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涼亭磨墨
“小姐,怎么辦?你要去嗎?”夏楠小聲詢問著,眼神顯現(xiàn)出擔憂,她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想要避開這些所謂貴人,結果卻被點名。
“去還是要去的,不過可以慢慢去,耽誤些時間,說不定六王爺就自己離開了?!毕撵цさǖ陌矒嵯拈?,還特地讓她不用跟去涼亭那了,以免被牽連。
故意耽誤著時間,放慢腳步,夏歆瑜拿好筆墨紙硯到?jīng)鐾r,已經(jīng)過去有好一會了,她的打算是拖延時間讓六王爺?shù)鹊牟荒蜔┳约弘x去,日后若是問起,自己就推說女子卸妝比較慢和找筆墨多花了些時間。
結果,遠遠就看到?jīng)鐾ぶ锈蛔缘?,似乎正在看書的六王爺凌文修。夏歆瑜無可奈何的想,這六王爺可能也是不想在宴會上久待,并不一定與自己有關。既然注定躲不過又到了人家眼皮子底下,她就趕緊加快步伐往涼亭走去。
“讓王爺久等了,這是您要的筆墨紙硯,民女特地給您送過來了。要是沒什么事的話,民女就先回自己院子里了,若是有事也可以叫府上的婢女?!毕撵цすе?shù)膶⒐P墨紙硯放在六王爺身前的桌子上,行了禮就打算先行告退。
沒有抬頭,凌文修那張冷峻的臉表情未變,眼神也未離開手里不知哪里來的一本書,語氣聽起來也相當冷淡,“別急,留下來給本王磨個墨。”
夏歆瑜只能任勞任怨的開始為王爺磨墨,若是她說讓侍女幫著磨墨,怕是這王爺反而覺得她有逆反心理,注意到她,所以她不敢再多說什么。磨完墨也不再主動提出要先離開了,就站旁邊看這王爺什么時候主動讓她下去。
過了一會,凌文修終于有了動靜,他修長的手先是放下手里的那本書在靠近夏歆瑜的這邊桌子上,然后提筆在宣紙上開始寫些什么,
對著王爺所寫努力辨認了下,夏歆瑜發(fā)現(xiàn)這王爺?shù)淖舟E就好似現(xiàn)代有些醫(yī)生的字跡,很是潦草,卻是行云流水,落筆如云煙。她雖對書法研究不深,但是也看得出來這字若是拿到現(xiàn)代肯定很是值錢。
而夏歆瑜不知道的是,若是其他人在凌文修旁邊,他根本不會寫任何東西,哪怕是無關緊要的,也不可能讓對方看到他親自書寫,因為寫下的任何東西對他們來說都有隱患。而這點,連今日有些無理取鬧的凌文修都沒有意識到她對自己的不同。
“這醫(yī)書先借你看看,坐一旁等著,本王需要磨墨了再喚你?!边^了一會,凌文修好似終于想起來旁邊的人,頗為冷淡的吩咐。
“是?!毕撵цみ@才注意到桌上的還放著一本書,這本書竟是一本醫(yī)書,她應下后,算是遵從命令,安安穩(wěn)穩(wěn)坐下開始看書。
反正平日里她也遇不上他,就這么一次,坐他旁邊看看書幫忙磨墨而已,實屬無奈之舉,她覺得倒也無妨。畢竟這六王爺看著是那么冷漠的人,今日應該是陪著凌文遠來,太過無聊而已。
看著看著,夏歆瑜忽然想起來這六王爺來的時候似乎身上并沒有醫(yī)書啊,難道是藏在衣服里了?可若是日常不行醫(yī),對醫(yī)書沒什么興趣,沒事又怎會放本醫(yī)書在懷里。
到底是因為他也喜歡看醫(yī)書,還是恰巧來祝壽準備把這醫(yī)書帶給別的什么人,所以借給她看看?她琢磨不透,不自覺輕搖了下頭,專注的看起了這本自己聽說過卻無緣獲得的醫(yī)書。
而這醫(yī)書出現(xiàn)在這里,自然是因為前面夏歆瑜一離開,凌文修就吩咐侍衛(wèi)快速趕回王府找來。對這番舉動終于發(fā)現(xiàn)異常,他自己都甚是詫異,知曉她的喜好就想著用此多留住她一會。
