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謝寰蘇醒過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回到了水華宮。清溯守在她身旁一臉憂心。
“公主，你終于醒了。你可知你已經(jīng)昏睡了三天三夜，怎么叫都醒不過來，我都快急死了?！鼻逅菀娝褋恚樕系膿?dān)憂總算少了些許。
三天三夜？自己不過是一時心力不濟怎么會昏迷這么長時間？莫名的，謝寰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頭有些昏沉，謝寰捂著腦袋，既然她已經(jīng)昏迷了三天三夜，外面又發(fā)生了些什么？老師現(xiàn)在如何？可有被蕭皇后折磨，又是否被皇上斬首？她昏睡的那段時間都些什么？又是誰將她送回了這里。
謝寰動了動身子，卻忽然愣住。
她細(xì)細(xì)感受了一番，渾身上下沒有一處疼痛與不適。
她不明白向來以毒辣聞名的蕭皇后怎么會放過自己。就算蕭皇后答應(yīng)，皇上也未必會答應(yīng)。她沒有受傷，那關(guān)大人呢，現(xiàn)在又在何處，是否還在天牢里？
不行，她一定要將老師救出來！
謝寰終于理出了些頭緒，匆忙掀了被子，想要下床，卻被清溯伸手?jǐn)r下。
“公主你去哪兒？你要是去找關(guān)大人的話，關(guān)大人已經(jīng)告老回鄉(xiāng)了。”
謝寰聽完愣了許久。她想過很多種結(jié)果，關(guān)大人或許已經(jīng)被斬首，又或許已經(jīng)被蕭皇后折磨得只剩一口氣，或許早已死在天牢里，卻唯獨沒有想過關(guān)大人會能夠逃過這一劫。
“告老還鄉(xiāng)？皇上沒有為難他嗎？”
“奴婢不知，奴婢不曾出過水華宮，這些事情也只是聽外頭那些宮女說的?！?p> 謝寰記得老師曾不止一次的說過蕭皇后惡毒，禍害皇嗣，導(dǎo)致后宮空虛，皇上無后，危害我大周傳承，危害江山社稷。又曾多次在皇上面前諫言殺掉蕭皇后。
蕭皇后又怎會輕易放過他？
謝寰緊鎖眉頭。從清溯的話里聽出了一絲異常，難道皇上禁了她的足？
“沒有出過水華宮是何意？皇上將我囚禁在了水華宮？”
清溯面露沮喪，答道。
“是的公主。就連吃食都是那些宮女送過來的，那些奴才本就瞧不起我們水華宮如今送來的東西更是連吃都吃不下，奴婢已經(jīng)餓了好幾天了?！?p> 謝寰醒來的正是時候，外頭那些宮女剛剛送來了午膳。
但那些東西根本不是人吃的，初秋的日子還熱著，宮女們送過來的東西已經(jīng)變了味道，餿臭難耐，根本下不去口，別提公主了，就是清溯自己都吃不下。也不知以后的日子該怎么過。
“公主你看。”
謝寰瞧見桌上放著幾個簡陋的盤碟，里頭裝這些菜葉子，遠(yuǎn)遠(yuǎn)瞧過去顏色就不新鮮。隱隱還能嗅到一股酸臭味。
即便看見這些，謝寰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反觀清溯憂心忡忡。
“馬上就要進(jìn)入冬日了，也不知這冬天該怎么熬過去？”
清溯正憂心不已，謝寰卻在一旁悠悠道了一句。
“也許這種日子并不會很久?！?p> “啊？”清溯雖然不太明白謝寰話里的意思。
“無非就是銀子的問題。”
“俗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
今日送晚膳的宮女來時，你就給她幾顆金果子，讓她再找一些好點吃食過來，順便再問一問她近日宮中都發(fā)生了些什么。
你告訴她，日后宮中若有大事發(fā)生，若能第一時間趕來稟報，每來一次便賞她十個金果子。并告之此事不能聲張，若讓他人知曉，便沒了這十顆金果子”
“還有若是每次送送膳的人都不同，你都要按照我說的，再與他們說一遍。無論是誰，只要能通稟宮中的大事都可以賞他十顆金果子，切記莫要聲張?！?p> 清溯有些呆滯的接過那袋金果子。
