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畫地為牢
范旭沒有用手去擦臉上的淚水,依舊落寞的坐在地上,神情悲涼的說道:“自從我娘走了以后,我就發(fā)誓,這輩子我一定要高中一次,不為做官,也不為別的,就只是為了我娘?!?p> “歲月無情,落花無意啊......隨著我年齡越來越大,我發(fā)現(xiàn)自己走得也越來越慢了,以前只需要走三個月就能趕到京城,現(xiàn)在卻要用上五個月的時間,我知道,我老了..........”
“我知道自己的機會不多了,去一次就少一次,去年我滿懷希望的花了六個月趕到京城,以為自己一定能夠中榜,沒想到.......”范旭說道這里的時候無奈的搖了搖頭。
“站在京城的城門外,我回望著那宏偉壯觀的城門,自己這一輩子看了三十幾次,第一次感覺,明明這城門離我這么近,但卻覺得異常的遙遠,遙遠到我一輩子都無法企及?!?p> “當時我其實就已經(jīng)清楚了,這一轉身或許便是下輩子了,咳咳咳....咳咳.....”
范旭說完,便連續(xù)不斷的咳了起來,看樣子十分的難受。
云中子無奈的搖了搖頭,緩緩的說道:“所以,你去牛頭村的時候恰巧遇到了身受重傷的鬼夜行,是嗎?”
范旭點了點頭,說道:“當時我準備了解自己,突然就看到一團黑色的影子,那黑影極為虛弱的對我說,只要我能讓他進入自己的身體內(nèi),他便能讓我越活越年輕?!?p> “所以你就答應了?!痹浦凶悠届o的說道。
“唉,為了死后有顏面去見我娘,我答應了。你們修仙就為了長生,但我卻只是為了想中一次榜而已?!狈缎竦恼f道。
葉伏鳳沉默的站在一旁,始終沒有說話,他此刻不知道究竟該說些什么,才能讓眼前的這位老人,釋懷心中那堅持了一輩子的執(zhí)念。
他跟范旭的感情,與鐵刀和云中子不同,雖然這半年來他一次都不曾去過那‘四熟書院’找范旭,但范旭一直都在他的心中占著一個位置。
他還打算自己離開清水城的時候,去拜訪一下范旭,道個別,沒想到現(xiàn)在居然走到了這個地步。
“那韓家的滅門一案..........?”鐵刀站在一旁,略微沉默的問道。
“是鬼夜行所為,那時候的他極為的虛弱,需要許多的鮮血來滋補自己......我想要阻止,但我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韓家慘案雖并不是我心所愿,但確實和我脫不了干系,若我沒有為了一己之私答應這鬼夜行的話,事情便不會發(fā)生,罪孽啊.......罪孽啊........”范旭痛心疾首的揚天大喊道。
葉伏鳳望著范旭心中五味雜陳,就如范旭所說的那樣,若是他沒有答應那鬼夜行的話,那韓家便不會遭遇這無妄之災。
這韓家慘案的罪行,也有范旭的一份在里面,葉伏鳳無奈的搖了搖頭,心中滿是無奈。
就在幾人各自想著各自腦中之事時,突然一絲黑色的霧氣,從范旭的背后,緩緩的鉆了出來,想要趁著沒人注意之時逃跑。
突然,原本呆呆坐著的范旭,突然雙目一怒,大叫一聲:“想跑?”
范旭的這一聲怒喊,頓時便吸引了幾人的注意力。
云中子也大喊一聲:“不好,這鬼夜行想要逃跑?!?p> 葉伏鳳聞言,眉心微蹙,快速的朝范旭那邊沖了過去,隨即妙筆一轉,對著范旭身體四周就畫了一個圈。
“畫地為牢”
這一式‘畫地為牢’是他在這半年之中,觀察體內(nèi)山岳之力而創(chuàng)的,可以困住同等修為的大部分修士一炷香的時辰。
隨著葉伏鳳嘴唇輕啟,頃刻間,范旭的周圍便被一道金色的圓圈給圍了起來,那一絲黑色的鬼氣剛想要逃,但一碰到金色光圈的邊緣,頓時便被攔了下來,如同一只無頭蒼蠅一般,在圈內(nèi)亂竄了起來。
葉伏鳳冰冷的說道:“殺了那么多人,還想逃?你擄走的那些小孩被你藏在哪兒了?”
“同為修道之人,沒想到你們?yōu)榱藥讉€凡人,便要趕盡殺絕,你們想要找回那些小孩?哈哈哈........我告訴你們便是,他們就在離這里不到一離的山洞之中,你們?nèi)ゾ劝?,去救?...哈哈哈......”
見自己最后的一絲逃生機會都被斷絕后,鬼夜行徹底的放棄了求生的念頭,開始癲狂的大喊大笑了起來。
“哼,一個鬼修,也配與我們相提并論?”云中子冷哼一聲,直接隔空一指,一道金光便打在了不停搖曳的鬼氣之上,頓時又是一陣慘叫傳出。
鬼夜行一聲慘叫后,便直接把鬼氣全部沒入了范旭的身體,冷笑著說道:“死老頭,你以為我跑不掉,你就能活了?哈哈哈哈.......要死,那咱們就一起死,我不出來,我看你們能把我怎么樣?”
“來呀...來呀....滅了我呀,我倒要看看,我死了,這死老頭能不能活,哈哈哈....”
云中子雙指朝上,指尖有一道三寸長的火焰,在不斷的跳動,聽到鬼夜行的這翻話后,不由皺眉猶豫了起來。
葉伏鳳雖然能夠困住這鬼夜行,但卻不知如何消滅他,頓時朝云中子看了過去,看到云中子臉上嚴肅的表情,頓時知道要消滅鬼夜行有些棘手。
“云兄,難道連你也沒有辦法消滅這鬼夜行?”葉伏鳳面前凝重的問道。
云中子搖了搖頭,說道:“滅他不難,但此刻他已經(jīng)完全縮在了范先生的體內(nèi),若是要滅的話,恐怕..........”
葉伏鳳聽到這里,頓時便明白了過來,不由神情復雜了起來。
今晚鬼夜行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逃走的,但若是要以范先生的命去換的話,葉伏鳳頓時也糾結了起來。
在他心中他始終認為,范旭雖心甘情愿讓這鬼夜行上自己的身,隨后造成了韓家慘案,但這確實不是范旭的本性。
在他心里,那個一臉正氣,儒雅不凡,時而還有些頑童般可愛模樣的老者,才是真正的范旭。
這作惡之人只不過是鬼夜行罷了,與范旭沒有一絲關系。
就在大家糾結之時,沉默已久的范旭,突然抬起了頭,隨后一臉淡笑的望著云中子說道:“這位道長,動手吧,無須猶豫,范旭本早就該是死人一個,茍活了半年,卻造成的這些慘案,我難辭其咎?!?p> 云中子轉頭朝葉伏鳳望去,像是在等他表態(tài)一般。
“范先生,我知道這些并不是你的本意,你又何必把這些罪攬在自己身上呢?”
“呵呵,葉老弟,范某能夠在天命之年認識你真是幸運啊,你我在李大壯家中飲酒暢談之景,歷歷在目,若有來生,范某愿再與你把酒言歡,這一輩子,我....累了?!?p> 葉伏鳳心中突然涌入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悲哀,自己現(xiàn)在用畫地為牢把鬼夜行給困住了,但范旭在很早很早以前,便用執(zhí)念為自己畫了一座心靈的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