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挑釁
第二天。
薛檸拿著炭筆,筆尖在素描紙上摩擦,發(fā)出沙沙的響聲。
畫到襯衫,想起來清晨去給邊城祁交最近完成的策劃時,他正在給一個女生講題,薛檸在旁邊等了一會兒,聽他溫柔又耐心的講一道不難的數(shù)學(xué)題,女生眼里的歡喜快要溢出來,一再重復(fù)哪里不懂。
就在薛檸耐心快要磨沒的時候,邊城祁才終于把女生支開,手插在兜里面對薛檸,身上的溫潤氣消逝,仿佛懶得提起精神應(yīng)付她。
他把目光放在薛檸遞來的策劃上,薛檸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別人都說邊會長不僅有才華,還有擔當,性格謙和溫柔。
薛檸看他被風輕吹起的衣領(lǐng),最上端的扣子開著,想。
披著羊皮罷了。
邊城祁余光一直看到薛檸在盯著自己,見她沒完沒了了,“啪”一聲把策劃合上,目光直直的與她對視上。
“啪嗒——”
薛檸手里的炭筆在紙上拉出一條長線,斷了一截。
思緒被收回,安穗往她桌上放了瓶桃汁,看她的速寫本“薛檸你在練速寫?”
是大課間,教室氛圍輕松。安穗的話也吸引了劉綺婷的注意,她把身子轉(zhuǎn)過來,伸手拿過薛檸的速寫本“我看看?!?p> “不是我想,嚴樂章給布置的作業(yè),每天十張小速寫,他還讓我以后他的課都課下過去額外補習?!毖巼@氣,拆開桃汁的吸管,用力戳進包裝。
劉綺婷聽了,沒忍住笑了出聲,薛檸瞪她,她才收斂“嚴樂章以前也給別人單布置過小速寫,但也沒讓學(xué)生課下開小灶過,薛檸,你可是頭一個?!?p> 薛檸喪氣的撫了撫脖子,教室的桌椅不舒服,畫畫坐久了脖子會酸“這個榮譽我可擔不起?!?p> “雖然通常只有嚴樂章認為有潛力的學(xué)生他才會還布置課下作業(yè),但是好像對你最特別,他不會,是記你什么仇吧?”
薛檸喝著桃汁,輕輕搖頭。
安穗拍了拍她的肩“放心放心,以后我們會幫你屯著小速寫的,不過你可千萬不能敷衍,不然能被嚴樂章罰死。”
“可,以后有機會聚餐請你們?nèi)ノ壹议_party,我自己住,咱可以玩通宵。”薛檸點點頭。
安穗和劉綺婷對視一眼,笑著掩飾心虛。薛檸現(xiàn)在自己住的事,薛慕芝早就告訴她們了。
上次聚餐時薛慕芝加了她們微信,她怕自己不在薛檸身邊,薛檸不會照顧自己,或者受了什么委屈不告訴自己,所以收買了劉綺婷和安穗她倆做眼線。
當時劉綺婷捏著手機,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了,切換到和安穗私聊的窗口,發(fā)了滿屏的感嘆號,安穗都能感覺到手機那端劉綺婷的興奮。
現(xiàn)在后勁過去,才意識到瞞著薛檸似乎不大好,兩個女孩子安慰自己又不是什么壞事,以后多幫薛檸畫幾張小速寫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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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學(xué)生會沒有秘書部的事,但是王藝仍要薛檸開完會檢查、打掃會議室。
