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占悅此時可是欣喜若狂,趙家六哥一直是他的榜樣,聰明的人不少,肯努力的不多,能通過努力獲得成功的更是鳳毛麟角。當(dāng)年三姐尹香蘭嫁人時,他給六哥寫過一封信,但是一直沒收到回信,從那時開始就很少有六哥的消息了,只是從他家人口中知道六哥考上的大學(xué),又出國留學(xué)了,聽說在國外也小有名氣。
“六哥,你先炕上坐會兒,我讓家里孩子去找我三哥和三姐?!币紣偘掩w為民一下子就按在炕沿上坐下,轉(zhuǎn)身讓媳婦趕緊給客人沏茶,然后把周末在家學(xué)習(xí)的兒子叫出來,讓他趕緊去他三伯和三姑家報信,說趙家六伯回來了。
趙為民冷不丁回國還真有點適應(yīng)不了國內(nèi)的這股子熱情勁兒,趕忙起身讓尹占悅媳婦別忙活了,卻沒有阻止尹家孩子去通知人,因為他也想見見他們。
等看著兒子出門了,尹占悅就返回來挨著趙為民坐在炕邊的沙發(fā)上,他上下打量著趙為民,臉上掛著發(fā)自肺腑的開心,好像又會到的當(dāng)年跟著六哥上樹掏鳥窩、下河摸魚的那個年代。
“哥,你這次回來能呆多長時間?還走么?”忍了半天,尹占悅還是把心里的問題問了出來。
“我這次是接受了BJ那邊的邀約,回國工作的,不出意外的話,就不走了?!壁w為民沒有掖著藏著,把自己的情況跟尹占悅大概說了一下。
“那嫂子跟你一起回國了么?六哥你家孩子應(yīng)該也不小了吧?比我家小東大還是???”其實尹占悅沒聽說趙為民結(jié)沒結(jié)婚,只是按照常理推測著就問了出來,可是這次還就真不符合常理了。
“我還沒結(jié)婚呢,當(dāng)然也就沒孩子了?!壁w為民這句話一說出來,尹占悅就尷尬了。
“我是這幾年一直忙著工作,沒精力考慮個人問題,再說我家老爺子在世的時候警告過我,說我如果敢找個洋媳婦回來,他就把我的腿打折!”趙為民把自己未婚的鍋讓自家老爺子給幫忙背了,心里默默的和泉下的老爺子說了句抱歉。
這時尹占悅媳婦端了盤洗好的水果進來,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尹占悅趕忙跟媳婦介紹了趙為民,也讓媳婦坐在自己旁邊,并提起了他們小時候的一些事情給她聽。趙為民也微笑著聽尹占悅回憶著,時不時的幫忙補充一些遺漏的細(xì)節(jié)。
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很是奇妙,只要是有著共同的經(jīng)歷,不管遠(yuǎn)隔千山還是時隔多年,總能通過共同的回憶熟絡(luò)起來。這不,沒一會功夫,尹占悅就從沙發(fā)上挪到了炕稍,趙為民也從剛開始的拘束到后來的徹底放飛自我,鞋也脫了,盤腿坐在人家的炕頭上。
聊完了自己,趙為民又把趙家人這幾年的發(fā)展也大致介紹了一下。改革開放讓趙家人如魚得水,幾個哥哥南下到深圳發(fā)展的很好,還有兩個哥哥回了上海母親家那邊,也發(fā)展的不錯。這些尹占悅也小有耳聞,畢竟他們也是一個工廠大院出來的,上次趙家伯伯去世時,他見到了幾個趙家哥哥,也抽空聊了聊。
聊到趙家老爺子去世的事,趙為民說他自己是個不孝子,雖然在父親去世的時候也趕回來了,但是時間太短,誰都沒見,匆匆在靈前磕了個頭就趕回去了。后來聽說幾個技師家的后輩幫了不少忙,從停靈到安葬都是大家?guī)兔鉀Q的,自己這親生兒子反而沒做什么,真是不孝。
尹占悅趕忙安慰趙為民,說中國的喪禮習(xí)俗外國人肯定理解不了,本來六哥離的就遠(yuǎn),來回路上就要花費很長時間,能趕回來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老人在天之靈也能理解。要是真實實在在的等到燒完七期49天再回去,估計老外們就該瘋了。
尹占悅媳婦在一旁聽著,看起來這位是跟自家男人和三大姑姐一起長大的,那么他是不是也想知道三姐的近況?她是個看別人說話都想插上一句的人,今天都已經(jīng)憋了好長時間了,實在沒忍住就插了一句:“六哥,看你過得挺好的,你可能還不知道,我們家最近也是什么事都攤上了,特別是三姐那邊,才消停沒幾個月!”
