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我有一個疑問。”
“倘若真是在你十二歲那年才建起這座臨安城,而今古稀之年,算起來,這座城豈不是已經(jīng)有了四十多年的歷史了?”
老人家徐徐轉(zhuǎn)過身,待祝南風看清她面上的神情,心中一驚。
看來周子晉所言非虛,眼看著那個“老婦”的目光落在了離她最遠的謝寰身上,祝南風暗道不好立刻抽出了腰間的劍,寒光劃過,劍已經(jīng)架在了老婦的脖子上。
出乎意外的,老婦臉上并未有過半點驚慌的神色。
“不愧是朝廷來的大人,不夠我若說,這座城確有五六十年的歷史,你們可相信?”
“住口,你到底想干什么?胡言亂語不知所謂?!弊D巷L喝了一聲。
傳聞在大周最北便的疆土之上有一座貿(mào)易之都,在那里可以買到來自各國的珍寶奇貨,不過這個傳言卻是在十年前傳遍大周每一個角落。
若是先前臨安便已經(jīng)存在,大周皇室又豈會不知道?
“是不是在想,若是臨安真的存在六十多年,大周皇帝怎么不知道?”
“可惜,臨安城主每年都會送上大量奇珍異寶,大周皇室勉強對這座臨安城中暗地里的交易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這座城是在大周的國土之上,勉強算得上在大周皇室的掌控范圍之中?!?p> “胡說。。?!?p> 祝南風呵斥道,不曾想,還沒等他說完,老婦再次打斷他的話。
“胡說什么,大周皇帝絕不會為了區(qū)區(qū)珍寶放置不管?我臨安自打存在以來就不曾有過任何動亂的跡象,甚至不斷將那些暴徒流寇收入城中,施以規(guī)矩,那些人也就漸漸成了臨安城中又一位良民,區(qū)區(qū)十年,臨安能有如今的繁華,又怎么可能只有區(qū)區(qū)十年的過往?”那老婦越說越激動。
“可據(jù)我所知,臨安城確實是十多年前才建立起來的,不必再裝了?!?p> “是嗎,照這樣說,豈不是從一開始的時候,周大人就已經(jīng)猜出了我的身份,卻沒告訴你們?!?p> “不知道二位,可有什么想法?!?p> 二人沉默著對視一眼,卻又都不約而同移開了目光。
周子晉橫了那“老婦”一眼,神情冰冷,宛若刺骨霜刀。
即便是這位易容成老婦的城主也有幾分招架不住這樣的眼神。
“她們暫時不需要知道?!?p> 祝南風雖然心中對周子晉不滿,卻不至于中了這婦人的離間之計。
他比誰都要清楚,但憑他一個人的力量恐怕無意應(yīng)對這座城中的謎團,更何況朝廷這次來的,可不是什么好相予的角色,三年前就在城外被燒毀的那座栢嶸嶺下,那位將軍就曾親手殺死了自己的統(tǒng)帥。
是以祝南風并未真正懷疑周子晉,更何況,論才知謀略,大周滿朝的文武精英都未曾有人敵得過這位周大人,他若真想害二人,又何須等到現(xiàn)在。
然而那老婦并不知道二人心中所想,若是她知道自己故意露出破綻,冒著被生擒的危險離間卻沒有半點成效不知心中會作何感想。
不過不管這番話是否奏效,那“老婦”卻趁著幾人愣神的空隙,手腕輕扣,一個彈丸從衣袖中滑落,落至入指尖。
周子晉瞧見她這一動作的時候已是來不及了。
黑色的彈丸從指間射出,在地上炸開,濃煙迅速遮住了幾人的視野。祝南風的劍隨即架了個空,心中一駭。
“她跑了?!?p> “公主小心。”
話音剛落,一只蒼老的手便扣上了謝寰的脖子。
謝寰本應(yīng)躲開,卻在轉(zhuǎn)身的時候瞧見一雙清澈的眼眸,呆愣了片刻,這才被她抓住。
方才那位“老婦”的眼睛分明混濁不堪,絕不是身后那一雙。
“這位退親的公主,還請跟我走一趟吧。”
“公主,公主?!弊D巷L迅速收回劍,循著記憶中的方向探了過去,去撲了個空。
不過一個小小彈丸,炸起的煙霧卻又濃又密,許久才散開。
周子晉揮了揮袖子,瞇著眼,瞧見一個人影握著佩劍從煙幕里走了出來,是祝南風,正四處找尋著什么。
周子晉扭頭看向身側(cè),瞥見方才謝寰站著的地方果然空了。
雕蟲小技也敢在他面前賣弄,先前留著她不過是為查清她真正的目的。
照這般看來,此人是沒必要留著了。
“祝大人好功夫,如此一個大活人都給你放跑了?!?p> “方才煙霧迷了眼,周大人武功如此高強,又豈曾拼盡全力保護公主?!?p> 周子晉并不答話,陰沉著一張臉,轉(zhuǎn)過身往回走。
“周大人去哪,難道周大人要棄公主yu不顧嗎?”
