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只有兩只手。
手中更只有一柄劍。
但對方卻是三柄刀鋒齊至!
握劍的右手,以及手中的“龍鱗”,已迎上了黑衣人從天而降的那柄刀。
他這一刀上的力量太強(qiáng),攜破萬鈞之勢,慕九不得不舉劍格擋。
但是這樣一來。
他的身體便空門大開。
汪思聰與賈為善二人一左一右攔腰砍來的兩刀,他斷然無法再避開來去。
一名第六重天境界修士,兩名第五重天境界修士。
三人聯(lián)手這一擊,怕是這世上極難有人能夠成功應(yīng)對。
黑衣人的刀鋒,已貼上慕九的劍鋒。
汪賈二人的刀鋒,已切入慕九的衣衫。
就要破開他的血肉!
眼看慕九便要血濺當(dāng)場,攔腰被斬成三段。
間不容發(fā)時(shí)。
“咻!”
“咻!”
“咻!”
不知從哪里飛來的三道寒光。
竟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趕在三人得手之前,激射入戰(zhàn)團(tuán)。
“噗!”
第一道寒光,徑直打在黑衣人持刀的手背上。
“嚓!”
第二道寒光,從賈為善的右耳處劃過。
“撲哧!”
第三道寒光,精準(zhǔn)地射進(jìn)了汪思聰?shù)淖笱邸?p> 這樣一來。
“唔!”
黑衣人發(fā)出一聲悶哼。
手背中了暗器,手中的刀自然也再難被握得穩(wěn)定。
“當(dāng)!”
長刀脫手,墜跌在石灘上。
這一擊失手,他的人也隨之從半空中落下。
“呀!”
賈為善怪叫一聲。
然后收刀,彎腰,另外不握刀的一只手緊貼在右耳邊。
或者說,是緊貼在原本應(yīng)屬于右耳的位置上。
因?yàn)?,在他面前的地上,一只鮮血淋漓的人耳,安靜地躺在那里。
正是他自己的耳朵。
那一枚暗器,直接削下了他的右耳。
“哇啊啊啊??!”
殺豬似的凄厲慘嚎,響徹整條山澗。
最慘的就是汪思聰。
射向他的那一枚暗器,令他當(dāng)即毀了一目!
在這一瞬間里,只見他左邊眼睛,已變成了一個(gè)漆黑的孔洞。
鮮血長流而出。
別說再也不可能向慕九揮刀,就連刀也顧不上拿了,被他隨手扔出,與黑衣人的掉刀落在一處。
在劇痛的刺激下,他腦袋不斷搖擺,身體瘋狂扭動(dòng)。
原本束著的頭發(fā)也披散開了,鮮血仍舊不停從指縫當(dāng)中泌出。
配合以撕心裂肺的狂呼,令汪思聰整個(gè)人現(xiàn)在看上去,仿若剛從地獄逃脫的惡鬼。
神智陷入了短暫的不清醒,他如無頭蒼蠅般在石灘上繞著圈子亂跑一氣,根本辨不出方向,幾次差點(diǎn)一頭跌倒。
失去耳朵,一側(cè)臉頰還在不停淌血的賈為善,一邊捂住傷口,一邊跑上前去,對他道:
“師兄,我們走!”
然后將自己手里的刀插回身后,騰出這只手來架住汪思聰沒有捂眼的那條胳膊,以最快速度帶他離開了。
墨輕輕纖細(xì)的身子一動(dòng)便想追上去。
輕薄之仇,羞辱之恨,她怎能輕易忍下。
“師妹,窮寇莫追,恐有埋伏!”
