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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歸于懷

第十章 清明歸鄉(xiāng)

鶴歸于懷 沈意安 2254 2020-04-03 23:59:30

  四月,清明,是春意正濃。

  薄霧蒙住了淮安,天蒙蒙亮了,日月間生了一道界,半面光暗,仿佛日月同輝,很動人的景,沈知鶴支頤,盯著小窗外那株垂柳,為風(fēng)舞出個極美的態(tài)。

  蒹葭院內(nèi)人來來往往,搬動著行李,甚是忙碌。

  鶯兒細(xì)細(xì)將日用的首飾與衣物整理好,雖然沈知鶴吩咐過不必帶太多,可也裝滿了兩只梨木箱子的細(xì)軟。

  “夫人,整理好了?!彼咧链扒?,恭敬道。

  絲絲和風(fēng)從并未關(guān)緊的軒榥中拂入院室,只將羅帷上下垂的駝色流蘇吹得擺動。

  沈知鶴睜開半闔著的眼,她一身簡便行裝,只挽了個朝天髻,鬢角插了一瓣玉梨花,一副不經(jīng)意的模樣,給了個眼神:“王婆在哪?喚她來。”

  鶯兒點頭,出去尋人了。

  不多時,她引著王婆碎步而來,王婆垂眸福身:“夫人安。”

  “不必多禮?!鄙蛑Q轉(zhuǎn)了一圈兒手上的翠玉鐲子,覷她,“我入門不久,不懂祭祖的規(guī)矩,王婆能否為我講講?”

  “自是可以。”

  婆緊盯著地上,腰身始終比座上人低一寸,極恪守規(guī)矩:

  “孟家祖祠在洛陽,以往也無需這般興師動眾,只是今年恰逢新祠建成,少爺也娶了您,按規(guī)矩,是要回洛陽祭祖上牒的?!?p>  初晨日光落在綴著金線的氍毹上,空中漂浮的塵埃卻叫沈知鶴瞧不太真切,她撩了撩發(fā):“可有甚么需要特別注意的規(guī)矩?”

  “旁的都沒甚么特別,只一樣,”王婆語氣一頓,“孟家祖規(guī),清明祭祖,沐浴齋戒,夫妻不同房?!?p>  沈知鶴稔眉目。

  旁人都不知這成親一月有余,孟靖懷從來都是在外榻上和衣而眠的。

  “我記住了?!?p>  王婆又福了個身,外頭似有人喚她,便抬腳匆匆出去了。

  “這王婆一舉一動都跟刻出來似的,木頭人。”鶯兒見她出去,方才出聲。

  沈知鶴呷了口溫茶,遞給她:“這王婆這些日子在院里只訓(xùn)丫鬟,倒也沒甚異動。”

  鶯兒稱是:“您放心,隨著夫人陪嫁而來的那個媵侍李氏盯著她呢?!?p>  抬首露一截香頸在外遭風(fēng)瑟瑟,沈知鶴就窗瞧著外院忙碌,閣內(nèi)無人,她落了窗紗,方才暗將緊貼里衣的紙箋抽出。

  “那李氏如何?”

  刺挑燈花,沈知鶴松臂遞去,燭火頃刻便吐出火舌融了那紙箋。

  “是個沉穩(wěn)的,”鶯兒揮手散去煙霧,著松香燎了一燎,“只是那季氏爭強好勝,不堪重用,奴婢已經(jīng)打發(fā)她離遠伺候了。”

  “仔細(xì)盯著點。”沈知鶴眼底清明。

  鶯兒應(yīng)是。

  待銅漏翻覆千百回,田田玉環(huán)砸向漏壺,沈知鶴起身,攙著鶯兒的手:“走吧?!?p>  素霜沾階沉沉,登時鋪成一徑深淺的印子。

  孟府前,一溜馬車已準(zhǔn)備就緒,孟靖懷正站在府門前階上,身旁白釉盆內(nèi)是新栽的海棠,正看著小廝搬運細(xì)軟。

  沈知鶴默聲,至他身側(cè)站定。

  “收拾好了?”孟靖懷斂眸瞧她,目光落在她鬢角那瓣玉梨花上,“身子好全了嗎?”

