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酒和故事
拌牛肉、鹵豬耳、烤魷魚，毛豆花生腐竹海帶鴨掌，王入海又叫了三份炒飯，一扎啤酒。
他眼中的大餐，從來不在于多貴的餐廳、多稀有的食材，就喜歡喊幾個看得上眼的朋友，在這熱鬧的路邊排擋，吃點小菜、喝點小酒。
“小琰啊，干一杯?！蓖跞牒_他舉了舉手中的杯子：“小小年紀(jì)別總喪著臉，開心一點。”
“我不喝酒。”姜明琰很干脆的拒絕，半分猶豫都沒有。
“你這就太不夠意思，小單一姑娘家都喝半杯了?！蓖跞牒＿@人愛勸酒，單俐因被他勸過幾次之后就怕了，現(xiàn)在一起吃飯都會主動喝點。
不過她很好奇，王入海和姜明琰，他們倆到底誰能拗得過誰。
姜明琰是一個固執(zhí)的人：“我妹妹不喜歡我喝酒，她會不高興?！?p> 王入海擺擺手，覺得他這個借口實在太假：“你妹妹又不在這，今晚你別想逃?！?p> 姜明琰夾了一筷子牛肉，放在嘴里大口的嚼，他知道姜明瑛不在這，可這是他答應(yīng)她的。
姜明琰長這么大，其實只喝過一次酒。是高中班上組織郊游，他被幾個男生拉著一起玩骰子，輸了要喝酒?？伤麤]玩過骰子，也喝不慣酒，一杯下肚就醉醺醺，回家以后姜明瑛離他有兩米遠。
“哥，你是被叔叔傳染了嗎？”姜明瑛口中的叔叔，是他們的養(yǎng)父。養(yǎng)父時常在外應(yīng)酬，帶著一身酒氣回家。
姜明琰當(dāng)時腦子很重，迷迷糊糊的說：“沒有，我就喝了一點，你過來扶我回房間?！?p> 姜明瑛看著不太情愿，可猶豫半晌還是過來扶了，姜明琰這個樣子，不能一個人上樓梯。只是，在姜明琰試圖搭她的肩時，姜明瑛很明顯的往后縮了一下，樣子看起來有些慌張。
姜明瑛把姜明琰扶到床上，然后又站得遠遠的：“哥，你以后能不能不喝酒了?！?p> 姜明琰把頭埋在被子里，發(fā)出悶悶的一聲“嗯”，開始胡言亂語的嘀咕：“不喝酒，光吃菜。不玩骰子，玩不過……”
姜明琰沒有看姜明琰，好一會聽不見聲音，以為她走了，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赡翘旖麋驼驹趬吙粗?，一言不發(fā)的看了他很久。
姜明琰是后來某一天晚上，被約好一起打球的同學(xué)放了鴿子，才知道姜明瑛對他醉酒的反感源于何處。
從前他幾乎每天晚上自習(xí)結(jié)束都要打一會球，總是最晚一個歸家。那天提早到家的他從窗外看到醉醺醺的養(yǎng)父在客廳里按著姜明瑛的肩膀往墻上撞，眼睛閉著，似乎對自己做的這些事情毫無知覺。
姜明瑛飛快地回到家中，沖上去把他推開，擋在被撞疼而縮著身體的姜明瑛面前。
也就是在那天晚上姜明琰才知道，原來養(yǎng)父一喝醉酒就會發(fā)瘋，養(yǎng)母怕挨打，每次都把照顧他的任務(wù)交給姜明瑛，自己到客房去躲起來。
姜明琰把牛肉吞咽下去，花椒的味道從喉嚨一路往上串，有點嗆人。
王入海在一旁看了他許久，把他所有的情感變化都看在了眼里。沒過一會，王入海將手收回，一下子干了滿滿的一杯：“說起來，我女朋友以前也不讓我喝酒，在她面前喝一杯都要生氣，我又忍不住?！?p> 王入海有一個和他在一起八年的女朋友，單俐因是知道的，當(dāng)初他在攝制組鬧了那么久，就是為了去人間拍一張跟她的合照。
