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到齊了嗎?”謝道年忽的問道。
解語花郭木通聞言便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道:“我們通知了所有歷練時暴露的內外門弟子,他們都回來了。還有一些隱蔽好的的并沒有通知?!弊詮牡诙喂戎髦苌糖槭盏耐鈦淼茏颖撑褵o聞谷,致使周商情被人圍攻重傷后,無聞谷就徹底沒有了半路弟子,都是自小就養(yǎng)在山中的。用謝谷主的話來說,除了養(yǎng)孩子麻煩外,自家弟子再缺心眼都不會背叛師門。此番一通知下去,利害關系說得清楚明了,眾弟子仍然毫不猶豫的回了山門。
謝道年面上不顯,背地里卻是老懷安慰。
他點點頭:“這場仗也不知道結果如何,他們若是知道定然會想著趕回來,留在外面也好,若是無聞谷就此敗了,也能在外面過著普通人的生活,遠離這江湖恩怨?!?p> 眾人默然。
九弟子昭夜清憤憤道:“我們無聞谷自祖師爺早虞開山立門以來,從沒輕易遭人威脅算計過。現在竟然有人妄圖覬覦鎮(zhèn)派之寶,真是荒謬!”他臉色通紅,言語卻十分順暢。
師兄弟們有些意外,連謝道年也忍不住看了一眼這個一貫口吃的徒弟,二弟子北陸則站在老九旁邊,仰著頭驕傲得很。
突然,山下云霧之中竄出一只金色的鳥,落在了謝道年肩上。正是謝道年的信使,聚寶盆。那鳥歪著頭嘰嘰喳喳像是在與人交談,謝道年臉色漸漸凝重起來。
“他們竟然這么快破了無聞山第一道陣法!”謝道年聲音沉郁,任誰都聽得出這其中的怒氣。
眾人皆面目驚愕,十八怒道:“無聞山的陣法乃是上古生死陣,怎么會這么輕易就被攻破?!”
“想必他們早有準備,只是不知他們請的哪位陣法大師?”郭木通看向山下,疑惑道。
“聚寶盆說那人頭生黑瘤,身穿錦衣,我大概知道是誰了。木通,你帶領師弟們去主持后續(xù)陣法。還好他們只破了第一道,后續(xù)還有十七道。老七,十一你們擅長陣法,跟隨我一道前往中樞?!?p> 聞言,人群中走出兩個清秀書生來,眾弟子嚴肅拱手道:“是!”
山下
山腳的空地上,森然站立著隊隊人馬。從衣著來看,分為三類,一類是穿著錦衣綢緞,懷抱羅盤香燭的青年,這些青年老是忍不住瞥向右側,右側竟然站著一隊美貌的女子,云鬢高聳,皆簇擁著一個紅色的馬車。站在前方的一隊身披甲衣,手持長矛的,看上去竟然像是朝廷的軍隊。
三隊隱隱呈現三足鼎立之勢,暗潮涌動。
最前方站著三位衣著各異的男子。一個頭扎黃巾,眉眼細長的男子看著前方破陣的兵士,對著身旁錦衣男子說道:“休大師,這第二道陣法到底能不能破?”
錦衣男子身材矮小,衣著尤為華麗。頭上長著一個碩大的黑瘤,遠遠望去,就像是憑空多生了一個人頭。驚悚莫名!他聽到這懷疑的語氣,冷哼一聲:“血痕,你這是在質疑老夫的破陣能力嗎?”
“血痕”微微一笑,道:“在下不敢。只是這第二道陣法遲遲未破,怕是盟主他老人家等不及了?!毖哉Z間并無恭敬,反而透露出一絲威脅之意。
被稱為休大師的矮小男子一聽這話,瑟縮了一下,言語也溫和了不少:“盟主他老人家的意思我都明白,只是此陣乃是上古大陣生死陣,十八道陣法九生九死,環(huán)環(huán)相扣,不是那般好破解的。為了這場仗,我可是把我的徒子徒孫都帶過來了。若是你等不及的話,我倒有一法子,可以同時破解這十八陣?!?p> “哦?是什么方法?還不快快用來?”血痕驚喜道。
“此法關系重大,乃是我獨門所創(chuàng),從不輕易示人。”休大師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煞有其事的說到。
血痕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閣下想要什么?”
“血痕大人真是聰明人,不愧是在盟主身邊呆了那么多年的。我要的也不多,不過是無聞谷所有的陣法秘籍,還要一個盟主府的承諾罷了。”休大師眼睛一瞇,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血痕道:“陣法秘籍我可以做主給你,可你想要什么承諾?”
