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和尚謙他們見陸淮舟出來,趕緊迎了上去。
“怎么樣?問清楚了嗎?”姜晚站在他面前,仰著腦袋看他。
陸淮舟微低了頭,彎著腰盡量與她平視,而后,他悠哉悠哉地從褲兜里拿出手機,手機屏幕還亮著。
剛才和夏誠儒的對話,他錄音了。
姜晚笑了,突然撞入他那雙墨黑的眸子里,深邃惑人。
竟然錄音了!她不禁發(fā)出感嘆:“不愧是你?!?p> 聰明是真聰明。
陸淮舟輕笑,揉了揉她的腦袋:“走吧,去八班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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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習(xí)下課。
姜晚在收拾東西,陸淮舟背著包,在外面等她,很不情愿的樣子。
不想,郭嘉強來了。
“舟哥,你能幫我叫一下尚謙嗎?”郭嘉強的語氣有些卑微,態(tài)度很是誠懇。
陸淮舟眉頭一擰,直直地看向他。下午的時候,事情已經(jīng)說清楚了,郭嘉強已經(jīng)道了歉,這會兒,他又來找尚謙干什么?
“你別誤會,我不是來找麻煩的?!?p> “再說,我也不敢當(dāng)著你的面動他。”郭嘉強對著陸淮舟點了點頭,像是在給他保證。
陸淮舟這才走到教室門口,喊了尚謙。
尚謙正在給班里的同學(xué)講題,看見門口的郭嘉強,他愣了一下,和同學(xué)說了句什么,立馬就出來了。
“你找我什么事兒?。俊彼麊?。
郭嘉強低著頭,摸索了一會兒,才從自己褲兜里拿出一塊玉,還是用紅繩拴好的。
“把你的玉摔碎了,我應(yīng)該賠的。對不起。”
尚謙看了眼他手上的東西,搖了搖頭:“不用了,陸淮舟說我那玉是假的,就二十塊錢一個。你別往心里去。”
本來人家已經(jīng)道歉了,又挨了罰,他要再計較,真的就太不仁義了。
“給你你就拿著。”郭嘉強強勢地將東西塞到尚謙手上,語氣也很兇。
“白天我心情不好,又跟女朋友分手,太沖動了。我也知道,你們是不會跟我這樣的人一般見識。”
“但,我郭嘉強也不是孬種。錯了就是錯了,我再次跟你說聲對不起?!?p> 說著,他對著尚謙彎下腰,低下頭,鞠了個躬。
尚謙受寵若驚般的咽了口唾沫,有些不好意思:“咱們都是同學(xué),沒關(guān)系,誰都會犯錯。”
“不過,你以后還是得把心放在學(xué)習(xí)上,這樣夏主任也不會找你麻煩?!?p> “好好學(xué)習(xí),這才是最重要的。”
郭嘉強聽見他這樣說,自嘲地笑了:“恐怕,我也沒這個機會了。夏誠儒說,我下次月考,如果考不進(jìn)班級前二十的話,就讓我回家。”
“我成績差,這目標(biāo)是不可能實現(xiàn)了?!?p> “好了,該說的都說完了,我走了?!闭f完,郭嘉強轉(zhuǎn)身就要走。
尚謙急忙叫住他:“誒,你等等。”
他轉(zhuǎn)身回了教室,很快,又拿著兩個筆記本出來了。
“給?!?p> “這是我高中以來的學(xué)習(xí)筆記。一個是英語,另一個是化學(xué)。你先看著,如果你覺得有用的話,我再把其他幾科的給你。”
郭嘉強懵了。他沒想到,尚謙竟然會這樣幫他。竟然可以這樣不計前嫌。
是該說他是書呆子呢,還是太熱心?
“可是,你的筆記,我可能也看不懂。你們重點班的基礎(chǔ)好,智商高,又努力。就像舟哥和姜晚,也沒人能超越。”
“最關(guān)鍵的是,時間也不多,我看這些估計也來不及了?!?p> 聽見郭嘉強這樣說,尚謙卻搖了搖頭,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兒,語氣深沉:“我跟他們不一樣?!?p> “我初中的時候基礎(chǔ)很差,特別是英語,連單詞都不敢讀。運氣好,考進(jìn)了七中重點班,但是剛進(jìn)來那會兒,我是一班最后一名。”
“上英語課的時候不敢讀出來,數(shù)學(xué)課的時候不敢發(fā)言,腦子好像永遠(yuǎn)比別人慢半拍。”
“我家里窮,媽媽在農(nóng)村種地,爸爸在工地做苦力,家里還有個弟弟。家庭條件也是最差的,從小營養(yǎng)也跟不上?!?p> “所以,就笨了點兒。沒有陸淮舟那么聰明?!?p> “我基礎(chǔ)不好,智商也不高,只有努力。拼了命的,比別人多花時間學(xué)習(xí)?!?p> “這一點,我相信我和大多數(shù)人,包括你,都是一樣的?!?p> “你試一試吧,如果有什么不懂的,你就來問我。反正我也一直在教室。”
郭嘉強接過他手里的筆記本,突然感覺鼻子酸酸的,一個大男生,竟然就這樣被感動了。
在所有人都看不起他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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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晚和陸淮舟推著自行車出了校門。
微風(fēng)襲來,吹散了不少熱意。
她偏過頭看向陸淮舟,打開話匣子:“我記得高一的時候,尚謙還是咱們班最后一名。我還記得當(dāng)初他的英語發(fā)音特別不標(biāo)準(zhǔn)?!?p> “沈歡還笑了人好幾次?!?p> “每次老師抽他起來回答問題,他聲音都發(fā)抖,現(xiàn)在終于不那樣了,不過還是要臉紅?!?p> 陸淮舟沒說話,就安靜地聽著她在耳邊嘰里呱啦的。
姜晚又自顧自地說到:“不過我挺佩服尚謙的。他真的太努力了,而且人很善良。天天給同學(xué)們講題?!?p> “英語老師現(xiàn)在就特喜歡他,把他當(dāng)正面教材。”
說著說著,姜晚就笑了。
陸淮舟卻突然停下腳步,看著她:“那你就不佩服我?”當(dāng)著他的面夸別的男生,還笑。
“佩服你什么?”姜晚撅著嘴,佯裝不屑。
見她這副樣兒,陸淮舟沒忍住,伸手捏了下她那精致的小臉,聲音暗?。骸安粶?zhǔn)賣萌?!?p> 姜晚:“……陸淮舟!”竟然捏她的臉!不能忍。
她氣鼓鼓地抬高了手,想捏回來。但因為身高的限制,卻是壓根兒沒碰著。
陸淮舟心情極好的騎上車,越過她往前去了。
小企鵝的臉蛋兒真滑,軟軟的。
姜晚蹬著自行車,呼哧呼哧地追上去。
清風(fēng)拂過,路旁燈光灑在街上、樹上,整座城市霓虹燈閃爍,攜滿溫柔。
姜晚想,尚謙當(dāng)屬謙謙君子,卑以自牧。
而陸淮舟,大概就是……
知世故而不世故,桀驁不馴卻又溫柔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