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小山頭碰面之后，岳哥兒和海哥兒望向齊哥兒背簍滿滿的不可思議，看向他兩手拎著的肥兔與野雞更是包含欽佩和羨慕。
這山一直就在，村兒里的大叔小伙兒多了去了。但凡地里沒啥活兒，也不出去做工的日子，都好去山上碰碰運氣。可是除了極少幾個善于打獵的能少有收獲，大部分人都只能摘點野果什么的。像齊哥兒這樣初一嘗試便手不落空，收獲滿滿的簡直是從未得見！別說那些精怪的野兔和難得一見的野雞了。瞧瞧人家摘的果子也特別飽滿，鮮艷欲滴，肯定是甜的沒邊兒的！
齊哥兒解釋說自己小時候隨師傅學過一些武藝，岳哥兒就抑制不了心中的向往，說要拜師。
朵朵低著頭一蹦一跳地自顧著下山，沒有參與三個哥兒的討論。此時她腦中的積分一個個陸續(xù)到賬——“叮叮叮叮叮......”地不絕于耳。
“知母，5分”
“射干，3分”
“鴉銜草，11分”
“顛勒，25分”
......
朵朵聽著這些名字，有的她知道，有的也是頭次聽說。幸虧每一樣她都多采了幾株放在竹簍里，回去定是要好好整理整理。
“紫仙草，50分”
朵朵一愣，這是哪一株？
她清楚地記得在她的那本醫(yī)術里有寥寥數(shù)語記載過這種藥草，頗為神奇，幾可起死人、肉白骨。剛才就聽著系統(tǒng)指揮，手忙腳亂地采摘了，她竟倉促間有收錄進如此神藥嗎？
“昆布，5分”
“遠志，23分”
“虎紋子，18分”
......
林林總總地小二十種物種被收錄進去。金屬聲終于停了。朵朵揉揉自己的小耳朵，覺得隱隱作痛。
“柒柒，這一共多少分呀？”
“206分！朵朵收獲很不錯哦！”
齊哥兒看著朵朵快咧到耳根兒的笑臉，就也開心不已，腳步更加輕快起來。
衛(wèi)老三的宅子里，女人們正忙忙碌碌。老爺子說今晚要開個家宴，慶祝衛(wèi)二郎完全康復。
衛(wèi)孫氏掏出一吊錢給衛(wèi)田氏去采辦，衛(wèi)李氏在一旁看得眼睛都要噴出火來。這婆婆平日里將他們辛辛苦苦掙得的辛苦錢盤剝地干干凈凈，現(xiàn)在為了她的秀才兒子吃頓飯居然都舍得掏出一吊錢來。這個田氏平素裝得柔柔弱弱，也不下地干活，就整日里窩在宅子里裝得忙東忙西，這日常吃食采買定是貪了不少吧！
衛(wèi)李氏越想越氣，看見衛(wèi)姜氏帶著蓮姐兒和衛(wèi)二郎進得門來，就迎了上去。
“呦，他二叔和二嬸娘終于舍得現(xiàn)身了呀！”
她常年下地干活，身體著實健碩，這時捏著嗓門兒拿腔拿調(diào)的讓人聽著異怪之極?！斑@身子骨兒可是完全好了？”
衛(wèi)二郎蹙了蹙眉，繞過她也不搭理，徑直進了堂屋見老爹。
衛(wèi)姜氏拉著蓮姐兒站在院子當中，也不多話，“謝大伯娘關心了?！?p> “聽說，他二叔又得了一個哥兒，今年秋天收麥子咱家是不是可以多一個幫手呀？”衛(wèi)李氏繼續(xù)陰陽怪氣。
衛(wèi)二郎一向身子較弱，又常年讀書，幾乎是全家供著。衛(wèi)李氏入門的早，家中地里的活兒確實干了不少，因此耿耿于懷。總覺得公中的錢都是他們大房地里刨食刨出來的。如今二房仗著衛(wèi)二郎成了秀才拿了廩米和廩餼銀，腰子就壯起來了?？伤麄冞€沒怎么享受過二房交公中的好處呢。
衛(wèi)田氏牽著葵姐兒和堇姐兒提著籃子恰恰此時也回來了。
衛(wèi)李氏轉(zhuǎn)身看著那兩個賠錢貨就是一臉鄙夷，跟她們娘一樣沒用，沒用！
瞅著籃子里那塊白花花的肥膘，衛(wèi)李氏眼皮都抽抽?！鞍パ?，這么大的一塊兒肉呀，可得給咱們衛(wèi)家的爺兒們和哥兒們好好補補，可不能給那些個不知來路的野種和賠錢貨們糟蹋嘍！”
衛(wèi)姜氏和衛(wèi)田氏頓時氣楞了，兩人都不是會吵架的主，一時呆在原地不知如何回應。
“娘，三嬸娘！”正在此時，銀鈴般脆生生的朵朵聲音高高響起，“你們快看，齊哥兒可是打了些好東西呢。咱們明天拿到鎮(zhèn)上，是不是能換好多錢呀？”
兩只肥肥的大野兔和兩只分外漂亮的野雞，都被捆住了手腳在地上撲棱，看著都不下十五六斤的樣子。衛(wèi)李氏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這是你們捉的？”姜氏不敢相信地看著朵朵。
朵朵得瑟地瞥著大伯娘，大聲說道，“都是齊哥兒自己捉的，才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呢！齊哥兒小時候拜過師傅，手頭上可有功夫呢，岳哥兒還吵著要學呢！”
