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耳朵里聽到的還是正常的話語,他甚至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到了地獄。
常孟跌跌撞撞的跑出醫(yī)院,他不敢告訴醫(yī)生自己的異常,否則絕對會被送進精神病院的。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常孟喃喃地走在路上,他只能憑借記憶回學校,因為此刻他眼中的視野時不時就會變幻為地獄。
路上的行人都是剖開肚腹的惡鬼。
來往的車輛是潛行在地面的巨獸。
在這世界中,唯一能看清的只有鏡中的自己。
除此之外,皆是噩夢中才會存在的恐怖。
而更恐怖的是,當常孟試著觸碰了一下
花園桌椅化作的充滿利齒的肉塊時,肉塊上的利齒咬向他,隨之他的手腕一痛。
再恢復(fù)視野時,手腕已經(jīng)被撕掉了一條肉,鮮紅的傷口昭示著,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不是幻覺嗎?應(yīng)該是幻覺!
為什么會痛?為什么會受傷?
不是幻覺嗎?是幻覺嗎?
我到底!
遇上了什么?。。?!”
常孟接下來不敢再觸碰任何幻覺世界的東西。
而在現(xiàn)實世界的人們眼里,他仿佛是個精神病一樣,走路不好好直著走,到處閃避,絕對精神有問題。
常孟沒理會旁人的時間,此刻幻覺世界和現(xiàn)實世界在他的視野里不斷替換。
雖然大部分時間眼中呈現(xiàn)的景象還是現(xiàn)實世界,但幻覺出現(xiàn)的頻率也越來越頻繁。
常孟估計,照這樣下去,撐不過一天,自己眼中就會是永久性的地獄了。
而那時候,恐怕也就是他的死期了吧。
常孟不算笨,他此刻沒留給自己時間驚慌,而是在拼命思索著。
“中邪了?見鬼了?
那我來及驅(qū)魔嗎?
時間不夠!時間不夠??!哪里都去不了!
那么原因呢?為什么我會突然變成這樣?
昨晚醒來后發(fā)生的變化!
那個恐怖片嗎?不對,不是它!
我和舍友一起看的,他們都很正常。
還有什么異常?還有什么……”
驟然,常孟瞳孔一縮,想起來了昨晚做的那個夢。
他只記得自己似乎做了個很恐怖的夢,醒來后莫名其妙記得一串數(shù)字。
09725854.
不科學啊,夢里不應(yīng)該有這么清晰的記憶。
就像自己已經(jīng)不記得昨晚做的那個夢的大概一樣,這串數(shù)字不該能記得這么清楚。
簡直就像是現(xiàn)實里誰告訴他的一樣!
常孟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幅恐怖的畫面。
昨晚自己睡在床上,某個黑影悄然地站在自己床前,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然后靠近他耳邊,輕輕說出了這串數(shù)字。
“為什么是我?沒理由??!
不,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去想這些的時候了。
如果排除掉其他可能,我昨晚唯一遇到的異常就是這串數(shù)字!
要,試著用電話打一下嗎?”
常孟猶豫了,自己遭遇這樣的恐怖,這個號碼如果沒用,那就得想其他辦法。
但萬一它有用呢?
常孟無法想象,如果這一切都是人為的,那么對方留給自己這串電話,自己打過去,電話對面接起的又是什么人?
或者說,是“人”嗎?
這串不像電話的電話,會不會是通往地獄的呼喚鈴?
常孟將握在手中的手機放回兜里,自己已經(jīng)沒有選擇,這串電話是一定要試的,但不能這么試。
用自己手機打過去的話,會留下個人信息。
用學校的,公共電話吧。
常孟覺得自己也許瘋了,居然會嘗試打一個不是電話號碼的電話。
但他也許還沒瘋,因為他還有一絲理智,懂得隱藏自己,即便對面的人可能不是人,但做了總比不做強。
十五分鐘的車程,常孟跌跌撞撞走了兩個小時才回到學校。
中途因為和血肉怪物避無可避的碰撞,他身上又新添了三道傷口。
還好都比較隱蔽不明顯。
他不希望引起別人的注意,不希望別人靠近自己。
因為在自己眼里,那些不是人的“人”,隨時都會傷害自己。
他跌跌撞撞地跑著,避開一切活物,避開一切死物。
腳下的地面也變化為了紅色的血肉,還好沒有生命,也沒有利齒。
剎那間,常孟停下了腳步。
他顫抖地站在原地,緩緩轉(zhuǎn)過身,看向身旁。
他希望自己看到的不是錯覺,不是眼花。
他剛剛,似乎看到了,血肉世界中的一個正常人,坐在那里。
這一刻,常孟激動地幾乎要熱淚盈眶。
確實,一個長頭發(fā)的少女坐在變化成血肉的長椅上,就在這已然扭曲的校園中。
明明是幻覺世界,卻遇到了一個常人。
常孟第一時間甚至想到,會不會對方其實才是血肉的怪物?
當正常變化為血肉,血肉變化為正常呢?
常孟裝作不經(jīng)意的走到對方身前,瞥了眼對方的面容。
長發(fā),恬靜的面容,他似乎見過這個少女,和自己一個年級,算是個小名人吧,因為漂亮到算是?;墑e的。
似乎叫九什么的…
確定對方的的確確是人后,常孟再也壓不住心頭的急迫,坐在對方身邊,打了個招呼。
“你好,我是和你一個系的,我叫常孟。
希望你能給我一點點時間,聽我講完我的遭遇。
這不是搭訕,也不是鬧劇,
我希望你聽我說完,然后告訴我,
為什么你和別人不一樣?
你,能不能救救我?”
兩人坐在長椅上,常孟低聲且迅速的說出了自己的遭遇。
沒有隱瞞,全部如實相告。
他需要幫助,隱瞞可能帶來的最壞后果,他承受不起。
說完一切已經(jīng)過去了多半小時。
不過長椅上的兩人看起來郎才女貌疑似情侶,所以中途也沒人過來打擾。
少女安靜的聽完常孟的遭遇,輕聲問了一句。
“你還沒用電話撥打過那串電話嗎?”
常孟忍不住心頭一動,對方會問這個問題,似乎自己找對人了。
“沒有?!?p> “是嗎?”
少女低下頭,似乎在思考什么。
“我的確知道解決辦法,但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代價嗎?常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不知道對方想要什么,無謂的猜測毫無意義,他索性沉默等待對方點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