“閉嘴!你瞎說什么呢!”尹占悅雖然喝止了媳婦的話茬,但是該吐露出來的信息是一個也沒少的被趙為民接收到了。
“三姐?是尹香蘭么?她攤上什么事了?小四,你如果還拿我當(dāng)哥,就跟我說說,看看有我能幫得上忙的么?趙為民本來是想把話茬慢慢往尹香蘭那扯的,尹占悅媳婦這誤打誤撞的一頓亂拳,正好打在了趙為民的心坎上,難道攤上什么難事了?這讓他一下子不淡定了。
“沒事,現(xiàn)在已經(jīng)解決了,可能是我三姐流年不利,年前幾個事都趕在了一起...”尹占悅把尹香蘭認(rèn)女兒和離婚的事大概說了一下,“我三姐現(xiàn)在領(lǐng)著兩個女兒過的挺舒服的,兩個女兒腦子也靈光,以后我三姐是有女兒??上砹?。”尹占悅剛說完,就聽的砰的一聲,趙為民一拳砸在了炕上。
“你們當(dāng)年這不是讓她進了火坑了么?尹伯伯怎么能那么糊涂?嫁女兒也不睜大眼睛好好看看?還有,你們哥兩這弟弟是怎么當(dāng)?shù)模孔约航憬闶芰诉@么大的委屈,你們怎么都不知道?”趙為民氣的握緊了拳頭。尹占悅媳婦見狀趕忙起身隔在了兩人中間,坐在了丈夫身前,她雖然平時總被丈夫說缺心眼,但是別人要打自己丈夫可是沒門。
“六哥,這事不怪我家這口子,是三姐一直瞞著我們,要不是這次俞惠那孩子發(fā)現(xiàn)了,過來找占悅商量,我們可能一輩子都發(fā)現(xiàn)不了俞家人那些破事。你也是和三姐他們從小就認(rèn)識的,我家三姐多要面子你也知道。再說,當(dāng)時三姐嫁人的時候,俞家人看著還好,誰能知道是那樣的一家人呀?!币紣傁眿D趕忙解釋道。
“是呀,六哥,我知道你關(guān)心三姐,那也是我親姐不是,我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吃虧么?!這不,我們兄弟也幫著她把事情都解決了。她現(xiàn)在確實過得不錯,一會她過來你看看就知道了?!币紣傆X得六哥今天反應(yīng)有點過激了,自己這親兄弟也沒他這樣呀,什么情況?
趙為民這時也反應(yīng)過來,自己有點失態(tài)了,趕緊平復(fù)了情緒,說了聲抱歉,說自己生活在國外太長時間,記憶還停留在當(dāng)年他們小時候,誰敢欺負(fù)尹香蘭,他們哥幾個肯定第一時間跳出來打抱不平。尹占悅訕訕的說:理解、理解。
這時他們聽到門口有敲門的聲音,尹占悅媳婦沒有比此刻更開心的了,救兵到了!她趕忙應(yīng)了聲“來了”,小跑著出去開門,沒一會功夫,她挽著尹香蘭的胳膊從門口走到了窗前,后面還跟著俞惠和尹暢這對雙胞胎姐妹。
趙為民從見到尹香蘭的身影開始,目光就釘在了她身上,今天尹香蘭穿了套寶藍色的大衣,里面一件白色高領(lǐng)羊毛衫,及肩的波浪長發(fā)被打理的服服帖帖,她此時正微笑著聽弟媳說著今天來的那位客人,還有剛才發(fā)生的事。
兩個女人走到窗前的時候,尹占悅媳婦示意大姑姐看向屋里的那人,說就是那個人剛才差點沖自己老公發(fā)脾氣,而且是為著她。尹香蘭抬眼看向屋里炕上那人,隔著窗戶,隱約看到一個穿西裝的人,然后那人也扭頭看向了她,兩個人的目光就這么一個屋里一個屋外的碰到了一起。
是他!小東過來說趙家六伯,她在記憶里搜索他的模樣,只能依稀想起個輪廓,現(xiàn)在看到真人,一下子就想起了他當(dāng)時的模樣,現(xiàn)在和那時相比,模樣基本上沒有變化,變化的是氣質(zhì),不再是稚氣少年,目光中更多的是沉穩(wěn)和老練,還有一絲絲的關(guān)切。
屋里的趙為民此時已經(jīng)從炕上下來,穿上皮鞋就往門口走去,還沒等走到屋門口,就看到尹香蘭領(lǐng)著弟媳掀了門簾進來了?!傲鐍好久不見!”尹占悅媳婦此時已經(jīng)被后面的俞惠拉到了一邊,這時可不能當(dāng)燈泡,這可是媽媽回憶過去時經(jīng)常提起的趙叔叔呀,現(xiàn)在見到真人果然一表人才,比俞得水跟媽媽登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