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天后,校慶如約而至到來,全校師生都卸下平時嚴肅,矜持的面具,穿上好看的禮服,化上美美的妝,情侶之間更加變本加厲地在一眾單身狗面前慘無人道地進行“屠宰”。
撇開我們系里女性,別的系里那些,就好像香港小姐一樣,受盡歡迎,鮮花灑滿。大錘他們幾個,早就按捺不住獸性,跑去各個系里找美女要微信,只有阿三還算“義氣”,陪我在后臺該補妝補妝,該試音試音,哎,說白了就沒找到“同志”唄,只好跟我待一塊了。
整一個白天,我都沒有看見過肖云,給她發(fā)信息她都沒有回,都不知道她去哪了,但她說過她會參加晚會的,所以這是我唯一放心的保證。我給大錘和劍鋒這兩個淫棍發(fā)信息,讓他們別玩太瘋,記住今晚的任務(wù)。結(jié)果一個都沒回,真不該信這兩孫子,要是關(guān)鍵時刻給我掉了鏈子,我真想半夜趁他們睡著了結(jié)果了這兩廝,也好為民間婦女除去大害。
到了晚上,晚會準備的時候,大錘跟劍鋒兩個相互比劃著今天加到了多少個女同學的微信,留了多少個電話。而且,晚會上的節(jié)目,也著實搶眼,有音樂系的合唱,獨唱,鋼琴奏,音樂系的美女我就不多說了,光是氣質(zhì)在一塊兒,我們就已經(jīng)輸?shù)囊凰俊7上档耐瑢W表演的小品,還特意請了一位廣播室的學姐,人美聲甜,是學校里多少男生們想入非非的對象,聽說,收到的情書多到兩紙皮箱都裝不完,魅力可見一斑。還有重頭戲,美術(shù)系的服裝T臺秀,那簡直是讓男生們集體噴鼻血的殺手锏,之前在后臺看她們化妝,那一個個身材,我已經(jīng)快把持不住了,如果不是因為阿三在,說不定我就,咳咳,我還是個正經(jīng)人。反觀我們這些節(jié)目,相對來說,就是去襯托別人的,上臺唱首歌,刷一刷存在感,主要是太平庸了,不符合大眾的審美潮流,難怪大錘之前滿臉憂傷地說:“老四,放松唱就好,我知道,這太委屈你了,咱們記住主要目標就行?!贝箦N說的并不是沒有道理,因為非特長,非美女帥哥,實在是沒有什么看點,有的表演就很好了。
晚會開始時,我的節(jié)目偏靠后,所以一個人在后臺沒什么事做,也不能去欣賞美女,只能默默等待,好比一些唱歌比賽的節(jié)目一樣,緊張,焦急,不過好在我已經(jīng)沒有之前那么嚴重,我調(diào)整呼吸,試圖平靜心情。
通過后臺的電視,在一個極其難受的角度欣賞晚會的節(jié)目,那些音樂系的同學,每一個節(jié)目都獲得了滿堂喝彩,甚至有些男生從觀眾席看不見的角落沖出來送鮮花,我去,多么屌絲?。?p> “下面,有請漢語言文系,許青空為大家?guī)硌莩?,《落花流水》,掌聲有請?!?p> 聽到主持那富有磁性的聲音后,我整理好衣服,順了順發(fā)型,深呼吸,緩緩走到臺中間。
此時,大廳內(nèi)的燈全部熄滅,我低頭站直,默默看著面前的麥克風。
數(shù)秒之后,我身后的屏幕亮了,一片,兩片,三片,數(shù)以萬計片櫻花緩緩飄落,最后,一片櫻花花瓣滴到水面上,緩緩地,無聲地飄到遠方,直至消失。
舞臺的燈,陸續(xù)亮起,前奏,開始響起,屏幕后面出現(xiàn)一行字:
我將送你到你最想去的遠方。
“流水,像清的沒帶半顆沙,前身,被擱在上游風化.....”
我看著觀眾席的人,眼前卻浮現(xiàn)起那天晚上月下湖邊的肖云,想起前幾天在跳舞機上活力四射的肖云,想起在初見時,靦腆可愛的肖云。
“流水很清楚惜花這個責任,真的身份不過送運,這趟旅行若算開心,亦是無悔這一生。水點蒸發(fā)變作白云,花瓣飄落下又生根,淡淡交匯過,各不留下印?!?p> 我的目光一直在尋找著肖云,奈何舞臺效果,觀眾席的燈不開,我基本上看不見觀眾的表情,只看見稀疏的手機燈在搖晃,可能是她吧,不過現(xiàn)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歌唱完,其他的然后再說。
我卯足了勁,把畢生為止所有的感情傾注下去,將從相識的喜悅,相伴的甜苦,相離的悲傷,用盡全力地演繹得淋漓盡致,后半段的副歌部分,我干脆閉上眼睛,只跟著感覺和伴奏,仿佛將自己置身于歌曲的世界里,就像一個當事人一樣。
“講分開,可否不再用憾事的口吻,習慣無常才會慶幸,講真天涯途上誰是客,散席時,怎么分?!?p> 隨著伴奏減減減弱,燈光亮開,我站在舞臺中間,深深鞠了一個躬,頃刻間,掌聲雷動,我甚至聽到大錘他們狒狒一樣的嚎叫。我放眼望去,始終不見肖云的影子,直到主持不得不小聲地用麥克風提醒我該下臺了,我才一步一回頭地走下舞臺,心里無比的失落,明明我不停地安慰自己,可是,這好像在自欺欺人,幻想始終是幻想。
我失落地走到后臺,心不在焉地收拾自己的東西。
“青空,青空!這里!”
