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們兩個分道揚鑣那年,正十七歲
霍修,你知不知道啊?我喜歡你好久了。好像是我活了多久,就喜歡了你多久。可是我不打算喜歡你了,我們之間好像差的太多了。
這是我在十七歲生日的時候?qū)懴碌模菚r的我以為余生都將是他,充滿了歡樂,于是我滿心歡喜。后來媽媽的離去,使我陷入了無限的自卑,我怕我也會得病,我開始躲避他,逃離他。
如果說以前的我,為了讓他喜歡我,可以做到多么死纏爛打,那么后來的我就能為了讓他討厭我做到多么“作妖作亂”。
葬禮過后,我央求爸爸把我送到國外去讀書,我想離他遠遠的,幸好我的成績不錯,一切手續(xù)都辦得很順利。。
2011年8月17日,霍修和我同一天離開,他去英國劍橋留學,我去美國紐約讀書。飛往美國紐約的飛機已到,我走到登機口,想要回頭,又不敢回頭,最終默默離開。
我和霍修之間隔了一個大西洋的距離,我們在海洋的兩端,在對方的天涯海角。
我在哥倫比亞大學的日子里,租了112街Amsterdam Ave在教堂和書店中間的一間小房子,白天讀書上課,晚上就在115街的紙醉金迷里醉生夢死,我抽煙,我喝酒。我擺脫了霍修,然后整日渾渾噩噩。
2011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凌晨,我睡著后,做了一個夢。我穿著漂亮的婚紗,媽媽牽著我的手,帶著我穿過玫瑰花海,玫瑰刺劃爛我的裙子,扎的我鮮血淋漓,我們走到他面前,在親友們的注視下,媽媽把我傷痕累累的手交到他手里。她看著我,滿目憐憫“蓁蓁,我的女兒,我對不起你,可是你是無辜的。”
霍修溫柔地說“蓁蓁,以后我照顧你?!彼麨槲?guī)辖渲浮?p> 他曾經(jīng)說“唐蓁,我也可以照顧你。”
他曾經(jīng)說“唐蓁,我也是你的親人了?!?p> 我被手機鈴聲叫醒時,枕頭被眼淚打濕了一大片。
“喂,唐蓁?!倍鲜鞘煜さ穆曇簦窃趬衾镂宜薜牡哪莻€人。
我忍著淚水,咬著唇瓣,抑制我將要抑制不住的感情。
“······你哭了?!被粜蕹聊S久后說的這句話,使我抑制許久的感情終于決堤爆發(fā)。
那天我在租屋里窩了一整天,我望著天花板,數(shù)著天花板上的星星貼紙,一遍又一遍。我在書桌前抽煙,一根又一根,看著窗外街道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我在異國他鄉(xiāng),孤身一人,霍修呢,他也會如我這般孤單嗎?我的左手夾著一支萬寶路的薄荷煙,撐在桌子上,任煙裊裊的上升,右手隨意翻著海子的詩集,我讀出聲。
“一塊孤獨的石頭坐滿整個天空
他說:在這一千年里我只熱愛我自己。——《XZ》”
夕陽的光終于照進我的房子,只有這一刻,我的房子里才有光。我抬眼看那清晰的余暉,西邊天際的殘霞如血,東邊有厚重的烏云翻滾。
“萬里無云如同我永恒的悲傷——《村莊》”
我又看了好久,直到華燈初上,一盞盞照亮黑夜。我再次點燃一支香煙,湊近唇瓣,我不知道我現(xiàn)在的樣子看起來像什么,一個風塵女子?我嘴角扯出一抹笑。
今夜我不會遇見你
今夜我遇見了世上的一切
但不會遇見你。
——《山楂樹》
眼角余光里,一個熟悉身影路過我的窗前,路燈昏黃的光灑在他的側(cè)臉上。我的心一沉,嘴角的那抹笑僵住,左手食指與中指夾著的煙掉落,正砸進那有十七只煙頭的煙灰缸里。
電話鈴聲響起,敲門聲如期而至。
“蓁蓁?!彼湍菢诱驹谖议T前,他風塵仆仆,他西裝革履,他溫潤如玉,那是我的愛人,是霍修,是我的霍先生。
我顫抖著打開門,他就那樣溫柔地看著我,我哭著鉆進他的懷里。他輕輕摟住我,拍著我的背。在那一刻,我決定,壓上我一生的幸福,賭我這輩子能健康。
后來,霍先生告訴我,他聽了電話后,就定了最近一班飛機的機票,在三個小時五十二分鐘的等待,八小時五十九分鐘的旅程后,從英國劍橋來到我的身邊,看看他的蓁蓁過的還好不好。
2011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夜,紐約的初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