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很久毫無音訊,我主動寫信聯(lián)系了那邊的人事,他說他們領(lǐng)導已經(jīng)決定不要我了,我還想跟他解釋清楚里面的情況,他卻直接退回了我的信。
我有很大的絕望感,但是比憤怒還少一點。我真想用一個最極端的方法把事情解決了,但是我畢竟不是一個人活在世界上,為了母親和自己的未來,我忍了。
晚上我回到家和母親商量離開的事情,她也支持我辭職,無論考研還是找個別的什么工作,總比在這黑手底下做事強。
第二天我去到人事科的辦公室,要了一張辭職申請,就回了自己的辦公室。范主任已經(jīng)坐在那兒的了,腿翹在桌子上,手里玩弄著什么新玩意兒,發(fā)出各種怪聲,看我來了,他笑著問我:“怎么樣,我們挺配合的吧,不用謝我,收人錢財,與人消災?!蔽艺娣浅O霙_上去揍他,但還是壓了下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
他看我站著,又用下巴指了指杯子對我說:“囔,去幫我倒點水來?!?p> “我倒你媽了個幣,老子不是來給你倒水的!”我這回真的忍不住了,沖上去揪住他就準備開揍,旁邊兩個同事趕緊沖上來拉住了我,勸我冷靜,但是那個龜孫還一邊擺鬼臉一邊說:“來呀,朝這兒打?!?p> 無奈雙拳難敵四手,我力氣比不過兩個人,但是我計上心來,就停了手。那兩個見我停了也慢慢兒松了手,還是不停地勸我冷靜。
我根本沒心思聽他們說話,而是看準了那家伙的位置,然后假裝轉(zhuǎn)身回座位。他們看我轉(zhuǎn)身,也都放松了警惕,我卻猛地飛起一腳踹了過去,正中他胸口,他被這么結(jié)實地一踹,直接帶著椅子躺在了地上。我跟著沖上去,狠狠又給了他兩個嘴巴子,才被同事拉開。
那家伙從地上爬起來,指著我喊到:“你等著!”然后就要往外走,我掙脫兩個同事,直接堵在了門口。他看我堵住他的去路,不敢上前,只得悻悻然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一邊喘著大氣一邊瞪著我。
我看他這幅樣子不由想笑,我也不慌張,他還能爬起來那就構(gòu)不成輕傷,捅出去最多也就調(diào)解。我看他不敢再動,我整理整理衣服,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開始填辭職申請。
寫完之后,我便去了館長室,把這東西交了上去。范館笑著接了過去,沒多說什么。
我知道歸根到底,我還是失敗者,成功被擠兌出去了,還失去了另一份工作。但是又能怎么樣,無錢無勢,哪里斗得過這關(guān)系網(wǎng)?
那天跟人事咨詢好相應手續(xù)后,下午開始我就不上班了,反正上了也沒工資,不如給自己放一個長假。
又回歸了這種無所事事的狀態(tài),我心里卻不像以前那班無憂無慮,辭職離開雖然很爽,但是以后的打算怎么樣?不可能在家里繼續(xù)吃母親的工資吧。
我在街上亂轉(zhuǎn),卻難找到一處清靜的地方,讓我本來就亂的心思更添了幾分煩躁。我想了想,我們這里能稱上清靜的地方,也就只有……我又買了一張票,進了這宋代古廟,這兩天沒什么活動法事,所以廟里人不多,倒是很安靜。
離開學校已經(jīng)快兩年了,我卻沒有積攢下來什么工資,現(xiàn)在工作也丟了,如果這樣考量,兩年時間,如同白活。但是想想這幾年的經(jīng)歷,確實比我以前“有趣”太多,雖然很多不一定是有趣。事業(yè)上一無所成,愛情上也是,不過現(xiàn)在有什么資本去談愛情呢。
此情此景,看到寺院的青磚碧瓦,金佛紅帳,真有一種皈依佛門的想法,只可惜,我還算不上大徹大悟。
以后的日子要怎么過呢,如果去考深造生,別的不說,那上學的學費和生活費可能還要母親補貼,而且學出來同樣還是要金石。如果跳出金石這個圈子,在其他私人老板那兒找個工作,雖然遠離了自己感興趣的事情,但是日子一樣也能過,只不過,那白活的日子就不是兩年,加上在學堂那就是六年了,而且我去私人老板那兒,能干些什么?一無所知。做這樣的選擇,多少有點難受。
晚上回到家,母親的建議是我想深造就好好復習考深造,別的不用擔心,不想考就找一家私人老板那兒上班,當個文員什么的還是沒問題的。我躺在床上思慮良久,不得結(jié)果,悠悠地也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剛起來還沒吃早飯,我就被人找上了門,馬隊來了。
他問我:“小華,聽你同事說你辭職了?”