當(dāng)下卻被慕九喝止住。
此刻場上,剛才的三人組只剩下黑衣人一個(gè)。
按理說,他受的傷最輕。
雖然握不了刀了,但行動(dòng)卻不受任何影響。
他也想逃走,但卻逃不了。
因?yàn)椤?p> 就在他的刀剛一脫手,人剛一落地。
慕九的“龍鱗”劍鋒,便已指上了他的咽喉。
“動(dòng)一下,你就死?!?p> 慕九盯著黑衣人的死魚眼,冷冷道。
果然,他一動(dòng)也不動(dòng),面色灰敗如死。
任由被暗器射傷的那只手背上,一注暗紅色的血液匯聚成線,蟲爬般流下。
“吧嗒”。
“吧嗒”。
一滴滴淌落在腳下面一塊凸起的石頭上。
“不想死,就老老實(shí)實(shí)回答我?guī)讉€(gè)問題?!?p> 逼人的目光,從慕九俊秀的眉眼當(dāng)中射出,一字字道。
黑衣人沒有說話。
但他頸部的皮膚,在冰涼的劍鋒的刺激之下,一片片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開始凸起。
“我來問你?!?p> 慕九緩緩道:
“你們這些人,到底屬于一個(gè)什么樣的組織?不可能無緣無故來到這靈石山里,那么你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對我青墨派又有何企圖?”
黑衣人仍然不開口。
下頜角處的肌肉,都因?yàn)檫^分用力咬牙而不住顫抖起來。
慕九將一切看在眼里,只繼續(xù)道:
“你們手里的這種刀,與山洞里的那些,是一樣的嗎?”
“你,你知道山洞的事了?”
誰知,聽到這里。
黑衣人面色頃刻間劇變,忍不住失聲驚呼。
“當(dāng)然?!?p> 慕九用劍鋒一磕他的下巴,道:
“回答問題!”
黑衣人遲疑了片刻,最后卻又把嘴唇闔上了。
慕九冷笑一聲,又道:
“你的主子,那灰袍鐵面人,他究竟是誰?”
“哈哈哈哈!”
孰料,慕九此話一出。
黑衣人竟驟然間仰天大笑起來。
笑聲在寧靜的山澗當(dāng)中回蕩得絡(luò)繹不絕,顯得極為詭異。
“你笑什么?”
這突兀的怪笑聲,令慕九不由皺眉。
笑聲陡止。
“不用再浪費(fèi)口舌了,我一個(gè)字都不會告訴你?!?p> 黑衣低下頭,用一種很奇特的眼神看著慕九,道:
“你殺了我吧,反正你只需要知道,大哥他很快就為我報(bào)仇,你很快就會死,你們所有人都很快就會被他殺死,這就夠了,啊哈哈哈哈……”
說完,便接著又開始瘋狂地大笑。
笑得一雙死魚眼珠子都幾乎要從眼眶當(dāng)中掉落下來。
“好。”
慕九忽然道。
接著,就看到劍光一閃,笑聲便戛然而止。
因?yàn)?,黑衣人的喉嚨,已被“龍鱗”劍鋒割斷。
然后他的身子就像一灘爛泥一樣軟倒了下去。
雪亮的劍光映照在慕九的面龐上面。
他的表情很嚴(yán)肅,說話聲很平靜。
“既然你這么想死,那我只好成全你?!?p> 黑衣人卻什么也聽不到了。
他罪惡的生命,已結(jié)束在慕九的手里。
暗紅色的血液從咽喉上的斷口處不斷往外冒。
眨眼便將他倒下之處的河灘上面的很大一片區(qū)域也染成同樣的暗紅。
墨輕輕的單薄的身子顫抖個(gè)不停。
前面那不愉快的經(jīng)歷,剛才那詭異的笑聲,和眼前這恐怖的景象,將少女完完全全嚇壞了。
慕九看在眼里。
他先將染血的“龍鱗”劍鋒,迅速在清澈的溪水當(dāng)中洗凈。
然后回劍入鞘。
接著立刻來到墨輕輕身旁。
將她攬入自己寬闊的懷中。
少女的身子僵硬得像一塊木頭,眼神呆滯地怔怔注視著前方。
“沒事了師妹,沒事了?!?p> 慕九柔聲安撫她。
同時(shí)一只大手在她的后背上下來回輕撫。
過了很久,墨輕輕才總算放松了下來。
嬌軀恢復(fù)了柔軟,眸子里也有亮光了。
“我沒事的,九師兄?!?p> 墨輕輕抬頭,凝視著他的眼睛,“九師兄你沒事吧?沒有受傷吧?!?p> 聽到墨輕輕任何時(shí)候首先關(guān)心的都是自己。
慕九胸口一塞,鼻腔一酸,險(xiǎn)些落下淚來。
但還是道:“我沒事,放心?!?p> “嗯呢。九師兄,剛才發(fā)出暗器的人是誰?是誰救了我們?”
