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月轉(zhuǎn)動了一下脖子,揉了揉泛酸的手腕,將畫好的設(shè)計稿紙疊好放在大理石桌子的一角。
桌上擺著瓷白的花瓶,瓶中插著一些干樹枝。
林三月離了座椅靠在大理石上,從打開著的又寬又長的玻璃窗望過去,日頭已經(jīng)很高了。
拿出手機,掃了一眼屏幕上的時間,不知不覺,竟已過了半天,頓時覺得腹中饑腸轆轆。
她鎖了工作室的門,騎著單車準(zhǔn)備回家飽腹一頓,犒勞一下自己。
騎到一個上坡路的時候,林三月停下來,推著車上去,正看到有個穿著洋氣的姑娘擺著小攤子賣花。
林三月眸子亮了亮,給她爸發(fā)了一個語音通話:“爸,外面有個小姑娘叫得好可憐,我身上又沒現(xiàn)金……”
林爸年輕的時候是百煉鋼怎么也化不成繞指柔,年紀(jì)越大反而成了家里最容易心軟的人?!皶康淖筮叢AЧ褡渔?zhèn)紙底下有零錢……”
“老林,到你出牌了!”
林爸出了牌,反應(yīng)過來朝手機里問道:“女兒啊,咱們鏡州這幾年經(jīng)濟(jì)發(fā)展迅速,大街小巷都沒見過乞討的人了,現(xiàn)在又有救助站、收容所,那小姑娘叫的什么話?別被騙嘍!”
林三月掃了二維碼,手機支付成功后,接過賣花姑娘修剪好簡單包裝的鮮花,將手機貼近些,笑瞇瞇地說道:“還能叫什么?賣花嘍,新鮮玫瑰十元一枝,十五元兩枝嘍!青桔梗八元一枝……”
林爸手中的牌抖了抖:“……”他的私房錢?。?p> 從林爸那里得了一筆進(jìn)項,林三月心滿意足地嗅了嗅鮮花的清香。
林爸林媽去海州市都快一個禮拜了,她自己年前訂單多,又東跑西跑的,家里瓶中的鮮花還是林爸在家的時候買了,沒有人換水修理,早就萎得不成樣了,林三月從無城參加婚禮回來,就把花瓶里的殘花敗葉處理掉了,客廳里的桌子上只剩一個孤零零的空花瓶,今天早上起來,路過客廳時她就覺得缺了什么,此時看到這地攤,就想了起來。
“慢走!”賣花姑娘的聲音很甜。
林三月把花束放在車籃里,看著那姑娘笑了笑說道:“大年初一就出來營業(yè),辛苦了!”
“也是沒辦法,這不是那病毒給鬧的,現(xiàn)在不抓緊處理掉,指不定哪天封城封路的,我這花店就折本了!”姑娘也是小區(qū)里的住戶,經(jīng)營著一家花店,和林家三口也算熟臉,就皺著眉隨口說出了心中的擔(dān)憂。
林三月輕輕碰了一下她的手臂,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臉,認(rèn)真地對她說道:“加油!”
林三月跨上單車,拐過幾個大彎,腳腕間那一上一下傳來的力量,讓她覺得她的生命是鮮活著的,靈動著的。
陽光下,隨風(fēng)輕輕擺動的鮮花,看起來也格外鮮活。
路兩邊的樹木,也是春綠的。
林三月喘了一口氣,停在家門口,她看到院子里的梨樹上,每年都會系上的七色彩帶,有一根特別新,是大年三十的早晨系的。
梨樹枝上似乎冒出綠意。
庚子年也僅僅才剛剛開始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