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瑾住進了幽墟宮。
除了夜喬和牽風偶爾來看看她之外便沒有其他訪客。她也樂得清閑,找夜喬要了東西辟了一方田出來,又撒了種子種起了藥和菜。
藥草籽是在青幕山的時候收集的。他們青幕山自有一種法門可以讓藥草快速的生長。菜籽是牽風給她帶來的,鄭瑾將種藥材的法門用在了菜上,于是沒過多久,她就吃上了自己種的菜。
陽春三月,春雨綿綿的下著,那一片桃花都在雨里生成緋色的霧氣,鄭瑾戴著斗笠在折桃花,折好的桃花之后還要漂洗干凈,等晾干之后才能封入酒中。
上次夜喬和牽風帶來的酒她舍不得喝完,便又封存了起來。總得來說,鄭瑾還是很滿意她住得屋子的,雖然老破了些也偏僻了些,但后面林子里倒有許多藥草和花木,門前還有一片桃林。
”姑娘好興致“夜喬和牽風又是冒雨前來,牽風后面還跟著一位女子,約莫二十三四的樣子。
“你們怎么來了”鄭瑾有些驚訝,她原以為這樣的雨天是不會有訪客的。
“哦,我與牽風要出遠門,怕你一人寂寞,便央了水荇嫂子來給你做伴兒”夜喬笑道,他們如今已是熟人,自然親近些。
”明日是三月十五,你家圣子的血煞毒應該克制不住,實在不適合出門呀“鄭瑾笑笑,將桃花一片片的撕下來用清水漂凈,晾在素絹紙上。又取出前日的酒壇子,敲開封泥,將已經晾干的桃花瓣子撥了進去,復又重新封好,埋在那桃花樹底下。
在青幕山的時候鄭瑾也封了好幾壇子酒,卻是不知道師兄們有沒有起出來喝。
“這不是有你嗎”夜喬和鄭瑾嬉皮笑臉,旁的人絕對想不到就在兩個月前他們倆還劍拔弩張。
“我的價錢很高的”鄭瑾瞇了瞇眼睛,她雖然醫(yī)術沒有得月精通,但是把得月行醫(yī)時的臭脾氣學了個十足十。還美其名曰,這樣可以省去不少關于醫(yī)患關系的麻煩。
“那我們把圣子抵給你好了”水荇也開玩笑道。
這個女人比她想象中要有趣的多,想來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她都不會無聊了。
“我可不敢拿你們圣子來抵銀錢”鄭瑾從自己的小箱子里取出兩個大拇指粗細的小玉瓶子,又取出一卷針來“不如給我做個藥廬吧。”
”如此多謝姑娘了”水荇笑了笑,一個醫(yī)者想要一個藥廬是最正常不過的了。
鄭瑾走了許久才到舒無涯的住處。
四周掛著紅色的幔帳,屋內點著濃濃的香料。細聞來還有一絲血氣和生肉的腥味兒,看樣子是剛進食完血食。屋內陳設一應俱全,是上好的木料。甚至還有一株巨大的紅珊瑚做插屏。
我的個乖乖,真是錢多任性。鄭瑾心里默默地感嘆了一句。
舒無涯歪在榻上,雪白的頭發(fā)如瀑布一般鋪散開來,端的是“風情萬種”鄭瑾聽到了自己的心在撲通撲通地跳。她想,這人可真好看啊!
“姑娘,如何了”水荇開口“從前圣子也沒有過這樣的情況,這次進食完之后就成這樣了”
“那次我用秘法將血煞毒拔去一絲,如今他再進食血食,加深了血煞毒而已”鄭瑾輕松地說道,面上神情卻越來越嚴肅。
是她疏忽了。
他是圣子,眾人必不會拘著他,全由自己的天性。本來她拔去一絲后只要能忍住不進血食,第二次發(fā)作便會好很多。
“還動得了嗎?鄭瑾推了推舒無涯”把衣服脫了“
“你想干嘛”?舒無涯挑眉“這么肖想我的身體?”
“我想我還是比較肖想你的尸體”鄭瑾沒好氣地說道“我今日再不施針封住你的大穴,再來兩次你可就真成尸體了”
聞言,舒無涯才慢條斯理地將衣服脫了,鄭瑾長出一口氣,鎮(zhèn)定下來,從小箱子里取出自己的針,又交給水荇一個玉瓶子,囑咐她去打兩桶水,將丸藥用熱水化開。
“有些疼,你忍忍”鄭瑾丟了一塊帕子,開始埋頭施針。
三十二針下去,已有肉眼可見的黑色的血氣從舒無涯的體內溢出,這時,水荇已吩咐人將水取來了,綠色的丹液在水里化開,很快,滿屋子都是丹液的味道,而舒無涯的狀況漸緩。
鄭瑾收了針,忙扶著舒無涯去浴桶里泡著。
”今日三十二針已是極限了“鄭瑾也擦了擦汗“今日之后,你不可再進血食,若是壓不下去,可先用這瓶丹藥代替,一月后等你調養(yǎng)回來,我再來施針”
“小丫頭還有兩把刷子嘛!”舒無涯泡在藥液里,那藥力在他的經脈里流竄著,讓他覺得身上輕松多了,因而又和鄭瑾開起玩笑來。
鄭瑾擺了擺手,先出去了。原因無他,長時間的施針她有些吃不住了。那化在水里的丹藥,是用她自己的鮮血為引制成的。
“要盡快把找到玄天藤”!她捏了捏拳,平復了下呼吸,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水荇,去庫房里把我收的血參找來給我“一個時辰后,藥力盡數被舒無涯吸收。換上新的衣袍,迫不及待地就往鄭瑾的住處走。
鄭瑾最終是被舒無涯背回去的,她暈在了半道上。從舒無涯的住所到鄭瑾的住所是有一段距離的,舒無涯就那樣走著,竟覺得這樣也不錯,他想,他要栽在這人手上了。
青幕山,得月懶懶地在座上指揮著眾人在桃樹下掘酒。他記得自己的小徒弟走得時候還有許多的酒沒有起出來,可不能白白地便宜了別人。
小徒弟走了,酒沒人釀了不說,膳房做得點心也不合他的口味,真真是要郁悶死他了。朝屋內吼了一嗓子,觀瀾拉著肖商過來,松臣回瀾霜城了,得月門下就他二人還在青幕山。
“你倆,隨為師走一趟幽墟宮,醫(yī)書都不帶,真是豈有此理”
“師傅,您老人家想小師妹就直說了吧,一百多歲的人了,說著話還拐彎抹角,也就小師妹不嫌棄你”觀瀾從得月手上搶過點心塞進嘴里,又吐了出來“呸,真難吃”
見此,得月拿著扇子笑了起來。嗯,看來遭罪的不止他得月一個,心理突然就平衡了許多。
“好好挖,挖了送來我房里”趿拉著步子,得月晃回了自己的小樓。
小徒弟久不歸家,該罰她什么好呢?幽墟宮竟然跟本座搶弟子,真是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