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決裂
心里帶著疑惑,連問出來的話也有些底氣不足,“什么意思?”
“你來早了?!?p> 這打啞謎一樣的對話,實在讓蘇言有些摸不著頭腦,而且直覺告訴她,這里頭有誤會,但這誤會是什么,她一點頭緒也沒有。
“公子,鋪子里還好么?”
她本意是想之際把話題扯到她最關心的問題上來,可聽在另一人的耳朵里就不是這么回事了。
一聲冷笑,笑得蘇言從腳底竄起了一股寒意,磨破了的手腕好像這會兒才恢復了些知覺,也只是疼,疼得她更冷了。
“你不是應該知道得很清楚么?”
蘇言實在有些受不了溫染這么陰陽怪氣的講話,“我當然知道,但是也只是聽了個大概?!?p> 她說的是她剛才聽墻角聽來的,結果卻正好坐實了溫染心里的最后一絲疑慮,眼里驟然起了裂紋,一張臉難看到蘇言心里“咯噔”一下。
“我是說我剛才...”
“為什么?”
沒有大聲的質(zhì)問,更不是真的疑惑,而是不敢置信,聲音里染上一層悲痛,聽得蘇言心一緊。
“嘭!”
也不知道在和誰較勁,溫染猛地一拳捶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茶盞登時彈了起來,清脆的“喀拉”一聲,是杯蓋敲在了茶盞上。
卻讓蘇言的心被一下被丟進了冰窖般,微弱的跳動著,慌亂了她的思緒。
尤其是溫染那一下便赤紅的雙目,蘇言要往前跨一步,卻看到了里頭的戒備和厭惡,讓她的手腳僵在了原地,如同做錯了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瑟縮著。
“我竟然信了你?!?p> 自始至終,溫染的情緒都極度的低迷,就連憤怒都透著無盡的悲涼,讓蘇言的一顆心就像被鐵針包裹著,稍一跳動就疼得難受。
“公子,你到底在說什么?”
“叮!”
被扔在地上的,是一支簪子,蘇言覺得有些眼熟,拿在手里看了半天,才想起來這是她當初扮作凌青雪時,插在頭上的。
后來,她就因為要借莫羽一兩銀子,拿這簪子先當個借錢的信物。
雖然之后還了錢,但是這簪子的事她早就忘了,怎么會在溫染手里?
蘇言臉上的任何細節(jié)都被溫染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才知道原來心痛是這般滋味。
“公子,這簪子你哪兒來的?”
“蘇言,你滿意么?”
她滿意什么?
蘇言很著急,再加上連日來都沒休息好,費了這么大的功夫,就是想著趕緊跑來幫忙,結果上來就給了她這么一出。
她知道溫染現(xiàn)在情緒不對勁,她更應該穩(wěn)住自己,不能亂了手腳,可溫染不問青紅皂白就這么一幅被人背叛的語氣,實在讓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溫染,你到底發(fā)什么瘋?”
“我是瘋了,我瘋了才將溫家的玉料交給你,我瘋了,才會不管不顧讓你插手溫家的生意,我瘋了,才會任由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垮溫家!”
說到后來,幾乎是歇斯底里地怒吼,就像是徹底被激怒的雄獅,要不是尚有一絲理智拖著,恐怕溫染都能撲上來將蘇言撕個粉碎。
連聲的指責讓蘇言寒了心,原來她在溫染心里的可信度竟然還比不過一直簪子。
蘇言在笑,可眼角卻不知道什么時候濕漉漉的。
“你說我搞垮溫家,證據(jù)呢?就憑這支簪子?”
“你鋪子里的玉料呢?”
“被人偷了?!?p> “那你人呢?”
“也被綁了。”
“莫羽呢?”
“和我在一塊?!?p> “呵?!?p> 是被傷到極致的笑,笑聲空洞又沉悶,讓蘇言就像待在了一個被抽掉了空氣的房間里,胸口堵得慌。
“蘇言,你要不要聽聽我打聽到的事情?”
“你說?!?p> 蘇言的雙腿有些發(fā)軟,視線都開始變得模糊,但仍然死撐著,她就要親耳聽聽,溫染到底找到了什么。
“這簪子,是你給莫羽的,是不是?”
“是?!?p> “莫羽是你極力留在‘良品鋪子’的,是不是?”
“是。”
“鋪子里出了死玉的事,是不是?”
“是。”
一聲聲應下來,蘇言也不知道在和誰置氣,一下比一下應得快,也應得堅定,生怕溫染沒聽見似的。
“你那晚查出了樹脂的事情后,是不是去了納蘭家?”