“若那個老婦真的是城主假扮,又怎會回到城主府去,這簡直是在自投羅網(wǎng)?!?p> 周子晉駐足側(cè)目,淡淡掃了身后那人一眼,而后好似不曾聽見他的話一般,繼續(xù)像著城主府走去。
“大人相救公主大可自己去找,何必管本官做些什么?”
方才那一眼已然耗盡了周子晉對此人的耐心,因而語氣里的嘲諷揶揄不再掩飾。
“周子晉!”
“我答應(yīng)隨你一同前來此處查案,可你倒好,非但處處隱瞞,不顧此地百姓的安慰,還擅闖栢嶸嶺放走山上的惡匪。如此作為,就不怕歸京之后皇上問罪嗎?”
“問罪?”
“你我都心知肚明,此次臨安之行,說到底想要我性命的還是那位大周皇上?!?p> “能不能活著回去都是場未知數(shù),問罪?那也要等度過此關(guān)再說?!?p> 祝南風無言反駁,心中怒火卻越積越甚。
“若不是你擅自闖進栢嶸嶺我也不會向朝廷搬請救兵,若非如此,又怎么面臨接下來的危機。”
“祝大人說笑了,周某人被派來剿匪本就是要以一人之力與眾多匪徒對抗,這點覺悟都沒有,祝大人又何須跟來?!?p> “你。。?!?p> “再說了,若祝大人的武功足夠高強,可以一敵百,又何須搬請救兵,全然可以憑借一人之力就將我二人救下,還是說,祝大人對自己這般的不自信,沒了我在,也只能向朝廷求助了,又或是還有些自知之明?!?p> “你若是想娶公主,也得憑借自己的實力找到她才行。豈能事實都依賴他人,還是說,祝大人不相信自己能救下公主?!?p> 周子晉絲毫不掩飾心中的嘲諷之意,繼而向城主府去。
祝南風被他的話刺中,未再阻攔,可惜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并未察覺周子晉步子雖看著不緊不慢,卻比平??炝诵┰S。
須臾,祝南風握緊了劍柄,一個翻身來到周子晉跟前,劍尖直指周子晉。
“你不能走,這臨安城里的秘密你最為清楚,只有你才能救公主?!?p> 周子晉輕蔑的一笑,無視他的挑釁,從他身邊繞了過去。
祝南風猶豫了片刻,一個轉(zhuǎn)身,劍便架在了周子晉的脖子上。
“你打不過我,還是留著點力氣找人吧?!敝茏訒x甚至不屑對他出手。
“有這功夫與我較勁,不如好好想一想,公主會的下落,指不定就能早一些將人救出來了,不是嗎?”
說罷,周子晉便不再理會他。
他的目的很明確,城主府。
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方才那個暗道,他們也不過才探索一二。興許正是因為知道他們?nèi)朔讲艔陌档览锍鰜?,才會賭自己不會再回去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