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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晉帝將一日一早朝，改成三日一早朝后，并令太子監(jiān)國后，宮中便有些動蕩，晉帝自從頭疾復(fù)發(fā)，脾氣也越發(fā)暴躁，一連殺了幾個太醫(yī)，最后幾乎將國醫(yī)方霞的徒弟也殺掉。
這一日，方霞道：“陛下頭疾發(fā)作已久，最近更嚴(yán)重了，既然所服用的藥物都只治標(biāo)不治本，為今之際只能由臣去蔚國找我?guī)熜智锼！?p> 晉帝一擺手，陰陽怪氣道：“就連你這個名滿天下天下的國醫(yī)都治不了朕，蔚國人就能治好嗎？”
“陛下有所不知，臣的師兄以針灸見長，臣以方劑見長，治陛下之癥，針灸術(shù)更有效?！狈较嫉??！氨菹轮Y由半年一發(fā)到一月一發(fā)，其勢越演越烈，若不以灸術(shù)根治，恐怕會發(fā)展成十日一發(fā)，臣只需要三個月就能去蔚國學(xué)成灸術(shù)。陛下若信不過臣，臣之家眷可進(jìn)宮?！?p> 晉帝一抬手，“朕信得過你，你起來吧，朕就準(zhǔn)你去蔚國，但只有三個月?！?p> 方霞領(lǐng)了徒弟，又交代了其他御醫(yī)穩(wěn)定鎮(zhèn)痛之法，方才偷偷出宮。
晉帝看了看黃內(nèi)侍，道：“把晏無雙找來?！?p> 晏無雙來得很快，晉帝道：“太子最近如何？”
晏無雙道：“一切如常，不過沒有陛下的指點，對政務(wù)還是稍有生疏?！?p> 晉帝笑了笑：“朕當(dāng)年也是這樣，那時候朕的父皇也是有頭疾，也是發(fā)頭風(fēng)而死。你通曉天命，可知朕還有多少日子？”
晏無雙有些沉默：“在臣年幼時，先皇后也問過師傅這句話?！?p> “先皇后？”晉帝低聲道：“她為何要問國師這話？”
晏無雙道：“和陛下一樣，病了。國師當(dāng)時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說生也好，死也好，都是福氣。先皇后就沒有再問?！?p> “生也好，死也好，都是福氣。”晉帝笑了笑。“你也要這樣回答朕嗎？”
“不，陛下，若方師傅順利，陛下可達(dá)百年，若不順利，陛下只剩今年?！?p> 晉帝點點頭，“夜兒如今成人，依你所見，憑他之力可穩(wěn)得住朝局？”
“有陛下指點，五殿下自然能穩(wěn)坐天下。”晏無雙謹(jǐn)慎道。
晉帝一笑：“好好好！開疆?dāng)U土如何？”
晏無雙低頭，“陛下，五殿下必不會辜負(fù)晉國所望?！?p> 晉帝道：“我晉國國力日漸強(qiáng)大，三年后就有稱霸實力，屆時有你輔佐，何愁不能一統(tǒng)天下。你可要盡心輔佐我兒啊！”
晏無雙點頭，晉帝又問：“十幾年前，薛渺之告訴朕，天將降一禍水于晉國，朕問過方霞，他始終不肯說，你知道那人是誰嗎？”
晏無雙笑了笑，“臣已算過，那人并未出現(xiàn)過，因此陛下無需多慮。就算是薛國師，也該有算錯的時候吧?！?p> 晏無雙看向晉帝：“陛下，臣想看看師傅曾留下的典籍，陛下可否允臣進(jìn)入藏書閣？”
晉帝點頭：“你去吧。”
晏無雙點頭，又問：“可要將國醫(yī)家人接到宮中？”
晉帝道：“方霞也只一妻一女，遣人盯著就是，無須大動干戈?！标虩o雙點頭。
他向來獨(dú)來獨(dú)往，不料回到摘星閣的時候，一人在角落里默默等著他。
“方先生？”晏無雙有些詫異。
方霞點頭，“老夫有事找你?！?p> 晏無雙請他進(jìn)了摘星樓，就見他四處打量，嘆道：“當(dāng)年，老夫還在這里和國師喝過酒呢！你可知，他可不止你一個徒弟，他也是老夫的師傅?！?p> 晏無雙淡淡道：“方先生不是要啟程去蔚國嗎？怎么到了我這里？”
“若如他們所說，你的個性和薛國師是大相徑庭啊，你更像你的母親！”
方霞說完，徑直走向頂樓，晏無雙道：“你認(rèn)識我母親？”
從他記事起，他就跟在薛國師身邊，他從未提起過他的父母，只說他是戰(zhàn)場遺孤，他撿回來的。
方霞笑了笑，在西側(cè)站定：“我是猜的?！庇檬职聪聣ι系囊环靳Z卵石，頂上忽然有石板移開，隨之有一個布包掉了下來，撲了一地灰塵。
“看來老薛還是習(xí)慣把東西藏在這里?！狈较及巡及f給晏無雙，晏無雙緩緩打開布包。
有一塊絲帕，還有一個卷軸。他打開卷軸，畫上畫著一個女子，下角題小字，姬燕。絲帕上的字跡清晰：“陽明三年，渺娶妻姬燕，生子無雙，腳底生紅痣?！?p> 姬燕，便是先皇后。
晏無雙望向方霞：“先生為何要告訴我？”他將東西放到燭火上，“我曾想過我是國師的孩子，甚至想象過先后就是我母親。我也曾猜過，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方先生為何舊事重提？”
方霞道：“薛國師曾將此事托付于我，如今我要赴蔚國，不知?dú)w期，不知后事，總要把這事情辦了才好?！?p> 晏無雙道：“薛國師曾說起過母親的事嗎？”
方霞搖頭，又道：“總之，先后在進(jìn)宮前便生下了你，后被送入宮中，你也被送了人?！?p> 晏無雙道：“陛下為何賜死先后？”
方霞道：“不知道，外傳是先后一心求死，你要小心，萬一陛下知道你的身份，你必死無疑?！?p> 晏無雙點頭，“多謝，作為報答，我會讓方夫人及千金無虞。”方霞稱謝。
待方霞走后，一切又陷入平靜。
晏無雙累極了，他忽然想起薛國師的話：“我寧愿你平庸一生，娶妻生子，了此余生?！?p> 晏無雙道：“回不去了，我們都身在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