  沈知鶴“嗯”了一聲,猶豫半響,終還是抬手拂去他肩邊沾的那粉白嬌嫩的花瓣。

  “此去六日,皇上已允我休沐?!泵暇笐寻菏拙徛?,語意隱于杳冥幽渺,“還得謝你父親允假?!?p>  “舉家祭祖,本是常理之事,何須言謝?!鄙蛑Q只覺他眸光深邃,側(cè)眸,望向街外。

  孟靖懷負(fù)手,還欲說些什么,二人只聽后頭腳步重重,回頭望去,原是孟老將軍與老夫人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

  一行人浩浩蕩蕩,引來百姓側(cè)目。

  “請母親安。”沈知鶴穩(wěn)穩(wěn)屈膝行禮,耳邊珠玉相碰激起一陣琳瑯。

  孟老夫人一身素凈,指腹撥動著一百零八顆成串,開過光的佛珠,半個眼神都不予她:“起來吧。”

  “路程遙遠,都上馬車罷?!泵侠蠈④姾V然沉聲,瞥了孟靖懷一眼,便獨自一人去最前的馬上騎了。

  知命之年,仍身手矯健。

  孟老夫人移步,沈知鶴上前想攙扶,卻只觸及她拂過的衣袖,沈知鶴容色不改,仍是恭敬狀,跟在老夫人后頭,伺候她上了老將軍身后的馬車,方才走到后面那輛上。

  鶯兒扶了轎凳,沈知鶴蹭了墊沿猛地腳底一滑,她一瞬閉了眼,卻只感覺腰上多了力,一抬眼,是孟靖懷放大的俊顏。

  “小心?!泵暇笐褜⑺龅絻?nèi)座坐下,指腹在她腰間凸起的繡紋上蹭過。

  沈知鶴雙頰紅紅,微抿了抿唇。

  鶯兒搬離了那轎凳,替他們二人放下車簾,自覺坐在外頭,瞬間隔離了旁人的視線。

  “此去洛陽,你身子若有不適,不要強忍著。”

  孟靖懷輕咳一聲,在她一丈處落座,眸光澄澈,方才撫過她腰間的手掌張合,斂去的,是被戳中心事的稚子燥。

  沈知鶴應(yīng)了一聲。

  只聽外面喧囂,馬車啟程了。

  “你為何不騎馬?”沈知鶴低聲,隔窗搖影,暖光透過窗紗映在人面上柔化人眼眉,迷離星子,頓入深眸。

  孟靖懷喉結(jié)滾過兩遭,滿心都掛在身邊人上,話里便摻了幾絲風(fēng)月味:“路途遙遠,怕你不適?!?p>  沈知鶴眉睫相抵,沉默。

  她掃了眼馬車內(nèi)裝飾,坐墊上繡鴛鴦,是最柔軟的鵝毛制成。

  車輪滾滾朝城外而去,沈知鶴掀起馬車簾子的一角,簾上掛著的福鈴相碰作響,惹來街上百姓相望,有些無趣,便放下了簾子。

  “洛陽宅子沒有淮安這般繁華,”孟靖懷神情清冷,只是眼角眉梢明顯軟化了幾分,“你莫介意。”

  沈知鶴抬了廣袖撫平鬢邊碎發(fā),無意睨眼身側(cè):“你知道,我也不是嬌生慣養(yǎng)起來的人。”

  孟靖懷蹙眉默默。

  是他多言了。

  穿過鬧市喧囂,馬車到了郊外,明顯顛簸了起來。

  沈知鶴柳眉微蹙,她本就容易暈馬車,再加上病愈不久,如今只覺頭昏腦漲,她暗暗壓下不適感,垂眸。

  耳邊只傳來窸窣聲,片刻,淮橘的香味便入了她的鼻尖。

  沈知鶴抬眼,入目是剝好的淮橘肉,孟靖懷神情淡然舉到她跟前,見她眼底訝異,只拉過沈知鶴的手,塞進她掌中,移開目光:

  “聞著這個會好些?!?p>  “你怎知……”沈知鶴怔怔,看著孟靖懷的側(cè)顏。

  孟靖懷神容不動,周身清冷萬古,吐詞卻極溫,似凍層下汩汩的活水,又摻雜涌動卻困頓的無奈:“阿鶴……是你一直在躲我?!?p>  沈知鶴沒有回他,掰了一瓣入口,酸甜壓下了胃部的漲感,輕輕舒了口氣。

  孟靖懷耳聞和余光都是沈知鶴的聲和影。

  他看不見的是,沈知鶴垂眸掩的是眸中閃過的歡喜色,那明明勝過人間星火,卻只在對上孟靖懷明凈漆眸璨然的時候轉(zhuǎn)瞬湮沒。

  (4.4允許我清明節(jié)請假一天

  5號繼續(xù)更(′??`?)

沈意安

位卑未敢忘憂國,沉重哀悼所有因疫情犧牲的烈士同胞,也感謝所有為抗疫付出過的最可愛的醫(yī)護人員、志愿者以及各界人士,向你們發(fā)出我最崇高的敬意,至此,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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