“對。”我又把審查時候的事情說給他聽。
“媽的,這個王八蛋。你往后怎么打算的,新找工作了嗎?”
“還沒呢,不知道要干什么?!?p> “那我這兒有個活兒,你看你愿不愿意,是一個水下金石的項目。”
我一聽水下金石,突然就來了興趣,我只在上課的時候聽說過有這么個東西,但是的確沒接觸過。
“在哪邊?”
“不遠,就在C湖?!?p> 那確實不遠,不過那是個內(nèi)陸湖啊,水下金石不都是去海里打撈沉船什么的,我原本以為會在一個海港城市。不過昨夜那些思考又瞬間用上心頭。
“那……會不會不太穩(wěn)定?”說實話,如果我還是當年去XJ時候那種心性,一定不會問這種問題,不過現(xiàn)在我真的是怕再“白活”下去。
“事在人為了,干得好應該可以當合同工,有機會再考個編制,不就混進人家省金石所了。就算考不上我?guī)湍懵?lián)系聯(lián)系,長留應該也不是問題。而且那邊野外補助絕對發(fā)到你手上,水下金石的補助是岸上的兩倍,你要不考慮考慮?”
“好……謝謝了,我一會兒跟母親商量一下,去的話我告訴你?!?p> 母親正好端著兩碗面條從廚房出來,問我是怎么回事,我便一一告訴她。
她的臉上流露出一種無奈的神情。
我問她:“怎么,您不想我去那邊?”
她搖搖頭:“我希望你早點成家立業(yè),好好過日子,我也就放心了,但是我又說不動你。罷了,你也這么大了,該做什么你自己決定吧。”
這話聽得我有些辛酸,換位思考一下的話,有這樣的兒子我也挺無奈。但是現(xiàn)在對我來說,眼前的確沒有更好的選擇和機會了,去其他私人老板那兒我真的只能干別人都能干的活兒。
所以,我的決定,還是去。我吃完就給馬隊說了,說我決定去,請他幫我再聯(lián)系一下。
回了家,我甚至不敢多看母親,因為我知道她臉上必然是不高興的。我有點不明白,當初我要去西北,她是那么贊同,如今我也沒跑多遠,她卻這樣。也許是我年紀確實大了吧,男大當婚依然是她心里的一項標準。
很快,那邊給我來信了,問了我一些詳細的信息,就讓我等他們通知,到時候先過去一起培訓。
這種等待十分的無聊,沒想到有朝一日我也受不了在家賦閑的日子。還好,過了沒幾天,那邊就通知我到一個地址去報道。
沒想到,在家里只待了一年,就又要踏上旅程。不過這一年里,真正在老家的時間也只是一小半。走之前,按老規(guī)矩,我又把幾位老友都喊到一起,畢竟我又是“離隊的”。
吃飯的時候,我把我的遭遇說給他們聽,他們都表示沒見過這樣的王八蛋。誰說不是呢,如果不是親身經(jīng)歷,我也沒見過。但是最近我也悟出來一個道理,這社會上什么樣的孫子沒有呢?但對我們這種人來說,只能是努力做到防人之心不可無了。
出發(fā)的日期很快就到了,我收拾好行李,取出離開的馬車票。這次送我的是母親。月臺上,她給我檢查來檢查去,生怕我少帶了什么東西。
“行了媽,你回去吧,這我在外面跑多少次了,哪回落了東西?”
“反正也不遠,沒事兒就多回家看看,啊?!?p> “您就放心吧,除了家里我也沒別的去處,只要一放假,我就坐車回來,您就回去吧?!痹掚m然這么說,但周所周知金石除了雨天一般是不放假的,水下金石估計也夠嗆。
眼看馬車隊就要來了,我從母親手里接過行李,說:“好了,車要來了,您站遠點?!?p> 馬車停了下來,我跟隨人流就往車上擠。
“記住啊,要是沒事就多回來看看。”母親又來了這么一句。
“放心吧,您回家吧?!蔽艺f完轉(zhuǎn)眼看她,卻發(fā)現(xiàn)她眼珠里盤桓著淚水。
這一眼看得我也是一陣辛酸。人說人老多情,她確實是老了,為我操勞了這么久。
唉。
我拎著行李上了車,在車廂門口跟她告了別,就往車廂里面進。馬車里還是一股熟悉的“人味兒”,我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來。
馬車開動,眼看外面的風景開始加速流逝,心想我這不也是“逝者如斯夫”嗎?為了生活,不舍晝夜地奔波??粗粗衣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