在挑釁示威。
馮一柏眼眸里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怒,他非常厭惡這個少年,你是個什么東西,剛剛進入青云宗就敢如此猖狂!
吳良看著他,攤手無奈說道:“雖然不知道師兄在說什么,但有些話可不能亂說,俗話都說狗咬狗,那我現(xiàn)在反咬一口,師兄不也成同類了?”
接著他抬頭直視著馮一柏,極為認真說道:“所以說實話被狗咬了,我一般不會咬回去,還有師兄剛剛說什么我不會當一回事?!?p> “你。。。”馮一柏壓在內(nèi)心深處的怒火幾乎是難以遏制,一時間竟是不知道怎么反駁。
吳良笑容很富有感染力,可在對方眼中,看模樣似乎已經(jīng)在說著,想開些,無論是邙城還是這青云山,能在吵架上贏我吳良的,還沒出生。
馮一柏的臉色很難看,于是連帶著跟他同行而來的執(zhí)法弟子也臉色難看起來,后者深深望了幾眼,正準備出聲呵斥,卻被馮一柏揮手阻止。
阻止住蠢蠢欲動的執(zhí)法弟子后,馮一柏深呼吸口氣說道:“不得不說你的膽量超乎我的想象,不過你一個普通人居然敢跟馮家爭郡主,不知道是不是找死?!?p> 吳良揉著額頭,看著攔在面前的眾人說道:“我覺得你們真的不正常,我對那位郡主真的一點瓜葛都沒有,我想整個天下對她有興趣的,或許也是鳳毛麟角。。?!?p> 這種時候,吳良差點懷疑這個世界是不是太瘋狂,可能是跟那位郡主之間的莫名其妙契約,讓她暗生情愫,又或者是因為這些情愫,讓馮明山有些瘋魔。
但等等,這跟他吳良有什么干系?
馮一柏看著他神情依舊冷漠說道:“要么離山,要么死!這是給你最后的選擇?!?p> “讓你進青云宗,就是玷污整個宗門!”
“下下資質(zhì)的廢物,你懂不懂?”
有這么嚴重?吳良微微皺眉,然后覺得好像哪里不對,撓頭問道:“話說這到底關(guān)你什么事?又或者關(guān)我什么事?難道離開青云宗,那位郡主就會對馮明山一見鐘情?為了不影響到他泡妞,為了成為棒打鴛鴦的棒槌,所以我應該。。。主動離開這里?”
這算是哪門子事?
此言一出,圍觀的眾人都陷入沉默,因為這種要求無論何時何地都顯得蠻橫無理。
吳良腦海里再度浮現(xiàn)那位郡主臃腫的身形和那位風度翩翩的年輕公子,不由得喟然感慨了的一句,這就是愛情啊!
往常對于這些事嗤之以鼻的吳良,沒來由想起每天守在蘆花巷口等他歸來的七七,陷入長久沉默。
就在這時候,有個嘲諷的聲音響起:“和這種人用得著給出選擇嗎?”
來者是欽定進入內(nèi)門的岑君良,因為同在流風國所以跟馮家有不淺的交情,冷眼旁觀到現(xiàn)在早已惱怒到極點,然而,他或許不知道,真正讓他失去理智的原因,是因為這個家伙在外門那場考驗奪盡所有風光。
這個修煉資質(zhì)只有下下之資的少年,竟然能以半柱香破開煉心幻境。
但凡天資絕絕之輩,往往都驕傲得無以復加,能夠讓他們折腰低眉的只能是更為驚艷的天才,而絕不是這種修行廢物。
這種鋒銳至極的言辭,偏生是以強大的實力為基礎,所以聽起來無比殘酷,一些遠遠圍觀的弟子望向吳良的眼神就變得極為復雜起來,既有同情也有幸災樂禍。
吳良有些惱火,忍不住搖頭說道:“既然你們認為我是可以不屑一顧的小人物,又何必和我這種小人物計較?”
岑君良見到他仍舊是不識趣,陰沉著臉繼續(xù)說道:“無論如何,今天你邁過這座山門,就絕對不要想再有活路。”
吳良只覺得好笑,抬頭遙望著望不見盡頭的連綿山脈,嘲諷問道:“難不成此山是你開,此樹是你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腦袋來?”
然后他輕描淡寫跟岑君良擦肩而過,邁過山門,隨后跳回來,又跳進去,聳肩說道:“你看我不止進來了,還進進出出?!?p> 噗嗤一聲輕笑從人群里傳出來,那位上官悠悠大小姐被這番話逗得捧腹大笑,然后才發(fā)現(xiàn)好像有些不合時宜,連忙輕咳兩聲收斂起來,但眉梢間的笑意就如同此時三春的燦爛陽光。
吳良轉(zhuǎn)頭望著面前的岑君良,說實話他非常不喜歡這些世家公子,但不得不承認對方確實擁有輕易改變其他人命運的實力。
但吳良不喜歡,所以他并不會在意對方是誰,平靜說道:“我進青云宗是我的事,既跟那位郡主無關(guān)也跟你們無關(guān),如果今天你們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攔,那我只能很抱歉了?!?p> 岑君良瞇眼冷冷說道:“你的膽量真的很不錯!你要想清楚今天進山后會有什么樣的后果?!?p> 吳良靜靜看著他:“我是條來自雪山的野狗,但有時候野狗會咬人的!”
“你這是在威脅我?”岑君良不掩飾眼眸里的兇戾!
“無所謂吧!”吳良轉(zhuǎn)身走向山門,他走過荊棘遍地的山林,穿行過尸骸無數(shù)的雪山,在那舉目四望盡是死亡的山中活下來,那么便不在乎會不會多幾道不善的目光。
“我堅持進青云宗,是因為有一些不得不做的事!”
遠在人群里的上官悠悠看著他的背影,不解問道:“還有什么事是比生死更重要的?”
吳良沒有回答,在心里默默想著,比生死更重要的當然也只能是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