放學(xué)后學(xué)校人奚落走完,會議室也意料之中的沒有人。
收拾完會議室,窗外兀得響了兩聲雷鳴,之后驟雨突然下起來,啪嗒啪嗒的,把窗玻璃打的很兇。
薛檸沒有看天氣預(yù)報的習慣,不知道今天有雨,也就沒帶傘。不想被淋成落湯雞,心想還是等雨小一些再走吧。
小速寫還沒畫完,薛檸干脆把書包放在了會議桌上,坐上會長席那把旋轉(zhuǎn)椅,意外得特別舒適,薛檸調(diào)整了個舒服的坐姿。抽出速寫本和炭筆,開始畫作業(yè)。
畫完了三張,雨勢依舊沒有減弱,薛檸覺得乏,把速寫本擱置在桌子上。放松肩膀靠在椅背,閉目冥神,用腳抵著地面,輕輕轉(zhuǎn)著旋轉(zhuǎn)椅。
這個位置真的很舒服。
耳朵里塞著耳機,聽不到動靜。突然椅子被阻力固定住,轉(zhuǎn)不動了。
感覺到面前有人,薛檸睜開眼睛,先看到的是撐在椅把上的手臂,袖口松松挽了兩道。抬頭,是邊城祁。
邊城祁就這樣兩手撐在椅把,附下身看著她,把她錮在椅子與他之間。
薛檸一言不發(fā),對他的突然出現(xiàn)有點不快,坐直了背,把耳機摘下來。
“我們的新生野心很足。”
薛檸笑了,微微側(cè)額“什么意思?!?p> 不是疑問句的什么意思,話里意味很足,是你答對了,但那又怎么樣的意思。
她微挑眉,暴露出一股痞氣,繼續(xù)“我只是覺得,這個位置有更適合的人坐罷了?!?p> 邊城祁視線掃過桌上攤著的速寫本,落在自己兩手撐著的學(xué)生會會長的席椅,氣定神閑“想要嗎。”
也不是疑問句的想要我就給你的意思,是想要有本事就來拿的意思。頓了一下,勾勾嘴角,像沒把小孩子放在眼里“還太嫩了?!?p> 薛檸盯他,眼神尖銳,像只貓。小腦瓜里不知道又在算計什么。
誰也沒再開口,涼風夾著雨絲從一扇忘記關(guān)的窗戶襲進,把窗簾卷的揚起來。冷空氣將溫度帶走,氣氛也降到冰點。只剩會議室墻上掛的鐘在滴答滴答走的聲音。
“沒帶傘?”被雨絲掃到,邊城祁往窗外看一眼愈大的雨勢。
“你很煩?!毖幵捓餂]什么語調(diào),拒絕交流的姿態(tài)。
最終邊城祁把自己帶著的傘留在桌上,走了。
薛檸僵坐在皮椅上,數(shù)秒針珂噠珂噠走了幾十下,直到再也聞不到邊城祁身上的淡淡的煙草味。起身把窗戶關(guān)了,收拾了東西,拎著書包下樓,沒拿傘。
樓下,邊城祁開車門伏身坐進副駕駛,邊秋在主駕駛忙把毛巾拿來給邊城祁擦拭淋的微濕的頭發(fā)。
“找到了嗎?”
剛才邊城祁說把東西落在了會議室,要上樓去拿。
“沒。媽,你冷不冷?”邊城祁把暖氣打開,從后座拿了外套披在邊秋身上,幫她把卷發(fā)抽出來。
他知道邊秋今天有電視臺的活動,才能順便來接他。
邊秋穿著接受采訪時的薄裙,還被雨打濕了裙邊和發(fā)梢,妝不濃,口紅掉了些,但是一點也不狼狽,反而看著隨性,畢竟是個標準的美人。
邊秋笑了,攏了攏外套。這時薛檸剛下樓,舉著書包在雨里小跑的身影闖入邊城祁視線,雨太大,書包起不到什么擋雨的作用,淋得有點狼狽。
邊秋打著方向盤,順著邊城祁目光往外看到薛檸的身影,隔著雨簾,看不清薛檸的臉“是你同學(xué)嗎?要不要捎帶她一程?”
不知是不是暖氣沖的,邊城祁指尖更涼,語氣也帶著些自己沒察覺的急促,身子往前坐些,遮擋了邊秋的視線——
“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