休大師聞言嘿嘿一笑,“哈哈,我想要……”
“不好!陣法變了!”前方一個端著金色羅盤的青年大驚失色道。
瞬間云霧彌漫,伸手不見五指。
休大師大笑一聲:“哼,雕蟲小技!”說罷,掏出了一個橢圓形的東西,那物漆黑如墨,并無甚稀奇之處。休大師卻視若瑰寶,將那物小心放置在空地上。
“天地萬物,混為一同!”緊閉雙目,口中大喝道。
懷抱羅盤的眾弟子聞言一聳,自動分為五列。不一會兒,便呈現出一個奇怪的人形陣列來。
“羅副將,勞煩你讓你的手下到陣前來?!毙荽髱熣驹谌巳褐?,看向那個一直沒開口的冷面男子。冷面男子一身鎧甲,將領模樣,活像一塊石頭。聽到這話,眼珠動了動,朝軍隊方向揮了揮手。
“眾將士聽命,立馬前進!”
軍隊立馬聞聲而動。
山下聲勢浩大的破陣引發(fā)了陣法布局的變化,謝道年看著陣法布圖的變化,心中一驚。“這是。。。以陣破陣?”他身旁一書生模樣的弟子失聲道。
“看來他們確實做了不少功夫啊,不過依照這破陣的仗勢,陣心究竟是什么呢?”謝道年眉頭深鎖,隨即長舒一口氣,似乎下定了決心,“將其余十七陣一起打開吧?!?p> 聽到這吩咐,身旁的兩名弟子非但沒有照做,反而驚聲勸阻道:“師父不可!”
“師父,此陣一起打開,這半座山都會淪為陪葬品,此陣也會毀于一旦。此陣乃是護山大陣,師父三思啊!”
看著眼前聲聲懇切的弟子,謝道年搖頭道:“你們只知是江湖門派來襲,卻不知是何門派。罷了,今日他們來勢洶洶,絕不會善了。若是此時打開大陣,尚且能殺一個措手不及,若是任由他們破陣,到后面便是開啟也無用了?!贝岁囉惺岁嚕羰且黄鸫蜷_,除了十八座陣心附近的人外,其余的活物會一概殺之,歷經生死陣,還能剩下幾人呢?
隨即又溫聲道:“不必擔心,你們忘了,無聞山上的房屋樓閣只是作為障目之用。我們無聞谷本就不在無聞山上,便是削去半座山峰又如何?”
身旁的兩弟子聽到這話,方才神色漸緩,依聲布陣。
山下原本迷霧漸漸散去,休大師臉上的笑意還未徹底展開,便凝住了。
“不好!快躲開,謝道年這瘋子竟然將陣法全都打開了!他要毀了此山!”
話音未落,地面震動起來,“轟隆”聲淹沒了一切。
半月后
如是帶著小弟還在去東海的路上……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唎都婆毗……”小和尚騎著小馬搖搖晃晃,口中卻對著如是念到。
如是原本被贈駿馬的好心情此刻蕩然無存。她緊緊拽著韁繩,終于忍無可忍的開口道:“夠了!”
兩日前,吃素吃到臉發(fā)青的如是,不顧小弟勸阻,在山中設路障,打算捉點野雞兔子打牙祭。不料卻誤打誤撞解決了在當地肆虐橫行的野豬王,受到了村民的熱情款待。臨走前還被養(yǎng)馬大戶送了兩匹馬。
騎著馬嘚兒嘚兒,如是的心情也嘚兒嘚兒,就對小和尚說起了自己大戰(zhàn)山賊的英雄事跡,當然是掐頭去尾添油加醋后的。沒想到聽完整件事,光頭小弟非但沒有因為自己手刃賊匪而投來景仰的目光,反而認為她殺了人實屬大罪過,咕咕叨叨對著她念了百十來遍的《往生經》。
此刻看著一臉無辜的小光頭,如是氣呼呼道:“若你再敢多說,我就揍你!”說罷,還伸出拳頭對著空氣揮了揮以示威脅。
小光頭立馬緊緊捂住嘴巴,大氣也不敢出。
正當如是洋洋得意之時,前方傳來了一陣喧嚷聲。等二人騎馬趕到時,四下卻一片寂靜,仿佛之前的聲響只是如是的錯覺。她看著正在馬上跟包袱搏斗的使君小和尚,嘆了口氣,翻身下馬。
地上草木茂盛,卻七倒八歪,一眼就可看出這是剛剛被人踩踏過的。因為新下過雨,草地濕潤得很,地上隱隱還有一些雜亂的腳印。
“看這腳印大小和底部的花紋便可知是兩男一女,多半又是強搶民女的戲碼。這腳印很淺,應該是習武之人。也就是說這里剛剛有一個姑娘被兩名歹人擄走了。喂,使君小光頭,要不要去追?”如是蹲在路邊,仔細推斷。隨后開口詢問已經被她的推斷鎮(zhèn)住的小光頭。
見小光頭點了點頭,如是這才起身抖抖衣袖,凜然道:“我們江湖兒女本是不該多管閑事的,我也不是佛口禪心的活菩薩。但既然小弟開口要求了,作為老大,就是龍?zhí)痘⒀ㄒ捕ㄒJ上一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