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爾眼前的是由八座島嶼組成的、漂浮在天空的群島。
除了他和浮空城所在的這座主島外,其余七座浮空島由狹長的鐵鏈吊橋相互連接,環(huán)繞著浮空城。
最令人驚訝的是云層之下,那里竟然沒有了厚重的毒霧,透過云層的縫隙,尼爾看到了深藍色的大海,綿長的海岸線、起伏綿延的雪山、蔥郁的森林……
這些只在典籍和史書中存在的東西!
尼爾在登上浮空島之前,生活中只能看到裸露著黑色巖石的山脈、漂浮著毒霧的黃褐色天空、密布沼澤而又荒蕪的曠野。
他揉了揉眼睛,確定這不是自己的幻覺。
這時使魔們也走到了尼爾身側,蕾米爾把他落下尖角帽遞了出去,看著滿面驚喜的尼爾說:
“格拉巴克大人,世界變了?!?p> “為什么會這樣,這是哪里???”
尼爾心中冒出個猜測,但是那種事情真的可能嗎?
《龍源法典》中清楚記錄著:始源龍王的生命是無限的,代表著世界魔法能量的集合體,始源龍王在灰燼中無限重生,維系著世界的平衡與力量。
當永生不滅的歐貝里斯選擇生命的終結,那會發(fā)生什么事情呢?
這是沒有人能解釋,法典也沒有記載的情況。
“隨著我的隕落,這個世界也將迎來終結?!?p> 尼爾嘴里呢喃著這句歐貝里斯說過的話,突然明白了一切。
那就是尼爾和被賜予龍晶的使魔們很可能被傳送轉移到了一個新的世界,屬于尼爾·格拉巴克的世界!
這樣也能解釋歐貝里斯為什么終結自己的生命——留下希望,賜予新生。
尼爾像一個孩子那樣,雙腿抱膝,呆坐著望向云端下的世界,使魔們很默契地沒有打擾他。
直到星星布滿天空,月光灑向大地,他才停止了眺望。
尼爾不再沉溺于海洋與大地的景色,不是失去了光照的原因,尼爾作為半龍,視覺并不受黑夜的影響。只是他已經決定明天要去探索腳下的世界,找回擅自離開的莎拉,這也是使魔們的計劃。
除了生命足夠長久的勒坔托斯,其他使魔也像尼爾一樣,從未見過這樣的世界,對前去探索飽含期待。
無論何種生物,都對新奇而美好的東西充滿向往,只是新奇和美好的定義有所不同罷了。
勒坔托斯替下了伊頓,負責看守彩虹橋的工作。伊頓是位不善言辭的獸人,拜見過尼爾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在尼爾沉睡的時間里,使魔們是無法通過彩虹橋的,所以他們找好了自己的住處。在歐貝里斯的浮空城,每個使魔都有屬于自己的房間,雖說經常是空置的,但也都好好保留著。
而尼爾的浮空群島更加龐大,除了主島外,還有七座未開發(fā)的島嶼。尼爾嘗試在其他的浮空島上也建起城堡,但無論如何都找不回之前那種感覺,他連再現(xiàn)一張桌子這種事情都辦不到。
幸好艾莉維亞已經是召喚師的最高職階“降臨”,可以臨時具現(xiàn)出各種各樣的家具,召喚很多生物來輔助工作。標準不高的話,不依賴尼爾也能建起像樣的居所。
即便如此,艾莉維亞、勒坔托斯和伊頓還是在浮空城住進了熟悉的房間,因為這座浮空城的布局和歐貝里斯的城堡一模一樣。浮空城源自始源龍王的自我意識,尼爾在歐貝里斯的浮空城待了十多年,下意識地去構想并再現(xiàn)一座也是合情合理的。
尼爾也選好了自己的臥室,那是位于城堡頂層較小的一個房間。他并沒有選擇屬于城堡主人的巨大臥室,那是一個為龍而建,尺寸夸張,幾乎占據了五分之一個浮空城的房間,還擁有供臥室主人以龍形態(tài)出入的寬敞陽臺。
對尼爾來說,那個臥室只適合歐貝里斯。
精疲力盡的尼爾一覺睡到了天亮,陽光透過高窗灑在床沿,有些刺眼。
他睜開眼睛,看到了那只熟悉的長毛貓貝茜,正趴在枕頭上看著自己,它是艾莉維亞的眷屬。因為臉、尾巴、腳和耳朵都是黑色的,還有青藍色的瞳孔,讓尼爾印象深刻。
每次艾莉維亞在的時候,都會派貝茜來叫醒尼爾,這次也不例外,對艾莉維亞來說,龍王只是個令人尊敬的職位而已。她是那種敢騎到歐貝里斯背上的精靈,雖說經常因為這些事情被摩洛克和勒坔托斯訓斥,但歐貝里斯一直對她很寬容。
回憶起這些事情,尼爾摸了摸貝茜的腦袋,貝茜舔了舔他的手背作為回應。尼爾穿上了自己的牧師長袍,望向了灑進陽光的那個窗戶,雖說歐貝里斯的浮空城一直居于云層之上,不會受到毒霧的影響,但尼爾感覺屬于他自己的這座浮空城陽光更加明艷一些。
收拾準備完畢的尼爾,將厚厚的《龍源法典》放在床頭,那是記錄了龍族歷史和龍源魔法的圣典,歐貝里斯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尼爾現(xiàn)在回想起來,歐貝里斯將這么重要的東西交給自己這個混血種,他那時就有了讓尼爾當繼任者的打算。
現(xiàn)在的尼爾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經不再是歐貝里斯身邊的小跟班兒,而是需要統(tǒng)領使魔們的新任龍王,深呼一口氣,用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他挺起胸膛走向了昨天與使魔們約定好的地方——彩虹橋傳送門。
走出浮空城,就可以看到那座巨大的水晶門。
那是聳立在主島的邊緣,印刻著各種紛繁浮雕的水晶大門。水晶的通透性使得透過的陽光折射出千變萬化的光影效果,如果是在石材上雕刻這么密集一定不會有同樣的美感,甚至會引發(fā)一些別樣的不適。
水晶門后連接著十幾米寬,近百米長的彩虹橋,彩虹橋的盡頭則是像星空一般散發(fā)著迷幻光彩的橢圓形傳送門,它的大小足夠巨龍通過。
水晶門的下方,除了莎拉,其他的使魔早已聚集于此。
“格拉巴克大人!”