“公主為何要他們通稟宮中的大事？”
謝寰聞言反倒回頭看了她一眼，只是眼神奇怪，仿佛是在看陌生人一般。那神情雖然只有短短幾秒，卻還是讓清溯看了個清楚。
清溯心里咯噔一聲，握緊了手里的那袋金果子，指尖有些泛白，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你只需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便是。”
謝寰沒有解釋，看神情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好似漫不經(jīng)心道。
“清溯你曾經(jīng)說過，你是關(guān)大人從那云雀樓買回來的殺手，而那云雀樓從屬于一個神秘組織。你可知道那組織的名字？”
“奴婢不記得了，奴婢被買回來那一年也才六歲而已。這么多年過去了，奴婢早就不記得了?！?p> 謝寰靜靜看著她，沒有放過她臉上任何表情。
“所以是不記得，而不是不知道?！?p> 清溯愣住，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
“那我問你，那龍角可是你割下的？”
“龍角？”聽到此處，清溯忽然間明白了什么，睜大了眼睛，惶惶不安地跪了下去。
“原來公主那日受罰，關(guān)大人遭受牽連都是因為龍角的緣故。是奴婢的錯，奴婢愚鈍，不應(yīng)該將龍角當(dāng)做銀子，才叫公主一不留神六就賞給了王傳?！?p> 謝寰就這么站著，并未扶她起來，亦不曾出言寬慰。
清溯亦就這般跪著，仰頭看向她，滿是期待的眼眸漸漸暗淡了下去。
許久許久，謝寰才回了一句。
“你知道的，我不會信你?！闭Z氣平淡毫無波瀾。
“我只是猜不出，你到底是皇上的人還是蕭皇后的人。你效忠的是皇上，皇后，甚至是宮里那個不問世事的太皇太后？”
唯獨沒有她自己。
清溯著急道。
“不是的，金角的事，是我疏忽，可我的心始終是向著公主的。”
謝寰有些不耐的打斷她。
“所以你是替誰割下了金角。”
“不是的公主，金角是秋奠那日早晨，我在大殿里撿到的。
我發(fā)現(xiàn)的時候它已經(jīng)被人割下了，我以為，我以為那金角是自己掉下來的。這才將它收在了身上，可是，可是那日發(fā)生了那么多事，我沒來得及向公主匯報?！?p> “公主為何要疑心于我？我與公主相依為命多年，從未想過離開此處，亦從未想過要背叛公主，公主卻不信我。”
“那你說，王傳王總管在皇上跟前伺候多年，怎會粗心到將一個小宮女的帕子帶在身上。我分明賞了他東西他卻不收起來，甚至都不曾打開看一眼。
你可知，先前朝中有一個韋大人，收買了宮中的好幾位御廚宮女，想要毒害皇上。
整整七日，王傳負(fù)責(zé)皇上的膳食，派人一道一道的嘗過去，就連餐具廚具也不放過，一旦經(jīng)手他人，便立刻換上新的。正因為有他在，才保得皇上安全無虞，這般縝密的一個人會發(fā)現(xiàn)不了帕子里的異常？”
“你讓我相信你，可我卻情愿相信王傳?！?p> 韋恒梁韋大人一事，滿朝皆知。那時先太子黨中只剩下他與關(guān)大人二人。而韋恒梁更是位及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只手遮天，才鬧出駭人聽聞的七日宮變。
那個瞬間，謝寰忽然想通了，清溯她許是皇上身邊的人。
謝寰轉(zhuǎn)了身，緣著殿前的臺階一步步拾階而上。腦海中卻漸漸回想起這么多年與清溯相依為命的時光。
清溯與她一般大。從生辰來看，她甚至比清溯還大兩個月。剛被送進(jìn)水華宮里的時候，兩個人都瘦瘦弱弱的。
不同的是，清溯是會武功的。別看她年紀(jì)小，個頭小，那個時候她就已經(jīng)能對付兩個尋常的宮女了。說起來是天生神力也不為過，至少那時的謝寰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