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喉嗓間像是被一根細(xì)線系在一塊重達(dá)千鈞的石頭上,石頭一個勁兒地往下垂,狠狠地撕扯著她的喉嚨。她拿手緊緊掐著自己的脖子,想要掙脫這塊無形的巨石,沒曾想,她越是掙扎不休地壓迫自己的咽喉,那塊石頭就好像更加顯得沉重,系在喉管上的細(xì)線糾纏得還越發(fā)緊實(shí)。
公子的兩只手伸過來,狠狠攫住她在自己脖子上沒命扭捏的手下、那清瘦皓白的腕部。落珠難受得大力要掙開他的控制,他的指節(jié)再微微發(fā)力,把她的雙手一齊捆在他的右手掌中。
“是不是很疼……”公子另一只手緩緩撫上少女白凈的臉頰。他的指尖有薄繭,是長期習(xí)武的人慣有的那種。原本這樣的指尖和自己肌膚相碰,酥酥麻麻的觸感會叫她眷戀;但想到手指的主人適才撲了她一臉的毒藥粉,她打心眼里厭惡,不由地別過臉,露出譏諷鄙夷的神情。
公子的手呆在半空,進(jìn)而緩緩垂落。“疼就哭出來,”他側(cè)過臉展露出完美的側(cè)顏,不知看向哪里的眼眸中好像有一抹極深的憂傷,“發(fā)不出聲音,流出些眼淚也是好的?!?p> 落珠死死咬住唇,舌尖已經(jīng)嘗到了被咬破的唇上流出的腥味。但眼淚,絕不會就這樣流出來。面對一個把她的真心棄如敝屣的人,她絕不會露出自己的軟弱。這一刻身體里的痛楚叫囂著要發(fā)泄,但她寧可自己眼眶里流出的是血,也不愿是淚。
忍耐程度就要到達(dá)極點(diǎn),可喉嗓中的痛楚一點(diǎn)也沒有消減,還像一只魔鬼的枯臂逐漸伸展蔓延至身體的四面八方——她的胸腔、肩部、頭頸都開始火辣辣地犯疼,仿佛自己是一只架子上被炙烤著的肥羊。
她終于堅(jiān)持不住,俯身單手撐膝,跪倒在地。
“小予!”身旁那人溫?zé)嵊辛Φ氖稚爝^來,迅猛地扶住她就要癱軟失力的身子。
這下落珠不知哪來的力氣,本來被毒折磨得軟塌塌的手赫然像前一甩,重?fù)粼诠拥谋巢?。公子毫無防備間受了這么一下,好像引動了他體內(nèi)積蓄日久的蝕骨寒霜之癥,凄厲地咯出兩口血來。
他臉上蒼白無色,卻像是剛才什么也沒發(fā)生一樣,左手執(zhí)拗地繼續(xù)扶著她,右手很小心地自她后背環(huán)過,包住她嬌小可憐的身子,輕柔愛撫一下又一下,像是在護(hù)什么稀世珍寶。
落珠此時(shí)已痛得神志模糊、分不清今夕何夕了。她隱約感到一只手好像在給她身體里灌輸靈力,力道溫柔和緩,輸入的靈力很滋潤很清明,像極了流水潺潺。
“再忍一會兒,很快就好?!辈恢钦l在她耳畔低語,她只覺得熟悉,卻想不起來這人面孔。這聲音好比一陣風(fēng),她伸手要去捉,卻捉不住,指縫間只留下青煙一縷。
喉嗓上掛著的那塊無形石頭還在同她找別扭,她剛頭已經(jīng)痛到什么也憶不清楚思不明白,只知道自己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包圍著,這全得仰賴自己身體里那股外來的靈力。
這股力量在她的五臟六腑間游走,將她的痛感驅(qū)散掉大半,取而代之以一種靜謐恬美的氣氛,讓她散架的軀體逐漸汲取生機(jī),加快恢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