凌文修的貼身侍衛(wèi)杜偉對于這速去取醫(yī)書的命令也是無法理解,看到杜偉臉上略帶錯愕的表情,凌文修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此舉的異常,沒向杜偉解釋,自己也無心深究。
涼亭里時間慢慢流逝,他隨心所欲的寫著些所思所想,故意寫的很是潦草,而她似乎沉浸在醫(yī)書的世界,安靜的坐在一旁。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安逸靜謐的氣息,讓凌文修難得的感到很是舒服,等到需要磨墨了,他卻不想打斷正在專注看書的夏歆瑜。
只是自己也沒察覺到的盯著夏歆瑜的側(cè)顏,卸去妝容的她,不施粉黛而顏色卻如朝霞映雪,朱唇未點卻仍是嫣紅誘人,鼻梁挺拔小巧,一雙桃花眼專注的看著醫(yī)書,卻讓人忍不住想轉(zhuǎn)移視線到自己身上,她的氣質(zhì)更是恬靜的讓看的人覺得異常舒服。
不動亦是一幅名畫,凌文修忍不住在心里勾勒著女子的面容,想要在紙上畫出來。
被這么近距離專注的盯了有一會,即使有些看書看入迷也意識到了,夏歆瑜有些尷尬的故意咳嗽了兩聲做提醒,“王爺,是要磨墨是嗎,我這就開始?!?p> 一邊磨著墨,一邊心里卻詫異著這六王爺?shù)男袨榕e止,看起來這么冷漠的人,為什么剛剛會無緣無故看著自己,甚至其實今天的整個事態(tài)都很不符合他這么冷峻的人。
凌文修聽到輕咳就已經(jīng)轉(zhuǎn)頭看向另一邊,裝作若無其事,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覺得在這里,在她附近很舒服很安逸。
仿佛遠離了凌安城的紛爭與喧囂,來到了另一個寧靜的地方。他也知道自己今天有些不像自己,卻不急于回答夏歆瑜的那句話?;卮鹆丝赡芫褪侵e言,倒不如不說話。
不遠處正巧路過此處的一名侍女夏蓮,看到?jīng)鐾だ锏膬扇顺粤艘惑@,忍不住驚呼,“六王爺,大小姐?”
夏歆瑜聽到聲音回頭一看,是夏蔚然身邊的侍女夏蓮,淡定的招呼她過來,“夏蓮,你來的正好,六王爺要人幫著磨墨,剛剛沒看到侍女,你過來幫著磨下墨吧。”這番話無疑是解釋給夏蓮聽,自己只是正好碰上王爺需要人磨墨。
然后背對夏蓮的時候,又向王爺行禮,“王爺,既然有人給您磨墨了,請恕民女有事先行告退?!痹谙纳徔床坏降慕嵌?,夏歆瑜眨了眨眼睛,想要示意凌文修不要拆穿他,卻是她自己也不知道他能否看懂。
“嗯,去吧,有人來磨墨就行?!绷栉男拮允强炊讼撵цさ陌凳荆踔帘荒庆`動的雙眼誘得有些失神,他不愿應著她的說法說假話,卻仍是面上配合著她。
夏蓮有些難以置信的走進涼亭,對于給這領兵打仗過的六王爺磨墨,她有些害怕又有些開心,像她這種身份,能給王爺這種大人物磨墨自是無比榮幸,日后也有資本向他人說去。
害怕卻是因為六王爺凌文修身上的那股冷漠,從內(nèi)而外的冷意讓她生怕做錯了什么惹他不高興被嚴懲。
因著打擾,夏歆瑜已經(jīng)走了,凌文修心情也差了好幾分,身上的寒意更重,讓一旁磨墨的夏蓮不寒而粟。努力想要磨好墨,手卻不自覺抖了一抖,一滴墨濺出在攤著的宣紙上。
夏蓮嚇得渾身一顫,臉色也一陣煞白,連忙跪下賠禮,“對,對不起王爺,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奴婢馬上給您換一張吧?”