怕王入海這一往深了回憶，就要再叫幾扎酒，單俐因岔開話題：“行了，趕緊吃飯，你明天還得上班?！?p> 王入海長嘆一口氣：“唉，這人和人沒法比，你說你們攝制組，一年大半時間在放假，工資也不比我們少?！?p> “我們?nèi)肼氹y，任務(wù)也不好做?！眴卫虬佯ぴ谕胙厣系囊蝗γ罪堢P了下來，又聚攏成一小勺。
警務(wù)組除了一隊，其他幾個在人間工作的小隊其實只是對他們這些可以隨意出入陰陽門的公職人員起到監(jiān)管作用。而陰間敢犯錯的人少之又少，他們一年難得正經(jīng)的出一次任務(wù)。
姜明琰開口問了：“在警務(wù)組，入職需要接受什么樣的考核？”
“我們組??？”王入海飛快地扒了兩口飯：“我們這邊講究團隊合作，團隊合作的前提就是你得和大家混熟。所以我們組的考核任務(wù)是——在十五天之內(nèi)和所有人打成一片，只要隊里其他成員認可，入職非常輕松?！?p> 王入海調(diào)侃道：“怎么了小姜，你師父虐待你了？想來投靠哥？”
姜明琰看著他：“既然你是隊長，新人能不能入職也是由你說了算吧，你看我行嗎？”
姜明琰頭一次跟王入海說這么長的話，王入海的嘴張得老大，反應(yīng)過來之后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沫漬：“我靠，小姜啊，你這棄暗投明的決定做得非常正確，來我們組，海哥罩你。”
“你倆得了吧，胡姚和組長那邊都還沒給消息，瞎起什么勁?！眴卫虬呀裉斓那闆r簡單和王入海說了說，任務(wù)是從胡姚那兒下的，最終簽入職協(xié)議的人是組長，單俐因已經(jīng)給他倆說明了情況，只是到現(xiàn)在都還沒得到回應(yīng)。
胡姚是有給新人分配考核任務(wù)的權(quán)利，可那本來是她的任務(wù)，這種難度的任務(wù)根本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考核期。
“你們組那個小酒鬼？她平時還挺好玩的啊?！焙粗昙o(jì)小，平時又沒個正型，剛好撞在王入海的點上，王入海每次一來攝制組就喜歡逗她玩，叫她小酒鬼。
單俐因平時和胡姚關(guān)系也還不錯，胡姚不是愛挑事的人，單俐因不明白她為什么偏偏要針對姜明琰。
“可能是最近心情不好吧”王入海想了想：“人口登記組那小姑娘時不時鬧她一下，不知道的還以為她也對謝子宵那小子有意思?！?p> “誰？”姜明琰看起來對此十分關(guān)心。
王入海拿筷子敲了敲碗：“黎麥啊，你可能還不認識，人口登記組一枝花，不知道怎么就看上你們組那張死魚臉了?！?p> 王入海說，黎麥總愛往攝制組跑，胡姚又最煩有人打擾她追劇，每次都會把她趕出去，有一次還直接抄起了掃把。
攝制組里就胡姚最閑，那天她剛好又一個人在辦公室，黎麥來看謝子宵在不在。胡姚當(dāng)時正在化妝，被身后的黎麥嚇得手抖，畫歪了一條眼線，當(dāng)場就抄起掃把追了黎麥一路，事務(wù)所好多人都看見了。
王入海笑著說：“以后不能叫她小酒鬼了，要叫她小瘋子?！?p> 姜明琰低下頭在思考，單俐因也沒接話，擰著眉頭。
單俐因總覺得哪里不對。從前的胡姚，即使成天醉酒，也不該是這樣子的，針對姜明琰、當(dāng)眾欺負黎麥，都不是她會做的事。
就在這時，單俐因的手環(huán)突然響了起來，她抬手一看，是胡姚發(fā)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