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寂兮廖兮

　　第二日早晨，秋風(fēng)蕭瑟，氣候有些涼。

　　八點多的時候，在大慶附近的某家醫(yī)院里有一間很靜謐的病房是窗戶向陽的。

　　溫暖的陽光照來，給這間病房增添了許多光和熱。

　　在這間病房里，充滿了濃重的藥水味，有一個臉色蒼白的男孩躺在病床上。

　　仔細(xì)一看，他就是暈倒在棧道上的王越，在他床邊上，有個趴著呼呼睡的美女，這位美女就是救了他的劉芳，他們倆人的年齡不相上下。

　　“啊……嘶，頭好痛……我這是在哪？”王越終于醒來。

　　聽聞到動靜后，劉芳騰地一下子站起身來，她快速的拽開病房門就要向外奔去。

　　興奮不已的她，趕緊呼喊道:

　　“護(hù)士，護(hù)士……他醒過來啦……哈哈……他醒啦，我這做好人真是做到……”

　　身心疲憊的她扶在門邊喊，話還沒說完就軟倒在門口。

　　“我怎么動不了？”當(dāng)王越想要起身去扶那個女孩時，他才恐慌的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無法支配身體。

　　連翻身都做不到，所以，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劉芳倒在門口。

　　聽劉芳她的呼喊聲后，服務(wù)臺那里當(dāng)即有三位護(hù)士噔噔的小跑過來。

　　其中兩名護(hù)士把劉芳架到了另一個病房，進(jìn)行及時救治。

　　不一會，王越的主治醫(yī)生周大夫就匆忙的趕來了，經(jīng)過一番復(fù)查后，他跟活見鬼了似的走出病房并一臉愕然道:

　　“小李……你出來一下……”

　　護(hù)士小李放下針?biāo)谢貞?yīng)道:

　　“哎，周醫(yī)生，稍等一下?！?p>　　當(dāng)護(hù)士小李來到身邊后，周醫(yī)生長出一口氣道:

　　“呼……千萬不要告訴其他人“這個男孩死亡過一個小時”這件事。

　　“哦……還有……你把他的醫(yī)案重新寫一下。

　　“寫完之后，先交到我的醫(yī)務(wù)室來，一定要按我說的做，千萬不要有麻痹思想。”

　　周醫(yī)生說完話就又趕忙向著劉芳的病房快速走去，劉芳的話語傳到他的耳中道:

　　“嗯……好的，周醫(yī)生……我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您放心?！?p>　　已經(jīng)有著三年多護(hù)理經(jīng)驗的護(hù)士小李，她是明白這次急救事件的嚴(yán)重性的。

　　聰慧的她暗自告訴自己道:

　　“這個男孩的突然復(fù)活，絕對不簡單。

　　“如果周醫(yī)生稍微把控不好，他和我們都會因為“這次荒誕不經(jīng)的病歷”而丟了鐵飯碗！”

　　作為當(dāng)事人的王越，卻是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這次昏迷”會直接影響到這幾位醫(yī)生和護(hù)士的前程。

　　剛才恍惚的看到那個女孩的臉和身行，讓王越感到很陌生，他腦子里努力的回想著。

　　“誒……她是誰?。坎弧袷撬?！……”

　　“啊……頭好痛?！?p>　　…………

　　簡簡單單的一次救與被救，看上去僅僅只是一次偶然的相遇，殊不知，一切都早已經(jīng)注定，兩個毫不相干的人，從此有了難以割舍的交集。

　　傳來了王越的痛呼聲，直接驚醒了陷入沉思的護(hù)士小李，她趕忙走了進(jìn)來。

　　還不待她先說話，王越就已經(jīng)滿臉疑惑的先開口問道:

　　“護(hù)士姐姐，我這是怎么了？我怎么會在這里？那個女孩，我沒見過，她是誰？”

　　護(hù)士一邊鼓搗針?biāo)?，一邊嘆息的說道:

　　“唉！你自己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嗎？！你最好還是少說話為妙，現(xiàn)在……你的身體已經(jīng)徹底虛脫，需要靜養(yǎng)。

　　“你死了一個小時左右，是這個善良的女孩撥打了急救電話。

　　“當(dāng)我們趕到現(xiàn)場的時候，你本來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生命體征……

　　…………

　　不久之后，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一道走出了這家醫(yī)院。

　　陽光明媚，秋高氣爽，微風(fēng)里有些許涼意，男孩的身軀顯得有些單薄。

　　一陣涼風(fēng)吹來，吹亂了女孩的發(fā)絲。

　　“咳……咳……”王越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女孩快步走到他的前邊，看著他道:

　　“來，我抽空給你買了一件厚衣服，醫(yī)生可說了，你盡量不要吹冷風(fēng)，免得著涼了。

　　“往后，你可要記住啦，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還有，你在醫(yī)院里待了小半個月，所有錢都是我掏的，什么醫(yī)藥費啦，飯錢啦……”

　　看著女孩在那里掰著手指頭清算，王越平淡的開口了，他臉色有些蒼白的道:

　　“放心，我全都還你，謝謝你救了我，以后我會報答你的，至于你掏的錢，我打工還你……”

　　王越覺得，這下糟糕了，本想著出來散散心，放松放松一下，結(jié)果倒好，不僅欠了救命大恩，還欠了人家一大筆醫(yī)藥費。

　　“蒼天啊……我前不久還去佛前上香了呢！難道就因為我在佛前沒有跪，就要這樣折磨我嗎？我的命好苦啊……”王越心中嘶吼。

　　“還我？你怎么還？打工掙錢還我錢？萬一你偷偷跑掉了，你讓我上哪向你討債去，這不行……”女孩不同意。

　　最后，王越只得悲劇的答應(yīng)了女孩的可怕要求。

　　女孩見王越同意了自己的全部要求，她開心的道:

　　“這下，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名字了，我叫劉芳，芳香的“芳”?！?p>　　就在他們快走出醫(yī)院大門的時候，有兩個護(hù)士追了出來，她們看著兩個男孩女孩有說有笑的離去。

　　其中一個護(hù)士道:

　　“這世上真是無奇不有，就連已經(jīng)確認(rèn)死亡了的人，都還能突然活過來……”

　　另一個護(hù)士回應(yīng)道:

　　“你覺得他們倆會走到一起成為戀人嗎，直覺告訴我，他們倆的宿命已經(jīng)綁在一起了……”

　　…………

　　一路上，男孩女孩有說有笑的走到了汽車站。

　　上了汽車沒多久，女孩就靠在王越的肩頭睡著了。

　　看著這個救了自己小命的美麗女孩，王越的心里是五味雜陳。

　　“她又有怎樣的故事呢？從此以后，我和她……會是怎樣的關(guān)系呢！希望早些把債抵清吧！可是，醫(yī)藥費能夠抵清，而這救命之恩……”王越心里苦澀的想著。

　　人嘛，總會或多或少的欠人家人情，某些人情，輕而易舉的就可以還清，而某些特殊的恩情，卻是一輩子也無法還完。

　　王越把這些苦惱的事暫時放下了，他平靜的看著車窗外，看著那些快速退去的山川大地，王越又陷入了沉思中。

　　他心里想道:“這次究竟是什么情況？難道我的魂魄真的去到了遠(yuǎn)古年代？經(jīng)歷的那些場景，似乎不是做夢?！?p>　　大巴車在公路上疾馳，它離大慶方向的古蜀道越來越遠(yuǎn)了，這輛大巴車正向著果園車站快速的接近著。

　　然而，任誰也不知道的神奇一幕在上演，就連與之有因果的王越都毫無所覺。

　　忽然，一只不屬于當(dāng)代的五色鳥直接毫無征兆的出現(xiàn)在大巴車的上空，它對著虛空某處口吐人言道:

　　“谷女，他就是嘗試種水稻的那個人對吧？那些凡民把他供奉為谷神，這只是巧合對吧？！

　　“你為什么要帶我穿越妖邪陰森的輪回古路來找他？你認(rèn)識他嗎？”

　　虛空中有莫測波動，但是，這位存在沒有與她說話。

　　而大巴車?yán)锏呐⑺垭鼥V的醒轉(zhuǎn)，她吃吃的說道:

　　“我靠著你這么久，你累不累？快要到果園的時候，你就叫醒我?！?p>　　王越從沉思中清醒過來，看了看她，輕輕地?fù)u了搖頭，見她又閉上了眼睛，他又回過頭來看著窗外的景物。

　　“嗯？剛才是幻覺嗎？我看到了那只五色鳥？是它嗎？”王越震驚。

　　當(dāng)他仔細(xì)看的時候，再也沒有鳥影了。

　　中途的路上，他們輾轉(zhuǎn)的倒了幾次車，這一路上，王越總感覺有什么在追隨著他們而來。

　　劉芳看著王越心神不寧的，她怯怯的說道:

　　“你別悶悶不樂嘛，笑一笑，好彩自然來，是不是我的要求太過分啦，所以你很苦惱？”

　　王越回頭看著她，平靜的對她說道:

　　“你千萬別多想，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想其他的事情呢！不就是免費幫你賣半年花嘛。

　　“管吃管住不說，還有美女鮮花為伴，這是上天對我的恩賜……”

　　第二天早上七八點的時候，兩人終于回到了呈都。

　　在人潮涌動的火車站，處處都是人群，王越背著自己的背包，手里幫她拉著拉桿箱。

　　“走，我們先去吃點小吃?！眲⒎伎粗患倚〕缘甑馈?p>　　他們一共要了兩碗混沌，和兩碗豆腐腦。

　　吃完后，王越焦急的在身上摸索，他在找錢包結(jié)賬，因為出來旅行之前，他把錢都取出來放在錢包里了。

　　劉芳看著他焦急的樣子，趕忙道:

　　“喏，你不用找了，我可是一分錢都沒花你的，不過，你的這個錢包，暫時歸我保管了，你要安心的在我這里賣花抵債?！?p>　　說完話后，她吃著面仔細(xì)想了想，又接著說道:

　　“嗯…等到你半年之期滿了的時候，也就是你刑滿釋放之日，我再把它交還給你，到了那時候，你也就可以走了。

　　“往后，若是還記得姐姐，若是將來你發(fā)達(dá)了，不要忘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就好?！?p>　　王越泄氣的道:

　　“唉！我的小命都是你救的，我就像一只被你救活的流浪狗……”

　　劉芳瞪了他一眼起身就走，她的話語傳來道:

　　“干嘛說的這么難聽，走，我們回家?！?p>　　這是怎么了？王越也不知道她是生氣了，還是……

　　無奈，王越也只得立馬起身跟著她走，兩人一起上了公交。

　　大概過去了半個小時，又換出租，不久之后，出租車停在了一家花店的門前。

　　兩人下了出租后，劉芳先是伸了個懶腰，而后開心的傻笑道:

　　“哎呀，我這不容易的旅行結(jié)束啦，我居然救了你的命。

　　“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看來小劉我這輩子會過的很幸福呀！

　　“不久的將來呢，我一定會擁有很多很多的錢，怎么花都花不完……哇，哈哈……”

　　滋啦……

　　花店的玻璃門被推開，里邊沒有花了，只有一些多肉了什么的不容易枯萎的植物，顯然，劉芳把鮮花賣完了之后，才安心去旅行的。

　　看著有些發(fā)呆的王越，劉芳提前給他上精神緊箍咒道:

　　“拉桿箱放這里，走，我?guī)阆热プ√帯?p>　　“喏，以后你就住這間房，我就住在你旁邊，不要想著跑。

　　“你也跑不掉了，因為姐姐我已經(jīng)記住你的身份證信息了。

　　“所以，就算你跑掉，我也能找到你家去等著?！?p>　　她一頓嘚吧嘚吧的說著，而王越正在找洗澡的地方，他上次神魂離體長達(dá)一個時辰之久，對精神的消耗極大，本來在醫(yī)院里修養(yǎng)大半個月，又被劉芳天天買好吃的給他吃，把他當(dāng)成豬一樣的養(yǎng)，她吃不動了就逼著他吃。

　　雖然她這樣做，感覺有些忒不人道了，但是，王越也是絲毫不敢有脾氣，畢竟是她大發(fā)慈悲，才救了自己的小命。

　　在醫(yī)院里的那些天里，重新復(fù)活過來的王越，他感覺自己全身被掏空，身心極度疲憊，就連四肢都不像是他自己的，根本不受他自己的意識控制。

　　所以，當(dāng)他看到劉芳暈倒，他都無力去攙扶。

　　劉芳也不再說話刺激他了，看著這個神情恍惚的男孩，她居然感到有些心疼。

　　“這邊，你洗個熱水澡，好好的睡一覺，等晚上的時候，我去旁邊買只老母雞殺了拿回來燉湯給你補(bǔ)補(bǔ)……”劉芳關(guān)切的道。

　　也不知道為什么，也許是直覺吧，劉芳心里總覺得，在這個男孩的身上，一定發(fā)生過不少在他這個年齡段所不能承受的事情。

　　看著王越端著洗漱用品走進(jìn)洗澡間，劉芳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她心里有種古怪的感覺，她自言自語的道:

　　“啊……不會吧？難道在這么短暫的日子里，我已經(jīng)默默的喜歡上他了？不……”

　　她也沒多想，拿著菜籃子就出了門，向著菜市場的方向走去。

　　花店里有一個古樸的鐘表，此時，這塊鐘表上的時間，已經(jīng)是傍晚六點整。

　　這個時候，王越正在劉芳旁邊屋里的床上做夢，他的夢中世界居然顯化在空中。

　　恍惚之間，五色神鳥又出現(xiàn)在窗戶邊，它看著床上的男孩，并傳出神念。

　　“谷女，他到底是誰？怎么感覺他很奇怪？在他的身上，似乎布滿了死亡的氣息……”

　　忽然，有一只白皙的手于無形中伸出，這只手的主人并沒有回答五色神鳥的疑惑。

　　在這只手掌中，有一粒如小太陽一般的谷粒，它被催化成絲絲縷縷的能量，這縷谷?；傻囊豢|能量，直接進(jìn)入了王越的口中。

　　突然，夢囈般的話語傳來。

　　“你是誰？”

　　咯吱……

　　劉芳推開了門，進(jìn)來一看，好家伙，他居然在說夢話，劉芳不忍心打擾他休息，只得輕輕地關(guān)上房門后，自言自語的說話道:

　　“唉，寂兮廖兮，獨自一人待的時間久了，家里多了個人不說，還是個男孩，本美女的清白算是毀在你手上了！

　　“可憐的家伙，不知道是受了多大的精神折磨……

　　“就讓你再睡會吧，這么一大鍋老母雞湯，全給你喝，祝你早日康復(fù)，等你康復(fù)了好幫我賣花?！?p>　　這一天晚上，是劉芳最特別的一晚上，好不容易燉了一鍋老母雞湯，正主居然沒有起來喝。

　　床上的那位帥哥，不論她怎么叫都叫不醒。

　　還好，他還有呼吸，不然，劉芳就要把他當(dāng)成死人搶救了……

　　唉！天下九州有梁州，梁州就是古蜀地。

　　誰知蜀地有女在熬夜，世間有誰會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