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叩見官家,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綱、李邦彥、魏侍郎齊齊跪伏在地,拜見大宋官家趙桓。
唯有蓮柔帝姬趙蓮和鐵佛寒站立著。
李綱見此,對鐵佛寒吼道:“大膽!還不快快跪下!”
鐵佛寒早已知曉眼前的大宋官家趙桓,就是那位喬裝汴梁公子的紫衣人墨桓,因而兩手抱拳,略一欠身道:
“草民鐵佛寒見過官家?!?p> 趙桓斜靠在龍榻上,偏頭一掃,一眼便認(rèn)出了鐵佛寒!
--在汴梁城外手撕牛筋捕熊套、以馭獸術(shù)馴化大黑熊;在會仙酒樓同桌飲酒、在擂臺上鬼魅的閃過三掌而懾服契丹人的鐵佛寒!
于是,趙桓撐起身子,擺手道:
“原來是鐵大俠來啦,不必多禮,快快賜座!”
太監(jiān)阿貴立忙搬過一張包著錦緞的圓凳,侍候鐵佛寒坐下。
李綱三人又是齊齊一驚!
這小子帶來的驚嚇一個接著一個,小心臟快嚇爆了!
這鄉(xiāng)野小子究竟是啥來路,是一只什么鳥?
與蓮柔帝姬親密曖昧,那是兒女私情。
竟然還與官家如此熟絡(luò),還如此受到器重和恩寵?
三個大臣尚且站立著,就連官家最親近的蓮柔帝姬也都還站立著,官家竟然首先賜座于他?!
并且一貫霸道呈兇的蓮柔帝姬竟然絲毫不介意,笑瞇瞇的看著這小子坐在自己的面前?
這人究竟是什么物種??
李浪子最先弄清狀況,上前一步,抱拳躬身,向趙桓奏道:
“啟稟官家,鐵師傅揭下了皇榜,特來為官家診治隱疾。”
趙蓮也幫腔道:
“官家大哥,鐵大哥此番前來,定能為官家解除隱疾之患!”
“哦?”趙桓既驚且喜,心想:
這小子不僅會馴獸,還會醫(yī)人?
總覺得哪里不對?
不管那么多了,先醫(yī)好頭痛要緊。
趙桓于是問道:
“如此說來,鐵大俠還是妙手神醫(yī),能為朕消除隱疾之苦?”
魏侍郎急忙拱手,搶先答道:
“鐵師傅使得一手神針,在都曲院中,僅憑一十八根毫針就治好了深度中風(fēng)的老齡病人!”
趙桓聽罷,在龍榻上坐直了身子,對鐵佛寒招手道:
“鐵大俠快快過來,為朕施針,朕頭痛得緊!”
給當(dāng)今皇帝瞧病,多大的榮耀,多大的風(fēng)光。
不料鐵佛寒卻似乎擺起了架子,坐定未動,慢悠悠說道:
“恕佛寒直言,官家的隱疾乃不治之癥,佛寒無法醫(yī)治?!?p> 眾人聽罷,齊齊一愣!
你小子不想活了?
李邦彥急道:“這是為何?鐵師傅在都曲院不是都施展過妙手回春的神針之術(shù)嗎?”
趙蓮顰眉道:“鐵大哥如此猶豫,是有所顧慮嗎?”
官家趙桓亦說道:“鐵大俠不必拘謹(jǐn),盡管施針便是!”
鐵佛寒穩(wěn)坐凳上,仍然不急不慢的答道:
“都曲院那位患病老人,是急性中風(fēng),腦中血脈阻滯、經(jīng)氣不通,以毫針牽引便可即刻復(fù)蘇,而官家的隱疾卻是由來已久、隔代遺傳、因此根深蒂固、無法根治?!?p> 遺傳病,知道啵?現(xiàn)代醫(yī)學(xué)都束手無策。
趙桓聽罷,失望的垂下了頭。
趙蓮搓著雙手,急道:“鐵大哥,你再想想,真就沒有法子了嗎?”
鐵佛寒答道:“雖不可根治,但暫時緩解還是可以的?!?p> 只能退而求次之。
“朕想問問,這個暫時是多久,一個時辰、一天、五天、十天?”
鐵佛寒略一思忖,懇切的答道:
“十來天吧,佛寒可以暫時緩解官家十來天的隱疾之痛?!?p> 趙桓聞言,立刻面露喜色,俯身問道:
“十天!如此說來,鐵大俠妙手施針一次,就能為朕解除十天的頭痛之苦,十天后再次施針,又能解除十天的痛苦,周而復(fù)始,與根治也相差不遠(yuǎn),鐵大俠是這個意思嗎?”