看到尼爾的使魔們單膝跪地,右手放于胸前,做出了恭敬的姿態(tài)。
一直以來都對使魔們有所敬畏的尼爾,對這種場合還是不太適應,便讓大家都站起身來,他看到貝茜鉆進了艾莉維亞紅色長袍的袖子里,它的主人還對尼爾眨了眨眼睛。
仍舊是勒坔托斯第一個開口打破了沉默:“格拉巴克大人,這次的探索人選希望您能再慎重地考慮一下?!?p> 昨晚確定了本次探索隊伍由尼爾、蕾米爾和艾莉維亞組成。尼爾是“咒術師”的最高職階“巫神”,現(xiàn)在又繼承了龍王之力,既是統(tǒng)領者又算得上是最強戰(zhàn)力;蕾米爾是最強的盾——圣騎士最高職階“盾天使”;艾莉維亞可以召喚各種眷屬,無論偵查還是搜索都相當有用,另外她還可以設置傳送門便于日后的行動。
這是尼爾能想到的最佳組合。
“勒坔托斯,您有什么建議嗎?”不明白面前這位不死者的用意,尼爾謙遜地詢問著他的想法。
“格拉巴克大人,雖然這個世界與我們熟悉的那個差異明顯,但也不能排除異種仍舊存在?!崩請h托斯用他沒有肉的指尖敲打著自己的骸骨下巴,發(fā)出了“嗒嗒”的聲音,繼續(xù)說道:“所以,您最好留在這里,等有了足夠的情報再行動。”
“正是這樣,格拉巴克大人,還請深思。”摩洛克在一邊幫腔道。
“骨頭爺爺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但這會讓我和蕾米爾很受傷的呀,像是說我們保護不了尼爾一樣?!卑蚓S亞稍顯輕浮地聳了聳肩,用余光瞄著摩洛克和勒坔托斯。
“我是不會受傷的?!?p> 蕾米爾擺出了那副標志性的撲克臉,好像完全沒有抓住艾莉維亞話里的重點。
“勒坔托斯,您說的很對?!蹦釥栒f出了昨晚就想好的回答:“如果是歐貝里斯大人的話,遇到危險,是不會讓你們擋在身前的?!?p> 尼爾想起了第一次遇到歐貝里斯的那天,他用黑色雙翼為尼爾阻隔了瘋狂的火舌,用龐大的身軀擋下了絕大多數的腐蝕粘液。
聽到尼爾的話,勒坔托斯稍稍抬頭,幽深的眼眶注視著面前這位年輕的男人,用那不存在的胸腔發(fā)出了“嚯嚯”的爽朗笑聲,半跪了下來:“遵從您的意志,愿亡者護佑吾王的前程。”
還想說什么的摩洛克,看到勒坔托斯的做法后也選擇了沉默,艾莉維亞則像取勝一般,露出了燦爛的笑臉。
學著歐貝里斯的儀式,尼爾順利地為使魔們施加了“許可”,這樣所有使魔都可以通過彩虹橋上的傳送門了。
尼爾只通過傳送門一次,正是他被歐貝里斯救回浮空城的那次,歐貝里斯的傳送門連接著大博爾山脈的主峰,那是一座人跡罕至的火山。
但尼爾也不知道自己的浮空城傳送門連接著哪里。
如果說哪種方式更加穩(wěn)妥,變成龍形態(tài)從云端之上飛下去應該是更好的選擇,但尼爾從多年前的那次失控事故之后,就再也沒有龍化過,除了掌控風的莎拉,其他使魔也不會飛行。
尼爾走到傳送門前,深深吸了口氣,云層之上的空氣已經比較稀薄,如果是常人的話可能已經缺氧了。
深呼吸似乎能帶走緊張與壓力,尼爾閉上眼睛,邁入了那迷幻的空間,艾莉維亞和蕾米爾也緊隨而入。
看到三人身影消失在傳送門中的摩洛克,稍稍瞇起了眼睛,他和勒坔托斯、伊頓、柯林四個男性使魔都被留在了浮空城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