我聽見門外有人在悄聲呼喚我的名字,轉(zhuǎn)頭一看,正是肖云??匆娝瑒倓偟氖湟凰查g都拋到九霄云外,開心地朝她招手,她看了看門外,好像在交談些什么,然后,似乎得到了允許,開心地小跑過來,跳起來摸我的發(fā)型。
肖云說:“青空,你好棒啊!你那首《落花流水》唱的太好了,超有感染力的,真沒想到,你會唱歌,有空一起去唱個痛快!”
“好??!”我笑著說。
肖云也笑了。
這時,她眼神看向門外,然后說:“你跟我來!”話剛說完就拉著我的手往門外走。
剛出門,肖云就松開我的手,往不遠處的一個男生跑去,然后拖著他的手跑過來。那個男生個子跟肖云差不多,一副小奶狗的模樣,他看見我,眼神醋意十足,很不情愿的樣子,走個路都扭扭捏捏的,要不是肖云牽著手,我真懷疑他轉(zhuǎn)頭就走。
“介紹一下,這是許青空,我的好朋友。”肖云看了看那個男生,然后又看著我說:“青空,這是杰坤,我的男朋友?!?p> 當我聽到“這是我的男朋友”的時候,我的腦子里似乎震了一下,但很快就回復(fù)平靜,干硬的回了一句:“哦,挺好。”
“啊,要是沒什么事,我先走了,明天放假,要不一起去玩?”肖云似乎看出我的尷尬,便說。
我依舊干硬地說:“不了,我還有作業(yè),你們玩的開心,我還有事,也先走了。”說完,我便大步流星地走回后臺休息室,期間拼命地深呼吸,暗示自己冷靜。
我匆匆忙忙收拾好衣服,給大錘他們打電話,但是沒接,我再打,還是沒接,估計他們是看模特看上頭了,只好發(fā)信息:“今晚行動取消,我累了,不舒服,先回宿舍?!?p> 隨后,便隨便套上外套,趁著夜幕,消無聲息地溜回宿舍,回到宿舍,我直接關(guān)機,在沖涼房里一股腦地把頭塞進一桶冷水里,一直到呼吸困難才猛的拔起,啊的一聲大喊。
也不知道待了多久,等到我慢慢冷靜下來的時候,已經(jīng)在陽臺上抽著煙了。我什么都沒穿,就裹著一條浴巾,如果浴巾一掉,那就真的是一絲不掛了。
晚上的風有點冷,凝華了水珠,更冷,但比起剛剛那句話,根本不算什么,心都冷了。
大錘他們搭著胳膊,有說有笑地回到宿舍,看見我在陽臺上抽煙,并注意到我心灰意冷的表情,意識到事情不簡單,但似乎他們多少猜出點什么。
大錘小心翼翼走到我旁邊,給我套上一件外套,悄悄地說:“光著?”
我點點頭。
大錘拍了拍我肩膀,低聲說:“像點樣,先穿好衣服再說。”然后把我推進沖涼房。
我換好衣服,無精打采地出來此時他們嚴肅地坐在凳子上。
“老四,我剛剛在樓下看見了肖云,還有。。?!贝箦N低聲地說。
“我知道了,所以我就回來了。”我冷冷地說。
“老四,能不能有個人樣,你這是鬧哪樣嘛!肖云,她啥魔法把你迷的神魂顛倒?然后又啥能耐把你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現(xiàn)在你看見了,她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你為她做了那么多,她就只把你當成朋友,她身邊那個,那是個什么玩意兒,就一張小白臉。他們兩都不是好東西,你別傷心,好對象有的是,不差她那一個,不知恩圖報就算了,還給你心頭來一刀,這女人,賤啊!”大錘故意把最后那個字語氣加重,以示對肖云的唾棄。
我怒瞪他一眼,說:“你說夠沒有?肖云怎么樣,輪得到你說她嗎?”
大錘意外地看著我,似乎有些氣不打一處來的委屈,說:“老子幫你說話,你卻為了那個你不值得的女人說話?對,我就是沒說夠,明天我就去到處說,我就是要她身敗名裂!”
我猛的一起來,一記重拳打在大錘的臉上,大錘被打的有些懵,連同劍鋒和阿三都有些不知所措。
“好啊!許青空,你今天為了女人打兄弟!我真的是瞎了眼了我!”大錘生氣地朝我發(fā)吼。然后我們兩個扭打在一起。
我體格沒有大錘壯,自然很快落了下風,大錘一拳一拳砸在我身上,劍鋒和阿三拼命地拉開我們兩。
“大錘,你打死我,打死我!我不想活了!”我哭著喊。
大錘被劍鋒和阿三合力拉開,喘著粗氣,流著眼淚說:“造孽,造孽!許青空你個大傻子!”
那晚上,劍鋒為了不讓我們再起糾葛,便連夜拉著大錘出去上網(wǎng),留阿三陪著我,我因為哭得太累,以及挨了幾記拳頭,暈暈乎乎的就睡著了。