“是,他綁的我?!?p> “綁了你,那為何又放了你?”
“......”
難道要她說,因為她用扳倒溫家這個借口換來的么?
到現(xiàn)在她都不明白,納蘭璟為何那日那么反常,但是到了今天,卻好像有些撥開云霧見青天了。
蘇言的沉默無疑又在溫染心口插上了一把刀,這下扎的狠了,連唇色都白了。
整個人就像風中殘燭,憔悴了許多,握著椅子的手驟然收緊,不知道是在支撐著自己不倒下去,還是在抑制自己的情感。
“蘇言,你心里便沒有半分愧疚么?”
“我愧疚什么?”
她本可以樂得逍遙,將這檔子破事拋之腦后,大不了一走了之,就算當個逍遙自在的小乞丐,也能高興快活一輩子。
她為什么非得趟這渾水?
如果說前面還是為了銀子,那后面呢?
從她在閻王那兒知道納蘭璟的計劃后,她拼死拼活就想保住溫家,為的什么?
難道就是為了現(xiàn)在這一句——蘇言,你心里便沒有半分愧疚么?
原來疼到極致,便是連呼吸都像在刮刀子。
蘇言初中的時候極愛看青春疼痛文學,長大了倒覺得矯情,以為作者肯定是為了渲染青春的肆意妄為和刻骨銘心,才故意寫得那么夸張。
可到了現(xiàn)在,她才知道,那都算是寫得輕了。
比起溫染的憔悴,蘇言的情況可嚴重得多了,可是她硬是沒皺一下眉頭,甚至身子挺得筆直,堵在心里的,除了難過還有委屈。
“溫染,你以為,是我出賣了你是么?”
“不是么?”
輕飄飄的三個字,卻一下?lián)艨辶颂K言的意志,就像一把重錘狠狠敲在了她的脊梁上,讓她渾身一顫。
蘇言本有千言萬語可以反擊,甚至一條條一件件找出破綻來,讓溫染看清楚了她到底有沒有做任何一件對不起溫家的事。
但在這三個字面前,全都顯得蒼白無力了。
他不信她。
說再多,也成了狡辯。
無力感幾乎是在瞬間就包裹住了蘇言,不停地拉扯著讓她往下墜,身體的知覺在慢慢消退,她知道自己要是再待下去,非得倒在這兒。
既然都撕破了臉,那總得給自己留點面子。
“好,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隱瞞了。是,莫羽一開始就和我串通好的,我們和納蘭璟也是串通好的,為的就是搞垮你溫染,搞垮溫家!現(xiàn)在目的達到了,我很高興,溫染,你也有今天?!?p> 蘇言本想笑的,就像是奸計得逞的反派一樣,笑得猖狂而肆意,卻從咽喉里溢出一陣苦澀,苦得她眼角的淚終究沒留住,“啪嗒”一下掉進地里,瞧不見蹤影。
既然笑不出,那就來個帥氣的背影,蘇言轉身的剎那,臉上的表情終究沒有繃住,“簌簌”落下的兩行清淚,冰冷著她已經(jīng)沒有溫度的臉龐。
走出門的時候,還被門檻絆了一下,要不是她手快扶住了門框,非得在溫染面前再出糗。
走到街上,清冷而孤寂的街道一下吹醒了沉在苦海里的蘇言。
來了這里這么久,才發(fā)現(xiàn)除了溫家,她竟然連個落腳的地方也沒有,身上更是沒有一兩銀子,就連個像樣的首飾都沒帶著。
想著,從懷里拿出一個荷包,里頭裝著的,是溫染先前送給她的一塊玉,當初有多歡喜,如今便有多諷刺。
恨向膽邊生,猛然舉起手便要往地上砸,卻在要松手的剎那,好像要把一顆心都砸碎了一般,突然舍不得。
終究是拽緊了放在心口,一下沒了力氣跌倒在地上。
壓抑了許久的悲傷,此時變成了洪水猛獸,將蘇言圍了個水泄不通。
悶在膝蓋里的哭聲,似一聲聲悲鳴,劃破了黑夜,傳到了街角一人的心里。
那人往前剛挪了一小步,就不知道被什么攔住了,握緊的拳頭猛地砸在一旁的墻上,細小的石子嵌進了肉里,也不過讓兩道筆挺英氣的眉毛微微皺起。
燁洛
如果威脅能換來票票的話,也許也能換來評論?(逐漸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