“我也不知道?!?p> 慕九搖頭道。
這人與上一次在平原上面以同樣方式擊退鐵面人的神秘人,很明顯應(yīng)該是同一個(gè)人。
但別人都救了自己兩次了,自己卻連對方的人影都還沒見到過。
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為何幾次三番在最危險(xiǎn)的關(guān)頭相搭救?
他如何對自己的行蹤了解掌握得如此清楚?
一臉無奈的慕九實(shí)在想不明白,只得苦笑。
墨輕輕可懶得去想那么多。
她待在慕九溫暖的懷抱里面簡直就不想出來了。
忽然間突然想起來,驚呼道:“九師兄,你快看看櫻桃她怎么樣了!”
聞言慕九先將她從懷中放開,然后立即趕到幾步之外倒在地上的櫻桃身旁。
少女雙眸緊閉,面色蒼白無血色,甚至連嘴唇都已發(fā)紫。
俯下身去,慕九單手食中二指齊伸,先試探了一下鼻息,卻不由地眉心緊躉,面色凝重。
“九師兄,櫻桃她,她是不是已經(jīng)……”
看到慕九表現(xiàn)出的狀態(tài),墨輕輕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莫慌,還不一定?!?p> 他接著又將手指搭在櫻桃玉頸上面的大脈處,屏息凝神,集中十二分精力去感覺。
良久。
驀然間。
幾近微不可及的脈搏顫動(dòng),從似綢緞般柔滑的肌膚下面?zhèn)鱽怼?p> 慕九指尖也跟著一顫,終于可以長出一口氣。
站起身來,他面上的神情也松弛了許多。
“還有脈搏,還活著。”
聞言,墨輕輕幾乎是“哇”地一下就哭出了聲。
大眼睛里激動(dòng)和欣喜的淚水涌出,斷了線的珍珠般順著臉頰滾落。
她顧不上去擦拭淚水,一邊抽泣著,一邊道:
“太好了,櫻桃和桃花她們兩個(gè)從小陪我一起長大,要是她有個(gè)三長兩短,我都不知,不知該……”
“嗯,我理解?!?p> 慕九點(diǎn)點(diǎn)頭,但還是嚴(yán)肅道:
“不過傷得很重,汪思聰出手那一下子絕對不輕。必須馬上送回宗門去救治,晚了恐怕不利?!?p> “那快走吧!現(xiàn)在就走?!?p> 墨輕輕當(dāng)即就將櫻桃從地上抱起來。
內(nèi)心里卻下定了決心,今后一定要親手為櫻桃報(bào)仇。
“還需稍等一下?!?p> 慕九忽然道。
然后,他就走到掉落在石灘上面的那兩柄刀旁,俯下身撿起其中的一柄,擎在掌心里反復(fù)仔細(xì)查看。
“不出我所料,雖然看上去一模一樣,但實(shí)際上,這些刀卻并非是我在山洞里找到的那二十四柄其中的。”
慕九看了一眼躺在墨輕輕懷里的櫻桃,自言自語道:
“本應(yīng)再尋到那處山洞進(jìn)去一看究竟,但眼下情勢實(shí)在不允許,只得先將她主仆二人送回宗門后,再做計(jì)較。”
他覺得,眼下掌門與古無波都不在,大師兄又身體抱恙不出,別的人又實(shí)在信任不過。
那么,自己就算不想挑起這副千鈞重?fù)?dān),也著實(shí)沒得選擇了。
夜貓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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