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依附
男孩跪在地上,仍舊沒有爬起來。
他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痛,從進(jìn)入游戲開始,從來沒有。
他死死咬著唇,疼的帽兜下的臉龐在不停打顫。
忽而,頭頂一聲叮鈴脆響。
只見一只手盈盈停在他面前,手腕上系著銀鏈,微微而動,溫柔至極。
男孩一愣,忽然撲向了她懷里。
“姐姐……”
像個孩子一樣,他開始大哭特哭。
“好了好了……”女人細(xì)語溫聲地哄著,無奈地一面拍,一面抽出了手。
忽而,一抹冷光劃過。
男孩霎時瞪大了眼。
身后,一柄尖刀穿透了男孩的罩衫,那手堅定握著刀柄,血,滲了出來……
“姐姐……為什么……”
女人沒有去看那張臉,只是貼住了他的頭,宛如哄睡一般:“好孩子,安心睡吧……”
“你沒有留著的價值了……”
……
迎街飄來的香味俘獲了重?zé)舻奈浮?p> 張君銘知道,半路上重?zé)粢欢ㄓ惺虏m著他,他決定閉口不問。
“你配嗎?你不配!你剛剛的囂張哪里去了?廢物。說話?。 ?p> 看去,面前那人已經(jīng)倒在地上,用殘存的一點意識躲避頭頂那人的踢踹。
仿佛孤獨的一道景觀,其余玩家只是冷冷地掃上一眼,旁若無人走開了。
此時,李重?zé)艨兄粋€煎餅晃悠晃悠回來。
張君銘伸手,將他攔了攔,讓他靠遠(yuǎn)一點。
“喏,煎餅。”重?zé)暨f出剛買的餅:“這個加了雙份雞蛋,給你?!?p> 見狀,張君銘接過了那煎餅。
突然,原先踢踹的那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捂著腿大聲尖叫。
那人的腿不知被什么齊齊切了下來,猩紅濺了一地。
張君銘神色一冷,此時,他發(fā)現(xiàn)了身后那人。
那人目光似乎一直關(guān)注著這邊的動向,就在尖叫響起的那刻,他放下了手,面孔隨即消失在人群中。
“那個人跟了我很久?!?p> 重?zé)魤旱土寺曇簟?p> 看上去,他就像在認(rèn)真地吃餅一樣,兩腮裝的鼓鼓的,嘟囔著。
張君銘收回了目光,也沒有說話,忽然朝著倒地的兩人走了過去。
“喂。等等我。”
重?zé)粢姞?,跟了上去?p> 見一雙步伐停在了自己的身旁,幾近昏迷的那人忽然伸出了手,試圖抓住這唯一的希望。
“……救我……”
張君銘蹲了下來,也沒有管被砍去雙腿的那人,只是停在那人面前。
他取出了隨身的藥劑,掰開那人的嘴,一點點灌了進(jìn)去。
“我需要你的回答”
一字一句,為了讓那人聽清楚。
那人似乎緩過來了一點,喘口氣:“回答……什么?!?p> “你還有同伴嗎?”
那人道:“有……背叛……”
“誰?”
“高階玩家……”
……
話音剛落,周遭的空氣吹過一陣濃濃的殺意。
剛剛在調(diào)侃的,玩笑的,冷眼旁觀的,此刻如同鎖定了目標(biāo)一般,靜靜地看了過來。
一人忽然打破沉默,揚聲——
“喂,對面的——過來一起喝酒?!?p> 桌上擺著大扎的啤酒,揚聲的那人倒上了滿杯的啤酒。
此時,他的同伴正一飲而盡,將酒杯摔在了地上。
一聲脆響。
聲音扎進(jìn)了一片靜默之中,對面一人而后輕笑。
“這么做不好吧,不要嚇到剛剛進(jìn)來的新玩家,萬一人家膽子小……”
“膽子?。课铱茨懽硬恍??!鄙韨?cè)一人掏出煙來,叼在嘴里,咬著一角:“你看他害怕了嗎?”
重?zé)艨戳艘蝗?,悄悄地靠近張君銘?p> “黑桃,梅花,紅心……都是同色卡牌結(jié)隊,奇怪了,他們是怎么互相知道的?!?p> 此時,又從一角走出人來。
“你們未免也太著急了,人家萬一是盟友呢?!?p> 那人四指攏著,點完了煙,呼出一口濁霧:“是盟友就加入我們?!?p> “新人。”一人拖出了不屑的尾音:“可惜,我最討厭的就是盟友?!?p> “敵人的敵人也是朋友?!?p> “但是我聽說,他手上拿的是梅花啊?!?p>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起來,渾然當(dāng)作兩人不存在一樣。
李重?zé)艨戳丝催@邊,又看了看那邊,一頭霧水。
“要不……你們聊著先?”
此言一出,四周立馬應(yīng)聲而動。
只一剎那,張君銘立馬把他甩到了身后,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
“不好意思,我不是新人?!?p> 他掃了一圈周遭的人,又道:“怎么,都守在這里,有意思嗎?”
話音剛落,耳畔忽然一聲嗤笑:“等太久了。”
忽聞一聲爆裂聲。
還未出手,那人已經(jīng)彈開,滿臉震驚地尋找周圍出手的人。
然而,沒有人出手,似乎都在等著看好戲一般,饒有興趣地觀看那人的丑態(tài)。
抽煙者似乎要把煙吸進(jìn)肺里,意猶未盡:“最后一張7號牌,是你了?!?p> 那人終于反應(yīng)過來,震驚之余,突然狂笑:“哈哈,都是一群老狐貍,你們在設(shè)套,騙我,都在騙我?!?p> 這人的嘶吼聲剛落下,隨即有數(shù)個身影追了上去。
煙,被踩在腳下,碾了碾:“抓住了,懸賞的一百萬,我要占一半?!?p> “不要這樣說,出賣盟友,我也有功勞……”那人笑得得意,忽然看了一眼張君銘,口中古怪地念了一句:“你……”
“還不走嗎?”
張君銘笑了笑,“我在想……”
他道:“游戲什么時候變成這樣子了?!?p> 像是聽到什么好笑的笑話一樣,他們突然笑了。
“游戲當(dāng)然沒變。”
“我們可不同其他玩家,我們依附高階玩家生存。只要大人發(fā)下了懸賞,我們必定不惜性命去做。”
“依附?”張君銘不可置信地重復(fù)了一下。
有人回道:“是被強(qiáng)者庇護(hù),這種感覺很好,你會喜歡上的?!?p> “你們可以去紅房子的游戲?!?p> “我們大人對新人很感興趣?!?p> 李重?zé)魡枺骸澳銈兇笕???p> 眾人沒有回答,而是忽然像結(jié)束了話題一般,四下散去。
......
腳邊的人已經(jīng)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醒了。
冰冷粗糙的手一把握住了某只腳腕。
重?zé)舨铧c跳了起來,“醒……醒了……”
張君銘看了他一眼,沒理會,只道:“走吧?!?p> “千……千萬別去紅……紅房?!蹦侨怂浪雷е?zé)舻囊陆?,不肯松開:“你們會……會被盯上。”
“我們已經(jīng)被盯上了。”張君銘瞥了一眼,想將重?zé)衾饋怼?p> 誰知,那人仍舊死死拽著衣角,兩相拉扯下,一個木刻小人忽然掉了出來。
“這是……”
重?zé)暨B忙把小人塞進(jìn)懷里:“沒看到,你什么都沒看到。”
“我看見了……”
那一剎那只覺眼熟,他著實愣了愣。
下一秒,拉起了重?zé)簟?p> “回去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