鐵佛寒點(diǎn)了點(diǎn)頭,答道:
“是的,佛寒無能,只能盡力于此,讓官家連受針刺之苦!”
趙桓連連揮手,竟起身坐立在榻沿,說道:
“無妨、無妨,針刺之苦遠(yuǎn)比頭痛之苦輕松多了!鐵大俠無須多慮!”
聽聞此番話語,在場的人都知道,這樣一來,鐵佛寒便成了官家趙桓離不開的人了,就像一個久病不愈的人離不開藥罐子。
這是何等的恩遇啊。
趙蓮美女最是高興!如此說來,她心儀的鐵大哥便可以長留宮中,輔佐官家,并與她朝夕相伴了!
此時,李綱對鐵佛寒已是另眼相看,但心里卻懷疑道:
“這個其貌不揚(yáng)的粗糙小子,如此接近官家,難道是別有所圖?”
李邦彥也有些疑惑?暗忖道:
“恩師蔡京四朝為相,心機(jī)極深,一朝被貶,定不會善罷甘休,難道鐵佛寒是恩師安插在官家身邊的一顆釘子?”
魏侍郎則亢奮不已,心喜道:
“為官家尋得一位神醫(yī),解除了官家的隱疾之苦,奇功一件,官家定有恩賞!”
三位眾臣各有所憂,各有所喜。
此時,趙桓坐在榻沿,對鐵佛寒招手道:
“鐵卿快快過來,為朕施針!”
連稱呼也變了,鐵大俠變成了鐵卿!
李綱等三位大臣的小心臟再次遭到一擊!
趙美女則滿面笑靨,喜滋滋的盯著鐵佛寒!
戲份終于來了。
鐵佛寒起身走到龍榻前,摸出棉襖懷里裝隕鐵毫針的皮夾,開始對官家趙桓施針。
見證奇跡的時刻又來了!
這一次,鐵佛寒沒有再用飛經(jīng)走氣的針法,而是取“絡(luò)、溪、谷”三大穴位系列中的一十六個奇穴下針。
這一十六個奇穴分處兩側(cè)太陽穴、人中、前額和后頸。
絡(luò)者,經(jīng)脈之寓也;溪者,經(jīng)絡(luò)節(jié)持之驛也;谷者,筋骨氣脈經(jīng)之匯也。
故經(jīng)有其穴、絡(luò)有其竅、溪有其脈。
這一次,鐵佛寒所施的針法有快有慢,快針如噴泉橫灌絡(luò)穴過俞,慢針則自天宗循頸上入腦,內(nèi)銷骨痹,外破大腘,循九陽之絡(luò)、取溪闕之端、奪谷底太乙……
針灸是一種功力,取穴位、施針法、悟經(jīng)脈;
針灸也是一種修為,修行、修性、修心。
此時的官家寢殿內(nèi),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殿內(nèi)消聲無息,安靜得只聽得見沙漏和燃香的聲音,只聽得見毫針扎進(jìn)穴道的聲音,只聽得見毫針在官家趙桓頭上晃動的聲音。
殿內(nèi)的人都屏住呼吸,全神貫注的盯著施針人和受針者。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
鐵佛寒穩(wěn)如磐石,但頭頂卻已冉冉冒出熱氣……
鐵小哥神情凝重、兩眼充血、呼吸緊促。
畢生的功力已全部傾注在了一根根小小的毫針之上,這一根根毫針將獲取奇效,把施針人和受針者一起領(lǐng)入一個至高的境界!
醫(yī)者和患者都是受益者。
良久,鐵佛寒終于松了一口氣,一揮手掌,用真力收回了趙桓頭上的一十六根毫針。
療效立馬可見。
趙桓從龍榻上站起身來,前后左右的搖了搖頭,大喜道:
“妙??!朕的頭顱輕如蟬翼,不重也不痛了!”
殿內(nèi)五人均面露喜色,瞧瞧一臉輕松的官家,又看看額頭冒汗的鐵佛寒。
太監(jiān)阿貴急忙拿來一張汗巾,雙手捧給了蓮柔帝姬。
趙蓮接過汗巾,殷切關(guān)懷的擦拭著鐵佛寒額頭上的細(xì)細(xì)汗珠。
旁若無人啊。
美女,這是朝廷大殿,大宋朝的心臟,皇帝和眾臣均在左右。
矜持一點(diǎn)。
趙桓在寢殿內(nèi)度了幾步,停在鐵佛寒面前,手佛鐵佛寒的肩頭,說道:
“多謝鐵卿,鐵卿辛苦了,鐵卿給朕的福緣真是不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