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硯嘆了口氣,最終還是決定說出來:“你們祖母當年和你們祖父是青梅竹馬,卻不是明媒正娶,而是一抬小轎從側(cè)門與正妻一同抬進來的。”
“不過當年她生下了長子,把母親氣的太狠,父親又不是個懂得平衡后宅的人,這下就生了齟齬。再后來,我們?nèi)值茈m然相處和睦,可那兩人卻是勢同水火。后來嘛,母親去世后,父親就將她抬為了正妻。”
當年的陸硯還有憤憤不平之色,如今在官場浸淫多年,年紀又大了,雖說對當年的事情還耿耿于懷。
但一來父親已經(jīng)去世,二來母親也不在了。
如此,他也能和那人和平相處。
至少幾個兄弟之間還有些情分,鬧得太難看始終不是他的本意。
陸昊打了個呵欠,話題是他撩起的,但是聽了一半他也知道這故事就不感興趣了。
陸安若有所思地說道:“爹,那你說如今祖母來咱們家里,是不是因為大伯和三叔他們?”
陸安從小就和陸硯生活在一起,小小年紀就來了京城,和江南那邊的人倒是一點都不熟悉。
“這是他們的事情,我們只要不落話柄便是?!标懗幊谅曊f道。
陸安點了點頭,他天天要往學堂跑,也和老太太那些人不親,倒也不會被說什么。
倒是陸昊,從小住在江南那邊,還惹上了一身的惡習,如今雖是改過來了,但是骨子里的東西豈是那么容易改變的。
作為兄長,陸安忍不住要提醒兩句:“你如今也長大了,莫要像之前那么糊涂?!?p> “安哥說誰糊涂呢。”
兩人正邊說邊走,一旁突兀地插進了一道聲音。
原來是大伯母陸何氏。
“大伯母怎么親自拿盆,交給下人做便是?!标戧豢吹竭@女人拿了個盆,里面都是衣服,不禁眉頭微蹙。
“這都是你祖母的衣衫,習慣了我親手搓洗。”大伯母掩嘴一笑,露出了那雙如桃花般的眼睛,“這便是安哥吧。”
“大伯母。”陸安禮貌地說道
大伯母彎眸笑道:“你從小便和昊哥分離,昊哥雖然年幼,卻是最孝順不過。你啊,可別冤枉了昊哥?!?p> 陸昊連忙說道:“是啊是啊,大伯母說的是?!?p> 他的眼睛有些迷離,實在是困了。
兩人和大伯母告別后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陸昊說道:“大伯母的嘴有些八卦,有些事情在她嘴里就是另一番模樣了。大哥,若是她有說什么,有些事情你只要附和便是,不必當真。”
他好歹也在七大姑八大姨的包圍中生活下來,精通糊弄學的原理。
他們搬弄是非就讓他們?nèi)?,只要自家的家宅安寧即可?p> 陸安笑了笑:“我知道了,你放心便是?!?p> 陸昊點了點頭,打著呵欠進房去了。
一大早,先得去給祖母請安,然后再去國子監(jiān)。
陸昊只能不情不愿地起來,到了老夫人的住處臉色才微微緩和了一些。
不過好在,原主的性格便是如此。
老夫人拍了拍陸昊的手:“你也長大了,莫要再如此任性。如今陸家的榮辱都在你身上,你這個伯爵若是如此無禮,天下人該如何看待我們陸家?”
她的敦敦教誨陸昊只能稱是,但老太太也知道這個孫子的脾性,也就不勉強了。
對著陸硯說道:“安哥和昊哥都長大了,你爹在這個年紀身邊都安排了貼心的人。你們夫妻倆也該上點心?!?p> 陸硯咳嗽兩聲,對于這個話題有些不好意思。
陸夫人說道:“安兒已經(jīng)有了婚事,至于昊兒,他年紀……”
話還沒落下,老夫人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陸昊連忙打斷母親的話,說道:“祖母,俗話說的好,匈奴未滅何以為家,孫兒也是如此認為的,男子漢大丈夫,還沒有建功立業(yè),成家做什么,那不是拖累人嘛。”
老夫人嗔怒道:“胡說些什么?!?p> 陸硯覺得自己最近的肺肯定不好,不然怎么總想咳嗽。
手圈在嘴邊,說道:“母親看著混小子便知,兒子最近也是管束不了了?!?p> 他苦笑地說道:“之前兒子做事不謹慎,進了大理寺,還是這小子救出來的?!?p> 老夫人似乎被這個話題牽著走了,沒在多提房中安排人的話了。
問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陸硯朝著陸昊使了個眼色。
陸昊便洋洋灑灑地將當初地情景說了出來,主要還是放大自己的功勞。
不是他想怎么做,而是老夫人太熟悉原主的性格,若是貿(mào)貿(mào)然改變,引起懷疑那就不妙了。
“好好好,不愧是陸家的種!”老夫人聽完,稱贊道。
大伯母也說道:“昊哥真是個機智的人。聽說當今太子殿下也是至孝之人,昊哥也是如此?!?p> 陸昊笑瞇瞇地,心中卻是贊嘆這位大伯母的心智,話題一轉(zhuǎn)便轉(zhuǎn)到太子殿下那里去了。
不過,陸昊卻是哂笑:“時辰到了,祖母,孫兒和大哥要去學堂了?!?p> 老太太點了點頭,慈愛道:“你和安哥路上小心?!?p> 陸昊連忙拉著跟個木頭杵在地上的陸安走了。
到了國子監(jiān),陸昊這才是松了口氣。
趙杰晃晃悠悠從一旁鉆出頭來:“后面有鬼追啊,今天來的這么早。”
平常陸昊都是踩點到的,一般第一節(jié)課有夫子要來講,陸昊會在夫子到的前一瞬跑進學堂。
而今天,似乎有些不太尋常。
陸安看了看自己弟弟,便說道:“家中的一些小事,倒是讓趙公子誤會了?!?p> 趙杰和陸安不太熟,不過是好友的兄長,他也樂于給個面子,便道:“趙大哥不用生份,叫我子乘便是?!?p> 子乘是趙杰的字,一般也是親近的人才會叫。
三人聊了一會兒,才分開。
趙杰趁夫子不注意,轉(zhuǎn)過頭找陸昊說話:“跟你說一件新鮮事?!?p> 陸昊擠眉弄眼。
趙杰來了興頭,便道:“好端端和你說,你這是干什么?”
“我也想聽聽你要說的新鮮事?!?p> 突然間,一道陰測測的聲音從頭頂響起,帶著一陣寒意。
趙杰心驚膽戰(zhàn)地抬頭看去。
下一秒,他和陸昊便被攆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