此時，四個小人兒的背簍也都一起放在了院門兒邊，“三嬸娘，你們看，我們還摘了好些個野果兒，可甜了。我想了個吃食，今晚咱們就連夜趕著一起做，明天呀跟那些個野味兒一起帶到鎮(zhèn)上去賣。三姐姐、五姐姐，咱們一起，肯定賺錢！”
朵朵上前拉住兩姐妹的手，“咱們金貴著呢，可不像什么那些沒見識的才是賠錢貨！”
蓮姐兒倚在母親身旁掩了掩口，一臉好笑，她妹妹這張小嘴兒哦，是真不饒人。“這么好的事兒，朵朵你怎么就把二姐姐給忘了？”
朵朵連忙從小衣袋里掏出一本彩色畫冊來，這紙張還是她讓柒柒特意定制的是符合大令朝的普通粗麻紙，但那精美的圖案已經(jīng)看呆了眾人。
“二姐姐你看，這是我?guī)湍愫湍镄聯(lián)v鼓出來的花樣子，那顏色都是我用藥草搗汁配出來的，這樣你繡花配色就容易啦?！?p> 這下子連姜氏都不淡定了，“朵朵，你這是什么時候弄出來的？”
“就這幾天呀，三叔幫我弄的那個小藥圃，齊哥兒他們陪我到山里去采藥草，我就順便搗碎了配顏色咯?！倍涠淠槻患t心不跳一本正經(jīng)地瞎扯。
幾個哥兒站在一邊也齊齊不作聲地默認著。
他們確實是陪著朵朵這幾天不少跑，四處采果子挖藥草。至于那個藥草汁做顏料嘛，他們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是無所不能的朵朵當然配的出來。連隔壁的四花兒還知道用鳳仙花涂手指不是嗎？
晚上的家宴著實豐盛，哥兒姐兒的都吃的滿嘴是油，滿足的不得了。席間，衛(wèi)二郎跟衛(wèi)老三說了，村學定下來六月初一開學，到時候縣里的學正也要過來，請老爹也務必一起過去。衛(wèi)老三哧溜一口干了手中的小酒盅，大笑著答應。
女人那桌早早就結(jié)束了。衛(wèi)姜氏心急著趕緊繡兩個新的花樣子出來，衛(wèi)田氏惦記著朵朵說的今晚要跟她們娘兒仨一起搗鼓新的吃食。只把個衛(wèi)李氏氣的拼命吃拼命吃，仿佛要從吃的上面找補回來。
衛(wèi)孫氏看著席上三個兒媳的眉眼官司，沒有多話。孩子都大了，二郎家的和三郎家的能多從外面賺點錢就再好不過了。至于大郎家的，她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也就是個地里刨食的命了，可千萬別虧著我孫子孫女就好。
蓮姐兒匆匆跑回家取了姜氏和她繡花的家伙什兒回來就跟娘親一起窩在堂屋角落里細細研究和動手。她們得等著男人們那桌最終結(jié)束后收拾呢。
朵朵領著三嬸娘和兩個堂姐拿著幾個竹簍則徑直回了自家的院子，她可不能讓大伯娘偷學她的本事。當然，就算是李氏學會了技術，沒有原料也是白搭，朵朵的空間可是她想破腦袋也不可能知道的存在！
家宴一直吃到了亥時三刻，男人們才堪堪結(jié)束。岳哥兒和海哥兒知道朵朵跟三嬸娘們在自家忙著，就主動要求幫他們娘一起收拾，不叫她們再過來了。齊哥兒也幫著灑掃拖地什么的。等他們一家子一起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時，就聞到一陣陣濃郁的甜香。
朵朵攔在灶房門口不讓他們進，說是明天給他們個驚喜。
姜氏心急著自己的新繡品，也無心多管，帶著蓮姐兒進了自己的屋，任由朵朵跟三房她們折騰去。
老宅這里，東屋里面衛(wèi)李氏撐得肚痛睡不著，跟衛(wèi)大郎絮絮叨叨?！澳阏f朵朵這個小丫頭，我對她多好，她幫著三房那邊氣我！”
衛(wèi)顯誠已經(jīng)知道了傍晚前院子里的那一幕，冷冷地道，“你罵人撿來野種和賠錢貨，人家還不跟你急！”
李氏揉著自己的大肚腩哼哼唧唧翻來覆去——
“那我不是生氣嘛。你算算看，公中這些年的進項不都是咱們大房辛辛苦苦地里得來的！等把他們這一窩窩的小崽子一個個兒地養(yǎng)大了想讓他們多干點活兒了，咱們也能清閑清閑?？蛇@肉還沒多吃兩口呢，二房就跟外頭又撿回來一張嘴。至于三房那個，整日里柔柔弱弱地縮在宅子里，從來也沒下過地，肚子還不爭氣，生出兩個賠錢貨來，哪個有下地幫過咱們呀？！”
衛(wèi)大郎聽的煩躁起來，轉(zhuǎn)過身子，不一會兒就傳來震天的呼嚕聲。
李氏繼續(xù)在床上來來回回攤著煎餅，豎著耳朵聽著院門口的動靜兒。終是一夜都沒能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