看著低著頭無比慌亂的侍女,凌文修也沒有什么心思懲罰她,“行了,下去吧?!笔膛唛_后,凌文修將自己寫了字的紙全部拿起來,喚出不遠處的侍衛(wèi)杜偉,示意他燒了,任何可能被人利用的信息都要提前銷毀。
行至此番情形,凌文修也沒了興致,干脆就又回到了宴會正廳,打算叫上凌文遠早點離開夏府。等他回到那邊,正看見凌文遠和夏蔚然聊著,也不好就這么打斷他們叫人離開,只能又坐回位置上。
“哥你回來了?剛你去什么地方了,怎么這么半天才回來,再不回來我都要差人去尋你了?!绷牧藘删浒l(fā)現(xiàn)凌文修回來了,凌文遠搭上他的肩膀笑問道。
“院子里隨便走走,找了個涼亭寫了會字?!绷栉男拚f著,眼中含著一絲不耐煩,顯是在催促凌文遠。
凌文遠自然知道這不耐煩不是對自己,而是對這個宴會,其實他也早已不耐煩,這會正好順著臺階而下,“那行吧,今日就到這里吧。蔚然妹妹我們就先走了,壽宴舉行的很不錯,下次有機會再聊了。”
夏蔚然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之色,但是她顯然也察覺到凌文修的那絲不耐煩,面對這不怎么說話,一直散發(fā)著冷森森寒氣的六王爺,她也不敢造次,只能巧笑嫣然的與他們告別,“好的啊,那蔚然恭送六王爺八王爺,多謝今日來夏府,下次有機會要記得找蔚然玩哦?!?p> 仗著年齡尚小,夏蔚然好似十分乖巧天真的模樣,向兩人道別。待兩人離開,又想繼續(xù)和三王爺凌文言聊,只是凌文言今日一直熱情度不高,這會見凌文修他們離開更是耐性缺乏。
“本王自己去你們院子里隨意逛逛,你在這先招待其他客人吧?!绷栉难栽缭缇桶l(fā)現(xiàn)夏歆瑜不見了,若不是想看看凌文遠來這夏府目的何在,或者習慣性的與他們相爭,今日他根本不會出現(xiàn)在夏府。
身份擺在那里,凌文言都這么說了,夏蔚然不敢阻攔,只是有些惶恐又有些得意的想著是不是自己剛才和八王爺聊太多了,讓這三王爺吃醋生氣了?
應該是這樣了,看來得想辦法找機會再好好和這三王爺說說話,畢竟這可是當今皇后的嫡子。她心里自然是有著打算,雖確實有些花癡八王爺?shù)目☆?,但是誰都知道皇家爭斗的兇殘,活到最后的往往只有天子和天子一邊的人,那么自然是要和這最有可能當太子甚至皇帝的人打好交道。
夏蔚然整理了下思緒,不阻攔卻是跟上了凌文言的腳步,露出很是嬌俏甜美的笑容,“蔚然這邊也沒什么客人需要招待的了,剩下的有父親大人在招待呢,就讓蔚然好好陪王爺逛逛我們夏府吧,有蔚然給王爺帶路,也好順便給您介紹介紹嘛?!?p> 在凌文言眼中這笑卻假得很,對她這非要跟著又有些煩,但是畢竟在夏府,也不好表露,就默許了她跟著自己幫他介紹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